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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公益话语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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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1 20:38: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十大公益话语的变迁
2014-04-17
中国财富

2011年以来,公益范围内,有一些常见的话语、词汇、提法来了又去,其中有些变成不可言说的现实,有些就此陨落、消亡。从它们的兴衰说起,可以看见公益的进退。
跨界联合
这是2011年出现的说法,在此之前,也不能说公益界没有联合,但联合多数集中在行业内部,至多算是上下游之间的联系,比如资助型基金(行情 专区)会对草根NGO的赞助。在这个新提法的背后,是看到公益势力在多方面成长的情势,希望将联合带出行业内部,走向跨行业、多界别的合作。作为跨界联合的一个标志,最显著的是公益界与新闻界的联合。北大公益传播班,作为此一跨界联合的产物,在后来数年多有成果。
2012、2013年两年,跨界联合成为公益圈的“显学”,言必有“跨界”,言必称“联合”。主要原因是,郭美美风波造成了某种虚假的热情,在官办慈善倒掉的幻觉中,对公益转型持有过度乐观的心态。这种转型,在当时的情况下,建立在“大众觉醒”的假设上,并且认为公众天然地不再是公益转型的障碍,但这种盲目理解被现实粉碎。
跨界联合在诸多公益组织那里得到了显示,比如阿拉善等,也将人们对跨界的希望拉到更深处,那就是企业家实业家与公益的联合。这种设想是公益专业化的一个主要途径,更多时候,还包含了某些政治理想在内,但是企业家内部首先不服从这种解读,以“在商言商”淡化跨界联合。当然大的背景是有的,高调的跨界联合被认为隐藏危险。王功权的遭遇,将对精明的企业家产生震慑效应,讲究分寸感重新成为跨界的基本原则。
迄今为止,跨界联合依旧没有完全衰落。但在公益的角度上,则主要体现为跨界“资源”的联合,实际上是用资源化冲淡那些对“联合”的过度阐释。到了这个地步,公益界其实颇为尴尬:一方面与民众的关系不咸不淡,另一方面与社会财团的关系进退不得。公益界也许会重新回到孤立无援的状态,也许更接近公益单线条发展、而不是合力顶托的局面。
顶层设计
顶层设计与跨界联合,曾是官方与民间两种对应的话语策略。顶层设计是对公益的组织状态进行调整,从现在看来,顶层设计并没有有效展开,仅仅是在登记环节做了有限的放松。这种登记领域的放松,让顶层设计者很不“放松”,所以又设计了另一套后手,就是政府购买服务作为配套,实行的放宽进来、收紧发展,顶层设计仍然没有走出“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循环。
顶层设计作为公益改革的主要思路,是很不完整的。等到它在运行环节处处设防,就完全从策略转换为战术,失去了顶层设计通盘考虑的能力。至今为止,顶层设计作为公益改革中的“烂尾工程”,造成了公益转型中的诸多障碍—也许,这就是其真正用意?否则,在登记改革稍稍宽松的情况下,很难理解公益改革会遗忘在“门槛”处,不思进取。
最近两年来,这一缺乏营养的顶层设计处于停顿状态,也逐渐从媒体报道与公益行动的主流话语中退出,像是一件古董。而且,就“顶层+设计”的组合看,也与公益的初心相当不符。
但是,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顶层何用?设计为何?原本产生巨大乐观情绪的来源,终于无声。
枢纽型社会组织
枢纽型社会组织,是顶层设计的一个关键手法,其原理是:在放开登记之后,强化公益管理,如何强化?就是通过资源导向,来调控公益组织的发展进路。在枢纽型社会组织的选择上,工青妇成为最被优待的方面,它们成为枢纽型社会组织的培养对象,也是继红十字会之后,在体制内汲取资源的一个新型机构,或者说一个新的体系。
