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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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是什么？





               ——给中学生讲政治









许锡良






听说美国著名教育专家雷夫.艾斯奎斯要来广州某校演讲，老H早早地通知我前来观摩，而且说他很忙，要接待雷夫老师，可能没有时间陪我，自己到他办公室里喝茶等待。

我到了的时候，果真如此。这家伙的办公室门没有上锁，空调也开着，估计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但是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我进了办公室，先上了一会网，这个时候就有两个女学生进来了，说是要找H老师交作业。我坐在H老师的办公桌前，招呼她们进来，开玩笑说我就是H老师——，有什么事？两个女学生说不是，H老师上我们的课，我们怎么不知道？我只好说，我是H老师的助手，H老师要我负责一下同学们的作业解答。我开玩笑说。两个女同学因此才进来，把作业交到我的手中。她们是高一的学生，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我一看，作业题目是：政府是怎样建构的？好大的题目。然后我扫了一眼她们作业内容，一看就知道基本上是抄袭网上百度百科的材料。我说，你们这些作业都是抄袭网上的吧？高个女学生笑了，说是的。老师布置这个作业，我们课本上没有，只好上网查找了。我说，网上的东西也不一定对，你抄来的东西只说明了政府是国家行政机关，却没有说明一个社会为什么要有政府，为什么会产生政府。你们先说说一个社会为什么会产生政府？高个女学生摇头说，不知道。我又问，政府、国家、社会、民族这些概念有什么异同？女生还是摇头。我问，党委是政府吗？女学生点头说，是。肯定是。共青团呢？应该也算是。工会呢？女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称是。我说，我们学校也有党委、共青团与工会，这些组织机构是政府吗？女学生摇头说，不是。只有政府里的党委、共青团与工会才是政府。


国外的政府有党委、共青团与工会吗？女学生摇头，说应该没有吧。然后又说不是很清楚。


我说，你们要了解政府是什么，先得了解社会是什么？社会是什么？女学生说，社会就是大家一起生活。我说，很正确。为什么大家要一起生活呢？女学生说，因为单个的人生活会很困难。比如？我追问。比如，一个人生活的话，他就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做，这样会很累。我说，完全正确。一个人生存的时候需要许多的生活资料，比如物质上要吃饭，要穿衣，要住房子，你的视力不好，还要戴眼镜，但是，你作为一个学生，这些都是无法去做的，凭什么，你却得到了这些东西？因为，有人替你做好了。别人做好了，为什么愿意提供给你？女生说，因为我父母也有一份职业，他们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与别人交换而获得的。我说，回答得非常好。可见，我说，因为人其实是很脆弱的。因此，大家分工合作是最省力，福利最大的生存方式。所以，人类要构建社会，按照社会的方式生存最好。但是，人如果分工合作的话，就存在一个互相交换劳动成果的问题。这个时候，人类社会就就发明了劳动成果的一般等价物——金钱，其实金钱的本质是人类的劳动成果，也就是财富。不同的劳动成果需要交换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东西，这就是金钱。大家都认同的东西，数量一定不能太多，否则太容易得到就不容易成为等价物，因此，金银因为数量少就自然担负起这个重任。但是，现在只是纸质的钞票，这是金融学上的概念。甚至连纸质的钞票也没有了，只有数字货币或者叫电子货币。

老师，人类社会就这样生存，大家分工合作，互相交换劳动产品，岂不是就不要政府了？是的，我说。人类社会是人的最有利的生存方式，如果不要政府，这肯定是最有利于节约生存成本的。但是，你看，刚才我们说了人类生存要分工合作，互相交换劳动成果，这个过程，会涉及到交换规则，制定规则，执行规则与罚款破坏规则的人。如果，在交换过程中有人不遵守规则，破坏规则，有人不是靠交换，而是靠欺诈与抢劫而获得别人的劳动成果，而被欺诈与抢劫的人又没有能力惩罚对方，这个时候，就需要这样一些机构：警察局、法院，为了防止他们办错案子，因此，又要设置检察机构来监督他们的执法。执法，要有法可依，而法又是怎样制定的？这个时候就要有一个立法机构。而立法机构的产生过程，既要有思想家来启发大家，又要有受思想家教育的人来制定。这个时候制定规则的人又两种产生方式，一种是世袭的，如历代帝王才有权力制定法律，也就是社会交易规则，帝王制定规则，全是有利于保全自己江山不易手的。另一种是选举的，在国外叫议员。分上议院与下议院，或者参议院与众议院。他们根据提案表决就可以获得通过法案，从而立法。如果民主法治社会，这些机构是分立的，互相监督的。如果是专制社会，这些机构都是由一个组织甚至一个人统摄的。这个时候，人类社会就分成了民主法治社会与专制独裁社会。可见，社会因为组织方式的不同，有不同的性质。人通常情况下，可能会反政府，但是，不容易反社会，有时可能会反社会，但是，人不可以反人类。政府本身是有可能作恶的，因为权力越大作恶就可能越多。因此，对待社会与对待政府是不同的。对待社会，我们要以积极建设的态度给予每个人权力与生存空间；对于政府，要我们要像防贼一样防范着，警惕着。因为，有武器的人比没有武器的人杀伤力大，同样，有权力的人比没有权力的人更容易做坏事。因此，社会是为着人类生存福利最大化而产生的，而政府却是为了让人类灾难最小化而建构的。前者要积极建设，产生大量的基金会与NGO，服务社会，后者要用许多监督力量制约。对于个人，法不禁止即可做，对于政府，法不授权，不可为。


