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敏：惊疑人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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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崇敏：惊疑人类教育——在华东师范大学的演讲（2013年11月15日）


老师们、同学们：

应邀和大家进行交流，非常高兴。我没有深厚的教育背景，只有对教育挥之不去的情感，学校始终是我心中永远的丰碑。我非常羡慕老师们、同学们，华东师大是国家“211工程”和“985工程”高校，始终坚守“智慧的创获，品性的陶熔，民族和社会的发展”的办学理念，培养了不少教育精英和社会人才，为你们成为华东师大的主人而感到自豪和骄傲。我30岁才读初中，一直到54岁才获得了兼职导师的资格，带了几个学生，当一名教师是我心中美好的梦想。但人生履职往往是一种偶然的选择，我从小没有想过从政，但我却走上了从政的道路，我个人的成长和家庭的幸福得益于教育。所以我经常讲，我们应该感谢什么，感恩自然、感恩父母、感恩教育、感恩时代。自然和父母赋予我们自然生命，教育赋予我们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今天我带着一份感激之情和一颗谦卑之心来和大家进行交流，就谈谈惊疑人类教育这个话题吧。这是一个哲学命题，也是一个教育话题。

教育始于惊疑。教育伴随着人类的历史而演进，我们经常惊奇的面对教育的对象、教育的内容和教育的现象；由疑惑而对教育的觉悟而不停的追问教育的本质、教育的规律、教育的价值。正如康德所说：世上最使人敬畏的两样东西，是头顶上灿烂的天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任何否定人类教育特别是中国教育取得的丰硕中国是没有良心的，任何否定教育存在的危机也是没有良知的。中国在办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现代教育，在校学生3亿多，教育公平不断推进，国民素质和创新能力不断提高。但我们对教育特别是中国的教育从来没有失去过惊疑。比如说，我们天天讲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但似乎越办人民对教育越不满意，这就从教育思想、教育制度、教育内容、教育方法、教育评价上进行本质上的反思。

反思人类的教育，教育培养了社会精英、也培养了社会渣滓；教育培养了反恐英雄，也培养了恐怖大亨；教育培养了人类和平的正义使者，也培养了反人类的战争狂；教育培养了清廉官员，也培养了腐败份子。总之，教育使人智慧，也使人愚昧；教育使人类文明，也使人类野蛮。人类最大的危机，不是经济危机、政治危机、文化危机和生态危机，人类最大的危机是教育危机，人类的一切危机都可以在教育危机中找到根源。人类在不断的创造对自己的“毁灭”，高科技的发展，航天航空技术的发展、特别是全球信息化的发展、核武器的出现，都会给人类的存在构成严重的威胁，给人类的发展带来不少陷阱。为什么？因为人类教育思想出了问题，人类盛行的极权主义教育思想、实用主义教育思想、工具主义教育思想使教育失去她的独立存在，使教育失去她的价值本真。

人类存在的教育危机最根本的是教育价值危机。教育没有把人作为目的，而是作为手段。教育的根本性和终极性价值在不断的消亡，教育工具化、功利化、世俗化、庸俗化愈演愈烈，中国教育的官场化（行政化）、市场化（金钱化）、情场化（非理性）不断上扬。教育把人异化，把人异化为物，教育把人们引上“拜物教”（崇拜金钱）、“拜权教”（崇拜权力）、“拜伪教”（崇拜伪装）。教育呈现出政府对教育的控制性、家庭对孩子的取代性、社会对学校的工具性的“三性”特点。教育不断失去追求真理，崇尚智慧，培育爱心的根本价值；不断失去教育使人成为有价值、使人成为幸福的人的终极价值；教育越来越沦为经济的儿子、文化的孙子、政治的佣人。所以我们认为我国在办公平的贫困教育，教育因高度的政府垄断，失去竞争力；学校因官场化而失去教真育爱的活力；学生和老实说因分数评价一元化而失去创造力；中小学为一个分数公平拼个你死我活；大学为一张毕业证公平求个逍遥自在；教师为一个饭碗公平失去竞争活力。这样必然培养出不少素质贫困的学生和老师，也就是培养了不少精神贫困、灵魂贫困和价值贫困的学生。

