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为文两钟情（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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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为文两钟情（石英）

——读梁剑章先生新著《行吟在散文的港湾》

读罢剑章同志的新著《行吟在散文的港湾》，不由地为之心爽。这是一部散文的钟情者对文学事业由衷挚爱的实录，也是一部对事业忠忱充满文质的剖白，更是对生活的方方面面歌之不尽的美文汇集。总之，可以如下八个字概括之，即：热忱、执著、缜密、美质。如此，形成了本书的基本格调，也是作者为文的追求目标。

剑章同志主持河北省散文学会具体工作达十余载，卓有成绩。工作重担负肩，此点当为众人所知；然自身于散文园地辛勤耕耘，且佳果飘香，闻者也许并不甚多，皆因他平时绝少张扬，并易为突出的组织工作所掩。其实，他在相对默然中之创作成果亦理应为识者所注目。此新著之问世，当为鲜明验证。

读此书，我最突出的感觉，是作者对他所见、所闻乃至所思，皆充盈着真挚的热情。我想以平时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满腔热情的拥抱生活”，用在此处，殊为切当。一个作家，对于他所面对的生活，所表现的对象，如果缺乏应有的热忱，更不必说是冷漠以对，那就可以说他与生活的本质是相悖离的。而剑章同志最可贵的是能够将他所热爱的客体生活与主观世界相谐相融。大自然在他的心目中亲如相知的挚友，人类创造的人文遗迹在他的笔下有如铮鸣的心声。从某种角度说，他与所表现的对象是无距离的，所以才能体察到每一个细部；而另一方面，又拉开了距离，使作者的神思在广阔的空间驰骋。因此，我读剑章的散文，常有两种或交织或变换的感觉：大者广者，渺远至“历史的星空”；近者精者，如荷园荷韵的细微感觉。这是真正的文学艺术家的思维，其间蕴含着一种辩证的哲理。也许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主观上并未完全明确到这一点，但其笔触却自然由其思维所“潜行”导引，从而便给读者造成了复合而不单调，炽烈而不燥急的阅读效果。我由此悟出：他对生活真挚的热情，内在是由缜密思维“调控”着的啊！如此的外与内、情与思，不单单表现于文学，而且与作者较丰厚的人生阅历，以及由此提取的具有指导意义的悟性密切相关。也就是“功夫在诗外”，“功夫在文外”的道理。

我还注意到，作者在散文的取材上也很讲究，不论自觉和不很自觉，但无疑均有很精当的选择性。本集以字数而言并不算太多，但读来往往有一种新鲜的感觉。这不能不说与作者的求新意识与选材的出新有关。他往往避开那些人人所向，常人注目的方位和景物，而喜欢另辟蹊径，探幽求新，收令人一新耳目之功效。这里并非一概认定“老地方”、“熟题材”就不能出新意，却也不可否认，在众多已有的作品中奇峰崛起确非易事，弄不好还可能在经意或不经意间造成感觉上的重合或人云亦云之弊。而任何有头脑的作家往往是“喜新厌旧”的，在新的触动下灵感往往以一种非常的状态出现，激发作者求新探奇的写作欲，这样在避免一般化方面起码占得先机。你看，作者写秦皇岛时独钟祖山云海；去太行山藤龙山炫目于奇特的藤海；在曲阳则以浓墨重彩精绘出许多人似知其名亦多未到过的北岳庙种种；而在著名水乡古镇胜芳，可谓穷尽所有非俗的角落……这一切都注定了作者不致空抛心力，而大半均可收到以新求质，以少许胜多许的功效。

