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骑自行车的莫言
近些天,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已成为了文学界谈论的主要话题。谁都想靠近莫言,谁都想搭莫言的车,有人晒出了与莫言的合影,有人想起了莫言的一些故事,有人猜测莫言的奖金怎么花。好像谁不说上几句莫言的话题,似乎太没文化。
这是好事,证明大家开始关注中国文学。
莫言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他说:“要训练一个好的作家,小时候应该把他放到一个没有电的地方。晚上太明亮了,童话就没有了,想象力也就萎缩了。有一年和王安忆一起去瑞典,我就知道了丹麦产生安徒生是和那时代他们特别落后有关系。因为他们靠近北极,有一个漫长的冬天,白天只有三四个小时,晚上一家人围坐火炉,这不产生童话产生什么?如果到了北京上海,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尘毕现,童话就消失了。所以有电灯以后就没有童话了。”
莫言对《国家电网报》“亮创作”栏目很关心,给予夸奖,并赐稿给予支持。2012年7月6日的“亮创作”,发表了莫言的《文学与时代》。莫言在这篇文章中曾有这样一段话:“……我在2000年写《檀香刑》这部小说的时候,很多人问,为什么写这么一部小说,为什么在当下的时代里,我们的社会这么丰富,有这么多故事素材不写,偏要写一个清朝末年的故事?有这么多民族英雄不去歌颂、不去描写,为什么要去写一个刽子手?我说这是有原因的。”他写《檀香刑》的原因是:“我邻居中有一位退休的警察,他曾经在辽宁当过狱警,他退休回来经常说起他认识一位女烈士,他也对我们描述过当年这位女烈士在监狱里的一些情况,他也对女烈士的宁死不屈表示很深的敬意。那么我就想,他明明知道这个人是烈士,为什么他不对自己当年在监狱里当狱警进行反思呢?而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也参与过虐待和处罚女烈士的活动。我想这样一个人该不该忏悔?”
莫言对文学创作,一直在不断思考和探索。他每写一部作品,都努力地超越自己。读者永远也猜不出莫言的下一部作品会写什么。但莫言的创作并非无迹可寻。早期的《透明的红萝卜》《枯河》《白狗秋千架》,是非常的清丽而感伤,那是诗和梦的扭结。他的二十多部中篇展现了一个丰富复杂的世界。
慢慢地,莫言的作品“火”了起来,批评家们也开始聚焦关注莫言。这时,表扬和批评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在文学理论刊物《文艺争鸣》负责当代文学理论的编辑工作时,发表了很多篇关于莫言作品的评论文章。其中也有几篇批评莫言的文章。文学评论家李建的《是大象,还是甲虫》,就是我编发的,这篇文章批评了莫言作品《檀香刑》。莫言对这些批评他作品的文章,有时也不同意其观点,时常会解释,也曾与评论家当场对峙。但这些都是在文学讨论层面上发生。莫言认为《酒国》是他“迄今为止最完美的长篇,我为它感到骄傲”,很多人也许不一定这么看。
莫言说他二十多年的农村生活,就像电影连环画一样,一部接一部地纷至沓来。它都可以写成小说,都可以用语言描述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城市题材写得比较少的原因。因为农村题材还没有写完,不断地有东西出现。
莫言还说:“如果我不当兵离开农村,而且也在那个地方走上了文学道路,我写的肯定也是农村生活,但那样情况下写出的农村生活跟现在写的农村生活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我进入了城市,接受了城市的文明,受到了职业化的文学教育,对我回顾自己的童年、发现自己的童年非常有作用。没有职业化,以前那些东西都不可能成型。用了这种文明催化剂后,它一下子该凝固的凝固了,该变色的变色了,一切都明朗了。也就是说尽管我写的是农村题材,但城市是对我起作用的。没有城市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农村题材的小说。当然后来我的一些小说中也不纯然写农村,像《酒国》那个长篇。”
我与莫言的交往,是1988年在鲁迅文学院开始。那时的莫言,因为较瘦,眼睛看上去稍微大一些。每天吃完晚饭后,大家都会在院子打球、散步。而莫言不爱运动,常常找个树阴下坐着。他也不太爱说话。他爱笑,笑起来眼睛只剩一条缝。
莫言常常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穿行于北京城。去年在北师大开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他依然是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自由自在。
莫言常讲起1985年那次,他与《中国作家》的编辑萧立军一起去军艺徐怀中教授家里,就是因为骑自行车,差点被大卡车撞上。从此,他与萧立军有生死之交的感觉。
如今,莫言已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他还会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自由地往来在城市中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