当然不能说枢纽型社会组织全部是坏的,它们其实也有难处。主要在于体制身份,缺乏公信力,以公益方式在体制内腾挪,又缺乏创新支持。与民间公益所受的掣肘不同,枢纽型社会组织发展的主要限制是用意与创新,恰好与前者相反,这种跨界联合难度很大。
枢纽型社会组织的孵化功能正在弱化,它们被赋予的使命带有扩张性,可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完整兑现。这种建制派的公益力量引而不发,有后劲,有潜力,但是它们在如何恰当使用这种能量上,显然还没准备好。就在这样的迟缓阶段,灌注其上的体制化加持也许在冷却。
登记改革
公益机构的登记改革,在主管单位上的宽松,与商事登记改革近乎同步,但是因为两者担负的责任截然不同,进程也就有快慢差异。公益登记改革,其实只是很有限的放开,而且在全国并不均衡分布,所以也难说有整体上的影响。
登记改革在广州等南方地区进展稍多,不过市县区之间的对接尚有空当,造成实际登记过程中的牵制难以根除。而且,对于消除这种行政落差形成的登记障碍,有关部门似乎并没有热心去解决。阴谋论地讲,也许留下这些登记的小BUG,也是一种小技巧吧。
孤立地看待登记改革,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其负面效应却是需要甄别的。登记改革辅之以政府购买服务,再以法律身份作为购买的前提条件,也许不能对草根公益有任何助益,却可以改变社会公益的生态,削弱社会公益的独立能力,逐渐地起效。而那些草根公益在变化了的生态环境下,会发现资源争取更难,活路在枯竭。
在登记改革与草根公益的死活之间,有着一条不算漫长的因果链条。这是因为草根公益的存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整个公益生态的状况,草根公益的敏感与脆弱,与大环境的实用主义变动有关。
政府购买服务
政府购买服务作为改革措施之一,也期待了很久,公益界也作为获取资源的新方式加以推崇。
因为购买服务的前提是法律身份,并且需要通过第三方审核,购买服务对于促进公益组织的专业化建设有帮助。如果矢志于社会建设的长期用力,也不需要排斥政府购买服务,甚至不排斥获取政府财政支持。这中间的宽松程度,视政府情况而定。
政府购买服务可能会被诟病的地方,一是在于半行政、半官方的行业协会如何进行恰当地区分甚至是剔除,二是审核方不够专业。前者体现的是公平性,后者体现的是专业效率。
现在的问题是,登记改革、枢纽型社会组织、政府购买服务是作为一整套程序设计出来的,这套程序一旦被体制或准体制操控,其进取的动力在哪里?甚至说,它会有压力吗?
草根公益
最近两三年,“草根公益”这个词从媒体上几乎消失殆尽,甚至在公益谈论中也不见踪影。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试着解释一下。总体上看,它的消失体现了公益界理想的蹉跎,在用“草根”强调民间性升级为用“公民”强调社会性的过程中,因为升级不成,反致原本理念的损失。
草根公益代表了一种野生的独立自主,在官办慈善与草根公益两极分化的简单生态下,它用以自我标示。当生态环境趋于复杂的时候,尤其是各种联合充斥时,两极对立不能,需要使用更加有识别度的概念。
此外,草根公益被认为是粗鲁的、随意的,这与公益界在追求专业化的目的有所忤逆。脱下草鞋,穿上皮鞋,公益界的某些虚荣心理会助长这种蜕变。如果整个生态都不待见,草根公益要如何?看到的也还是我行我素,似乎不为公益流俗所破坏。
也说不上草根公益属于什么品种,但只为这种“消失”感叹,似乎也不是矫情。
专业化
公益界真正谈论“专业化”问题时,始于民间公益与民众的关系蜜月期之后,因为前者意识到,喜怒无常的公众也许不值得托付全部的信任。他们对官办慈善的抛弃,也许会在更多处表现出来。相较于官办慈善,大众的不安全感同样强烈,而且根本没法控制。
专业化建设,将首先在应对公众的第一波质疑中起效。就像免费午餐受到的第一波舆论攻击所显示的那样,能够保护民间公益的,只有专业性,财务、募款、支出等等都予以专业化的“加固”。免费午餐在这方面积累的经验来自于主理人深谙大众舆论的不稳定,但是像嫣然基金这些缺乏恶意舆论历练的,就显得准备不足。