还有，我们不能不看到本书作者在观察事物与使用笔墨的另一优长，即写人物。我虽未作精细统计，本集文章中涉及对人物的记叙与描写绝对是双位数。尽管详略不一，却都给人留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象。我们通常认为小说是写人物的，其实古今散文（包括一些名篇）中写人物者并不鲜见。只不过小说与散文对人物在写法上有某些差别而已。大抵是散文中写人物更重情致重神韵，而较少具象的展开；虽说在特定情境中其二者之间难说有绝对的界线。但应该说，剑章笔下的人物是真正的散文中人物。我仅举《人文峻毅》写“江南才女”这篇为例。作者显然是抓住了几个“要点”：一是出场时的偶然性；二是虽非燕赵本地作者却终于成为会员中的真正骨干和“自家人”；三是形象上的娇小、柔弱与性格上的阳光、阔远形成的反差与鲜明对照；四是着力于其人与生长环境、人文底蕴的深层挖掘。凡此种种，作者笔下的人物便显得丰满与活跃，具有别具一格的魅力，至少是不亚于一篇小说。有时剑章写人物着笔不多，然寥寥数笔，仍然能够出彩。这不禁使我想起《世说新语》中记叙东晋顾恺之作画长时不点目睛，待到他自感神完气足时才骤然点就，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也”。那么，剑章写人物，概括而言，则是抓独特风采、个性，重内在神韵，当然还须以精确而富有生趣的妙笔加以点染，如此便不温不火，不生不馊，足以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当然，谈剑章的散文绝对不可忽略他使用语言文字的特色。这决非笔者的例行之语，而是不能不说的重要方面。我清晰地感觉到：剑章写不同类型的文章，皆能做到用不同的笔法，而且都显得很娴熟。譬如说他写偏重于新闻性的文章，他绝对善于用“记者笔法”；他写杂文随笔类文章，定然是那种简洁、犀利而往往又不乏调侃乃至讽喻的成分。但作为本集中的记事、写景，尤其是抒情性的篇章，他笔下出现的就是地道的美文。他的这类文字丰赡而不贫瘠，富丽而非造情，执著而不僵化，创新而拒邪行。不难看出，他在语言文字上是行走于传统与现代之间，尝试寻找出它们之间恰当的结合部。因此，这样的文字易于为不同的年龄段读者所接受。他显然也从近些年来语言文字在发展中的某些不错的创造。诸如通感、省略及其它别具情味的谑趣等等。只要是合理的，他都不拒绝接受。例如：“那长长的（石）龟头，似在探望那深深的海底，又似在甜美地吸吮那飘来的仙风雾气”；又如：“既成就了胜芳的地脉，也圆满了胜芳的人脉”；再如：“亮亮出彩”、“阳光非常”等等。词语使用上的重组、移情、转义、省略种种，既用现成的又不刻板地“吃”现成饭，剑章显然是具有此类自觉意识，而且取得了良好效果。这样的散文文字，读来自然是活泼而不呆寂，多采而不单调。可见为人之性格，为文之风格，人与文两者总是不能截然分离的。

我知剑章工作、事业十分忙碌，“业余”时间极少，但仍希望看到他尽可能多的散文文字。对他说来，只要写了，哪怕数量少些亦很容易臻于风格之完善。我素来认为，“上台阶”虽靠力成，亦天性使然也。如天性命你，何不遵命而为？否则时不我待，岂不亏欠了上苍？此点，至少是我的感觉与期望。

                                                                     2012年4月10日

本文作者：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当代著名诗人、作家、文学评论家

附：梁剑章先生原作《人文峻毅》

　　并不陌生的江南山水、江南人文。
　　时常游历浙江，品读那五彩缤纷的装饰新潮，烟环云绕的奇峰秀水，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观，宁波的天一书阁，普陀山的佛教情缘，慈溪的跨海大桥，新昌的梁氏后裔。而在与人的接触上，主要还是那些勇立潮头的企业家们。
　　峻毅，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江南文友。