我们经常会听到，教育缺的不是思想而是行动，但我不这样认为，在中国，最缺的是先进的教育思想，最不缺的是盲目的教育行动。人类教育、特别是中国教育，应该进行教育哲学思想启蒙，应该用价值主义教育思想引领人类、特别是中国的教育。价值主义教育思想是将人类共生价值培养贯彻到教育活动全过程的理论概括和实践导。在价值视域中思考什么是人类教育？怎样发展人类教育？教育是发展人的生命、生存、生活，实现人的价值，引领人类文明进步的社会活动过程。我们所阐述的教育和价值，都是广义的，包括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团队教育；包括教育的政治价值、经济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人的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现实价值和理想价值等。教育的三大价值功能：发展、实现和引领，即发展人的生命、生存、生活，实现人的价值，引领人类文明进步。

教育价值包括教育的使用价值、根本价值和终极价值。教育使用价值使人适应社会需要，求学、求职和谋生，维持生命、生存、生活。教育的根本价值是教真育爱，教真理，学真理，实践真理，捍卫真理，学真知，行真事，做真人；培育爱心，爱自己、爱他人、爱家庭、爱团队、爱社会、爱国家、爱人类、爱自然、爱宇宙。教育的终极价值是使人成为人、使人成为有能力的人、使人成为有价值的人、使人成为幸福的人。教育价值是国家核心价值的基石，是人类共生价值的基础。教育价值高于一切价值。政治建设、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都是人的建设活动，政治价值、经济价值、文化价值，都是人的价值的外化。什么创造了人的价值？是教育创造了人的价值。人类共生价值和国家核心价值建设必须从教育价值培养上入手。教育的使命和责任是培养人类共生价值，即民主、自由、平等、人权、正义、法制、和谐、幸福的价值观。教育不但要培养合格的国家公民，更要培养合格的世界公民，培养富有自由意志、独立人格、大爱情怀、社会责任、创造能力、幸福生活的代代新人。

实践价值主义教育思想，在各类教育活动过程中，都应实施生命教育、生存教育、生活教育。通过生命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命价值，认知生命、热爱生命、敬畏生命、保护生命；通过生存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存之道，适应生存、学会生存、挑战生存；通过生活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活意义，热爱生活、奋斗生活、幸福生活。总之，通过生命、生存、生活教育使人知生理、调心理、守伦理、明事理、晓哲理；通过生命、生存、生活教育，使人认知生命的意义、增长生存的智慧、培养生活的信仰，实现人生的幸福，促进人类的文明。

实践价值主义教育思想必须变革现行教育体制。首先培养教师的教育主体价值。历经沧桑会改变教师的容颜，但改变不了教师的价值。教师应具有大爱之心，忠诚之志，精专之业；教师既是经师，也为业师，更为人师；教师应以爱心滋养爱心，以忠诚培养忠诚，以智慧传承智慧，以创造激发创造，以价值塑造价值。其次构建学生的学习主体价值。以学生为主体进行知识构建，为学生的知识构建创造环境。以老师为主体进行智慧构建，实现教师教和学生学的和谐共振，实现学生学习和老师教学的最大价值。中国教育存在老师做了不少无用功，学生学了不少无用的知识，家长做了不少无为的付出，教育价值率非常低。应该提高教学时空价值率，提高课堂效率和学校教育价值率，缩短学制，实施十年义务教育，即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的义务教育，让学生在最好的年龄阶段进入社会。应该改革教育内容、教育方法和教育制度，教育内容要有利于塑造人类共生价值，提高人的生存发展能力，实现人的存在价值；教育方法要有利于人的反思、探究和批评的思维训练和能力培养；教育制度的设计要促进教育的公平和竞争，应大力发展民办教育和国际化教育，使学校真正成为办学主体，彻底改革以高考为重点的教育评价制度，回归教育考试的手段本位，促进人的德、智、体、美发展，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应该提高教育投资价值率，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资源的利用都要通过竞争提高教育效率，提高提高教育效率促进教育公平。

食者，活在昨天；事者，活在今天；智者，活在明天。教育工作者应该做一个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事者和智者，应该勇于在惊疑中表达对教育的忠诚，善于在反思、批判和践行中肩负教育的责任。不但培养人才、更要留下思想，留下滋养代代新人的教育思想。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