专业化包括许多数据与流程的建设完善,也包括对公益组织行为的规范化,但在实质上它是一种利弊甚至于生死的沙盘推演—你要设想没有永远支持的公众,要想到那些揣摩不透、却又时刻存在的力量。公益组织没有专业化也许可以不死,但如果专业化不强,当死去的时候,有时会相当难看。
专业化也在许多方面,为公益组织对外建立公共关系确立了说辞。比如对财务公开的问题,一开始是觉得得事无巨细地公布才对得起良心,但现在,只做法规范围内的公开,这背后的理论依据就是“专业化”—专业化是公益组织处理公共关系的一大“法宝”。
透明化
正像我们在嫣然基金风波中看到的那样,抽象地看,这起事件就是三句话—
李亚鹏:基金会负责人不得兼任其他机构法人,这个规定不一定合理。
周筱赟:你没有透明化。
李亚鹏:我没有贪污善款。
周筱赟:你没有透明化。
李亚鹏:嫣然医院不是我的。
周筱赟:你没有透明化。
透明化意味着什么呢?对公众来说,尤其是那些在郭美美风波中没有获得清晰认知的人而言,透明化意味着一个公益道德高地,也可以说是一根公益道德大棒。只要祭出这个武器,没有几个公益机构能免于污名化。透明化在公益组织而言,有着一套操作程序,有界限,但在透明化的无限制道德要求与有限制规范的对冲下,道德洁癖很难被说服。
透明化是公众监督的咒语,肯定有缺乏同理心的地方,但是大众不会接受这个说法,他们怀着最高的道德标准丈量公益现实,既不愿意去了解公益的实情,也不愿意体谅公益的努力—自然,这里面需要知识和耐力,公众往往欠缺。在某种潜意识里,公益界会将公众当做无差别的公益支持者,不是阻碍,但这种一厢情愿的说法也许可以修正一下了。
公益界对公众的这一误会,要是追根溯源,也许可以回溯到启蒙的逻辑思维上。在后者那里,公众一定不是阻碍,即使出现,也通过分别命名的方式,不承认大众的多个面向,紧抱“公众总是无辜的”、“大众一定是进步的”。这是启蒙的误区,后来迁移到公益上。而且,因为公益中人与启蒙自然联系,这种认知上的误会也就迁徙而来。
公益界正在对极端的透明化要求采取分而治之的技术,也就是用法规在公益机构与公益伦理之间划清界限,委婉地拒绝承认公益组织必须担负无限的透明义务。这个操作正在被更多组织沿用,其效果而言,并不在于止息纷争,而在于寻求无常舆论风暴中的一方宁静。
去行政化
去行政化并非一个公众议题,而是公益界内部的一个话题。在破除“以权谋捐”方面,它又被称为射向顶层设计的一支“响箭”。可是,如果“去行政化”是一项请求,谁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除了扶贫基金会在机制上所做的去行政化努力,在官办慈善基金会那里,去行政化很难推行。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些机构有这方面的设想。
去行政化,还是公益改革的诉求之一,但在很少的改革环节其执行效果都很差。相反,在红会的改革中,向体制化靠拢,收回分会人事权、红会进入预算等,都是行政化的增强,而不是减轻。
当然,还有一种针锋相对的观点是:行政化与否不是公益的最大问题,只要专业化与透明化做得好,行政化成不了障碍,不妨碍合作和行动就行。
这个议题应该会持续下去,要是有改变,只有等待公益的格局出现大的变化。现在看来,有变化但不够大,或者说,还处在大变化的前夜—不知道黎明啥时到来,万一没有黎明呢?
公益社会
公益界精益求精,本着进化论,日思夜想公益精进。从价值观上,公益一再推陈出新。但有没有想过,也许公益会长久徘徊,长久地原地踏步?
公益社会意味着公益方法论与理念,在社会范围内得到认可并实施,公益将从第三部门的成果回馈到更广泛的社会领域。显而易见,在这样的状态下,“公益人”的识别度还不是很高,他们对权利与义务的承担还不能令人满意,反而更像是一个故意含糊的概念。
得要承认,公益的忍耐力是相当大的。哪怕是公益社会,只要持之以恒,或者也可以通过做事来达到做势的目标。尤其是,公益行当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但也不是合纵连横,混乱始终是有的。不知道谁来捅破那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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