　　峻毅之人
　　认识峻毅，实属偶然，但也遇到了这个缘分。
　　吟诗把酒白云乡，笑谈长寿到黎明。2006年初秋，河北省散文学会组织了百余人的作家诗人到冀南长寿村采风，在编辑出版了《太行深处长寿村》一书之后，学会与景区合作，计划在《散文风》杂志开展长寿村千字散文征文活动。邯郸散文学会王克楠同志寄来一批外地作者的稿件，其中就有峻毅的一篇《枝叶摇曳》，柔情似水中不泛大气回肠，遂决定采用。于是一个长途打到慈溪要电子文稿，电话那头是一种有气无力的柔声：“秘书长，我病了，让儿子发行吧？”我说：“行啊，让儿子接电话。”随后一个童稚的嗓音传来，我说，儿子会不会发邮件？说会的。我说那好，发过来吧。时隔不久，邮件就发了过来。这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料想一定是个柔弱的小资女人。
　　2008年初秋，第三届中国西柏坡散文节表彰颁奖大会在邯郸举行，峻毅的《梅兰竹菊赋》获奖，兴冲冲赶来参会。晚间的接风洗尘，峻毅悄声问邻座文友：“梁秘书长来了没有？”我说“来了,老夫就是。”峻毅微微一惊：“哇，秘书长好高大啊！”我说：“徒有其形，愧无其质。”这是第一面。会上几天，峻毅的开朗、率真、活泼、好动不时成为会上会下的靓角。作为获奖作者，大会又安排她作了重点发言，这才第一次聆听到这个女子做学问的刻苦、认真、执著。不禁想，这是个阳光而又事业的女子。
　　作为江浙功底深厚的知名作家，峻毅是较早从事创作的女子之一，她写诗，写散文，出过文学方面的专著，这些年来还被不少文学网站邀请担任文学编辑或“斑竹”，现分别为乐趣园文学网站和烟雨红尘原创文学频道驻站作家，常被纯文学散文论坛[新散文论坛]和[中国美文]论坛友情邀请出任值班“斑主”。那日她随浙江作家团到建德采风，回来在她的博客上贴了那么多的“片片”，使我这个对电脑一知半解的“网盲”大为惊诧，遂留言讨教，峻毅则马上回复，洋洋洒洒一段详加指教。由此，又料想这女子是个善交朋友，乐于助人，极其热心的人。
　　今年10月份，凝聚着峻毅汗水和心血的报告文学专集《华芝春秋》出版，她很快便寄来一本报喜，洋洋洒洒20余万言，据说当时起草的初稿达三、四十万字，屡屡精改精删推敲才形成今天这部书。文笔的清新、亮丽、厚重、凌峻颇令人耳目一新，颇令报告文学界刮目相看。我奇怪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江南女子竟至能驾驭这样一部大部头之作，料想这是一个创作的多面手，一个在文学天地勇于担挑大梁的巾帼女杰。
　　峻毅其人，就是这样的柔弱、娇嫩、小资，就是这样的阳光、阔远、高峻。

　　峻毅之文
　　一个成熟的作家，必然善于驾驭多种形式和体裁的文体。这一方面是创作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善于在各种文体中进行融会贯通，更好地展示写作的效果。读峻毅的作品并不多，难免以偏概全，但其文笔的清新亮丽、细腻厚重跃然纸上，其风格独具，力拔纸背。
　　峻毅写诗。诗是心灵的语言。峻毅的诗，既高昂雄壮，又柔情似水，梦幻多姿，亮亮出彩。写杭州湾大桥，是：骄傲的杭州湾大桥，迎接着新年的第一缕曙光；江南，从此告别了娇柔，展示了威武雄壮。写情人节之夜，是：夜幕的含羞，落下了爱的纱幔。迷醉，悠悠漫漫；踩着厚厚的相思；携梦，在爱的漩涡中畅游。写中秋夜，是：江南痴情女，孤身病长安。适逢满月时，思乡愁更添。在自然的风光中吟山吟水吟风吟景，陶冶情操，放飞自己，舒展心灵。
　　峻毅写散文。身为女性之身，她善于走出那种自恋、自怜的感觉，不拘泥于惯常女人的小资散文，让感情在天地江河中肆意喷薄奔涌。许是灵秀江南山水的浸润和熏陶，峻毅的散文袒露出一种如泣如诉的行吟之美。她也谈论男女感情，“让柔情与雅致陪伴自己同行”；她也“痴迷雨雾里的秋景，喜欢在绵绵雨丝里踩着片片黄叶漫步”。在金仙寺，面对善男信女们顶礼膜拜的菩萨，她更多的是关注人世间存在的冥冥众生，关注他们的疾苦，关注他们的心境。这些散文篇章，融进了作者丰富的哲理思考，增加了作品的质感。愈今，她已经出版了散文集《今夜忆江南》，为人生上交了一份很好的答卷。
　　峻毅写时评、写文评。她的时事评论言简意赅，笔锋犀利，贯穿性强，与她爽直、爽快的性格十分吻合；她的文学评论议论精到，入情入理，哲思丰富。她解读《苏小墓前人如织》，倡导用“智慧和胆识对话”；她敢于拼搏进取，认为“真正的人生，应该既是一种与环境顽强搏斗的人生，更是一种与自己内心的邪恶与黑暗搏斗的人生。”因此，她的文章更表现了一种洒脱和大气。她赞美“在理想中行走的人”。她认为“文学作品价值的最终确定不是做作家的才气，而是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作家精神格局。”
　　峻毅写报告文学。她深知一个作家应该把自己置身于人民之中，真正的使命在于为时代呐喊，为人民鼓呼。峻毅的报告文学融诗歌、散文、小说为一体，既不失报告性，又有着极强的文学性。在优美的且行且吟中浓缩了厚重的历史，绽放了企业和企业家们内心的特质和叱咤风云的真实轨迹，读来既使人心灵震撼、摇曳，又得到了充盈的收益和深挚的思考。无疑，这样的作品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有影响力的。另外，在语言的运用上，游刃自如，变化多端，溶文学语言、网络语言与民间语言为一体，体现了较深驾驭语言的功力。我相信峻毅不光写过这本大部头的报告文学，她的娴熟自如的文笔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经常撰笔报告文学的文坛高手。