看来，政府就是这样一类东西，就是大家为了生活方便，把自己的一部分财富，一部分权利主动交出来，然后组织成一个公共机构，让这个公共机构为大家服务。每个人让渡出来的这一部分钱，叫税。让渡过程叫纳税，要养一批专职的公共服务者；把一部分权力交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财富安全。这个过程有一个契约，这个契约有一个共同精神，在西方叫宪政。围绕这个精神，制定的契约叫宪法。而宪政之下有更细致的规则，就叫法律。大家遵守宪法与法律，是因为有共同的生存利益与精神信念，如果你不认同这个规则，可以选择移居你认同的那个社会去。因此，美国的富兰克林就说，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这就是规则认同。爱国不等于爱政府，有时批评政府做错了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爱国，也才是真正的负责精神。


这样一来，政府有好有坏。社会也有组织得好与坏之分。好社会大家遵守规则，而规则公平、正义。好政府就是制定与保护好规则的政府。坏的政府制定与保护坏规则。坏规则就是保护垄断集团利益的规则。这个社会如果不能够正常交易，交易被垄断，那么必然会效率低下，而且腐败丛生。而从政府从清廉与效率来说，有的政府清廉高效，就是好政府。有的政府贪污腐败低效，因此这就是坏政府。好政府官员不贪污，不受贿，花少量的钱，办更好更多的事情。坏政府依法腐败受贿，花大量的钱，办很少的事，甚至不办事，或者办坏事。政府力量如此之大，那么如果政府要做坏事怎么办？女生摇头。我说，政府会做坏事吗？女生说，会，而且做的坏事会比一般的人多而且严重。那如果政府做坏事怎么办？我们要让好人去政府工作。女生说。可是，你怎么知道一个去了政府的人就是好人呢？有些坏人一看就知道了。我笑了，坏人与好人，额头上可是没有写字哦。再说，你说是坏人，可是有人认为他可能是好人呢？是哦。女生说。所以，如果你说好，别人说坏的时候怎么办？那只有大家一起投票了。到时数票数，大家服从多数。不错。我说。但是，那些只是少数的落选的人怎么办？那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女生说。我说，是的。不但不能够一棍子打死，而且还要保护好他们，尊重他们的选择。


实际情况就是，即使当初选的是好人，一旦进入政府有了权力，他还是有可能变坏，是不是？我问。女生说，是的。人是会变的。那么怎么办呢？我问。时时监督他们。可是怎么监督呢？女生摇头。我说，在国外，监督政府官员的办法有四种，第一种即是在政治权力上侵权分立，即行政权、立法权与司法权三权分立，不让一权独大，大家各司其职，互相监督。这是政治制度的设置。第二种方式是选票，大家如果觉得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变坏了，就用选票让他们下台。第三种方式是平时就让新闻媒体监督他们，那些记者是社会中的无冕之王，见官大半级，除了法律，不受其他控制，可以自由报道他们所见所闻，让这些坏事在很小的时候就曝光，然后引起关注。第四种方式，就是让大家自由选择信仰，选择自己心中的上帝。有许多事情最终还是要靠信仰来作最后的支撑。

如果以上都做到了，那么政府还容易腐败吗？女生说，自然，还是有腐败的，但是，肯定会少很多。我说，是的。一个社会的意义不在于有还是无，而在于多还是少。任何社会都不可能杜绝腐败，因为，人的因素永远不可能整齐划一，但是，一个社会的腐败程度可以有很大的不同。任何社会都有人犯罪，但是犯罪率有高有低。我们建设一个社会不是要求完美，而是要追求不断地完善。

正当我还想问女生一些问题的时候，门开了，老H回来了，一进门就说，谁在冒充我啊？这个人是没有文化的，他的话，你们也听得这样有味？我说，今天我们所说的，你可以用自己的头脑再检验一下，看是不是说得真有道理。凡事用自己的头脑梳理一下是很有必要的。女学生知道H老师是在开玩笑的，吐吐舌头，交下作业，笑着走了。其实平时H老师就是这样教学生的。



2013年6月2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