年轻一代应如何做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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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一代应如何做学问

《直言教育》，福井谦一著，戚戈平、李晓武译，科学出版社2008年3月出版   福井的教育思想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的地方，但是当我们把他的所思所想和个人实践与诺贝尔奖联系起来考虑时，我们会发现其中令人深思的地方太多了   ■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成同社     福井谦一是日本的一名大学教师，在1981年摘取诺贝尔化学奖后，先后撰写了《学问的创造》与《直言教育》两部探讨教育的著作，书中许多思想与观点对我们中国的教育界不无借鉴意义。   福井非常热爱大自然，自幼喜欢徜徉于山麓湖畔，观察植物的春花冬枝，采集矿石及昆虫标本，为人父后，对自己的孩子也实施自然教育，经常率全家外出登山，观察蜘蛛、蝴蝶，捕蝉养蜥蜴，“和孩子之间没有代沟”。福井认为，科学研究需要感性与直觉，需要非书本知识的自然认识，这种自然认识对科学创新具有很大的影响，“整天和单纯且复杂的大自然打交道的科学工作者若不依靠这种认识方法，就不可能创造出推进科学前进的理论和发现新的科学法则”。福井并不反对学习者通过文字增加自然知识，但他指出“通过文字对自然的认识如果在顺序上或数量上都超过对自然的感性认识，那么人们所认识的自然可能面目全非，科学工作者当然不会喜欢这样的自然，这种认识方法甚至是危险的。”   其实，对福井这种“自然教育”持有共鸣的教育工作者及父母们一定不在少数，但令人遗憾的是，能在应试教育的指挥棒下坚持这种教育实践的人实在很少。的确，在学业如此繁重的今天，让学生们走出教室、接触自然，一定会产生一系列我们想得到或想不到的问题，其结果也未必就是成功或失败。但为了下一代的未来，今天的教育工作者及父母们必须要有所作为，拿出大智慧。   福井也很重视音乐与体育的作用。他年轻的时候曾拿着西芬尼总谱去音乐厅听演奏会，一边听一边仔细地逐个音符地对着乐谱看。他对体育更是情有独钟，尽管在初中阶段福井的体育成绩最差，以至“跳箱一次都没有跳过去，单杠也一次都没有翻过去”，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体育活动的热忱，刚迈入高中大门就进了学校的剑道部，甚至后来也有了打赢对手的经历。毋庸赘言，参加必要的体育活动可以增强体力和培养团队精神，更重要的是培养一个人的瞬间判断力。而这恰好是科学工作者必备的基本素质。   “所谓学问，即便是自己的专业，如果仅在一个非常狭窄的范围内学习，学业不可能深入下去，专业外的知识会以各种形式与专业领域联系在一起。”福井一直坚持这样的教育观，即使成为一名大学教师后，仍不厌其烦地给学生们讲解广泛学习的意义，引导他们学习那些似乎与自己前途无关紧要的知识。在福井看来，越是拼命学习那些与自己从事的专业有距离的知识，对自己今后从事的创造性工作就越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学过的东西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发挥作用是难以预料的，如果把知识比作植物的话，各种知识的地下茎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相互连接起来”。   当然，福井反对毫无系统地吸收很多知识，无批判地照搬前人纷杂的思想。他十分推崇孔子的名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指出“学习就是搜集、积累各种信息”，但是“仅有学习还是不够的，学问之光还不能充分地发射出来”，因此必须对获得的知识进行“纯逻辑性的、不掺杂丝毫牵强的思考”，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福井将这种关系形象地比喻成“鸟之双翼”、“车之两轮”，认为它们是在做学问时不可或缺的两个侧面。   上大学时，福井是化学系的学生。他听从导师“要先打好基础”的告诫，对“基础学问”倾注了满腔的热情。福井认为，“与其精细地吸收各复杂分支的发展成果，不如把精力集中到与理论都一脉相承的基础学问上去”。对于搞研究，福井同样认为基础研究至关重要，他把基础研究比作树干，提出“有了树干再添枝加叶就容易多了，基础搞扎实了，应用自然水到渠成。把握了树干，同时也就把握了对任何产业都具有的普遍适应性”。年轻一代应该加强基础研究的训练，这是福井在《直面教育》里经常提出的忠告。   对于如何学习基础学问、开展基础研究，福井在书中没有作更详细的介绍，但书中介绍了不少他自己在学习或作研究时的一些小方法。比如，福井强调学习时要随时做笔记，要把“脑海中突然闪现的念头”记下来。又比如，他不赞同死记硬背，但针对不同的学科和学习内容，他提出“背诵也是必要的”，“学习者应该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既需要用逻辑思维能力也需要通过背诵掌握基本知识”。在强调夯实基础的同时，福井更重视教学科研中的独创，他说，“如果日本无法独自研发出自己的技术，其发展就会举步维艰”，因此“日本要力争成为创造科学技术的源泉，为国际社会作出应有的贡献，我确信这一点也是符合我们国家利益的”。显然，这些看法也适用于我们，对于我国当前的发展更有促进意义。   为使独创成为教学科研的龙头与主流，福井强调教师要着力培养学生的预见能力与选择判断能力。他认为，只有具备了这些能力，他们才能预测自己正在研究的和将要研究的那些学问的发展趋势，才能从大量信息中分辨出对自己真正有用的信息，才能获得正确的课题、假说、模型及逻辑思维方法。但仅凭传统教育模式显然无法满足上述要求，教育界亟待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塑造、发展学生的个性。对此，教师要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点燃学生的学习热情，要注意观察学生的个性品行，然后因材施教，因为教师不能只是传授知识，还要高度关注着每个学生的精神世界，而教育“正是被这种对学生的倾注支撑着的吧”。

《中国教育报》2009年3月17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