　　峻毅之人文
　　江浙古来多状元，今天多院士。据说唐代以来，在416位状元中，江浙占114位。今天的1469名两院院士，江浙籍盛产三成。因了这灵秀的江南山水，也因了这久远流传的脉脉文风，江浙文人可谓甲天下贯中西。而峻毅无疑也受了这种浓浓文脉的侵润和熏陶，而使她的人品、文品日益丰满成熟起来。峻毅说过：“我是用血液和信仰来完成自己的生命历程。”我想，这是真实的，发自肺腑的。任何一位天才，不凝聚辛勤的汗水，不用崇高的信仰筑起一座理想的丰碑，终究会一事无成，峻毅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把自己的人生锻造的如此精致，如此洗练，如此高昂。
　　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勃然兴起，浙商、晋商、徽商、鲁商以其深厚的历史底蕴在神州大地焕发了鲜亮的风采，而浙商无疑是潮头中最活跃的一排浪花，从中撷取一朵，尽情地展示它的孕育、产生、含苞、怒放，凸现这一群体心灵史的文化镜像，无疑有着极强的震撼和引领作用。峻毅不畏艰难，不惧坎途，迎难而上，完全是她对这份事业的钟情和爱好。峻毅曾在她的文章中写道：“我当时为自己起‘峻毅’这一笔名的本意，就包含了对大山的崇敬，每当我看到山，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拥抱它的冲动，就想与山融为一体。”自然的山，伟岸高峻，作者心向往之，尽情抒怀；社会的山，人类的山，同样有它的伟岸高峻，作者同样向往之，并为它高歌，为它吟唱。她说，“我是一个执拗的人。”这种执拗，这种坚毅，不仅塑造了她的品格，更使这位娇小的才女在事业中收获了幸福，收获了成功。
　　我是比较偏爱报告文学的一种人，当年的第一本集子《美的旋律》便是报告文学专集。之所以如此，便是认定这种文体最贴近时代，最贴近生活，最能给予时代以教益和影响，最能给予作者激励和洗练。当年夏衍的《包身工》，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等优秀报告文学的出现，无疑把那个时代的鲜活、沉重荡气回肠地展示出来，不仅给当时，也为今后留下了无与伦比的辉煌。峻毅面对浙商中的一位精英，用孱弱的肩膀挑起了这样一付重担，并且把它做得至臻至美而受到业内业外的广泛赞誉，这种精神十分可贵，这种劳作实属不易。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民的作家必须把自己置身于丰富多彩的社会环境之中，用自己手中的一枝笔，来描绘波澜壮阔的时代生活，无论所取素材的角度大小，题材多少，均能给时代以深深的启迪和警示。我最反对那种顾盼自怜，无病呻吟式的所谓“作品”，尽管他们的创作功底是如此地深厚，他们的遣词造句是如此的令人拍案叫绝，也不能引起我阅读的兴致，这些“作品”只能称之为“废品”或“垃圾”。
　　前不久，在一个80后作家的作品研讨会上，我讲了一个作家要有知、有能、有情的观点；有知，就是要有知识，要学一点历史，包括中国的历史和国外的历史，以此增加作品的厚度；有能，就是要有能力，要学一点哲学，用唯物辩证法开拓作品的哲思；有情，就是要有情趣，要学一点文学，包括散文、诗词、诗歌，以此增加作品的情感脉动。否则，就是无知、无能、无情。显然，峻毅同志是较好地掌握了这些精髓的作者。读她的作品，大开大合，大气轩昂，集欢快明亮与深沉厚重与一体，寓柔情似水与丰富哲思为一体，给人以全新的睿智和感受。这样的作品映照了作者丰满的精神世界。读作品也是在读作者本人，读她的思想，读她的境界，读她的灵魂。
　　前些日，峻毅来电说，梁老师，你批评批评我吧？我回信息，批人还是批文？峻毅说，人不好批人，文不好批文，只要批就接受。想想，感念这丫头的一片诚心，就有了《人文峻毅》这篇批语。
　　2009年12月19日

    作者梁章剑系河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散文风》主编、《现代装饰》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