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细节(樊发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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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细节(樊发稼)
2013年04月17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樊发稼
　　我说的是叙事散文。
　　某省一家刊物的女编辑在约稿信上写道：我买了一本您的散文集，书里一篇写孙幼军老师的文章太有趣了！
　　她指的是我写于2008年12月2日的《童话大家孙幼军轶事》 。此文共三节，一节写一件事，她说的是第二节，这节的文字是：
　　七年前，我从北京北郊双榆树迁居至南郊南方庄。
　　不久之后一个寒风呼啸的冬日，幼军骑一辆新购的小摩托来看我的新居。
　　一通欢谈后他便起身告辞。
　　他要我参观停在楼下的他新买的宝贝爱车。
　　啊，那确是一辆款式新颖、崭新小巧的漂亮摩托！
　　听着朋友的由衷称许，幼军像孩子一样脸露得意喜色。
　　临走时，这车竟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他拼命踩呀、蹬呀，车子纹丝不动。
　　如此折腾了十来分钟。迎着刺骨的朔风，幼军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仍不死心，继续踩啊蹬的，一面骂骂咧咧：“妈的，真是邪了门了，见了鬼了！ ”
　　我本是十足的车盲。这时竟脱口冒出一句：
　　“是不是没开油门啊？ ”
　　幼军猛拍大腿，随着他大嚷一声“发稼你真行！ ”摩托立即“突突突突”欢叫起来！
　　转瞬间，英雄般的幼军呼啸而去，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我远在贵阳的好友、名记、作家叶澍先生也曾夸奖过这段文字。
　　记得此文写好后我曾发给上海老友、著名作家任大星兄，他那时已经开了博客，我央请他贴于他的博客上。大星马上回信说：像这样有趣的文章，哪家报纸副刊都会登出来，我可以打包票！在他热情怂恿下，我遂将稿子发给了《文学报》 ，果然很快在该报“世纪风”副刊(2009年1月8日)发表了。
　　现在看来，我这篇散文之所以受到朋友和读者的肯定，固然是由于我写的“人物”是位名人，更主要的恐怕还是文中写了一些鲜活的细节。上面说了，我那篇散文共三节，每节只写一件事、绝对真实的事，而这些事，都有一个核心细节支撑。这种细节靠编是编不出来的。我想对叙事散文来说，生动的细节太重要了。你看，幼军的性格脾气，年逾七旬的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好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爱车，真心要和好友分享拥有新车的喜悦，以及他在朋友面前毫不掩饰地“露怯”乃至有些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通过细节描写，得到活灵活现的表达，不能不给人留下较深刻的印象。
　　还有一点，就是散文中那些细节，极为具体生动地表现了一个大作家对于朋友的真诚的、亲兄弟般的情谊。
　　散文贵在一个“真”字(事儿真、感情真……) ，这是就内容而言。散文作为一种语言艺术， “形式”上也有很高要求，比如文字必须简约精练，切忌无节制地铺陈啰嗦。就拿上引那件“事”来说，事实上还有一些“情节” ，比如幼军一再要我骑上他的新摩托，我不敢，他愣是强制抱着我骑上，一面说“不难的不难的别害怕你会骑自行车就会骑摩托” ，一面悄悄在后面吃力地“扶着”车子保护我……这段文字我果断地删去了，无他，只求文字简洁。
　　现在读到有些散文，总给人以“假”的感觉，明显内容造假、编造，为写而写。有人认为，散文也可虚构，我反对。散文内容绝对不可作假，必须真实。当然，原生态的生活素材往往是芜杂的，要严格选择，要精心提炼，在此基础上适当强调乃至适当夸张倒是可以容许的。
　　有的小孩子明明没见过奶奶、父母好好的，却在作文里偏写“给奶奶洗脚” 、“父母离异”之类，常常是不懂行的教师误导所致。
　　可我们个别号称作家的人，也在文章中写假事，就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