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所：不仅是书店

管季超0712

从广州到成都，从卖书到经营公共文化空间

方所：不仅是书店

　　新年伊始，毛继鸿忙惨了。
　　更惨的是，常居广州的他，刚到成都就高烧不退，让整个团队担心不已。
　　但，最令人担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2011年11月，知名服装设计师、“例外”品牌创始人毛继鸿，在广州挨着“爱马仕”开起了书店，一开就是1800平方米。在实体书店的寒冬中，此举是“破冰”还是“烧钱”，曾激起不小争议。3年后，毛继鸿交出了成绩单——逆势扩张。
　　2015年1月29日，目前成都面积最大的民营书店——成都方所正式开业。3月重庆、年底青岛……方所已经从广州走了出来。
　　“一座城市，需要一个感动人的空间，一个温暖人的空间。”毛继鸿关注的，是构建城市公共文化空间的可能，“我真的不只在开书店。”
　　大隐隐于市——
　　两年实现盈利，为商区贡献10%客流，人们的业余生活不会满足于吃饭、打牌
　　1月29日下午，成都太古里，名店林立，卡地亚旁的入口处潮人云集。随着“方舟”——一个重达16吨的黄铜艺术装置的“开闸”，早在试营业期间就注册会员的客人们，搭乘扶梯鱼贯而入。“与城市诵读诗篇”，与朱哲琴、黄永松等艺术家“探寻民艺”……成都方所开幕日的各项活动，早就火遍了成都“文青圈”。
　　通过狭小幽暗的入口，太古里负一层的方所，别有洞天。4000平方米的面积、最高达8米的空间挑高、100余米的廊桥书架、30多根哥特式立柱，与木质装饰的中式风格融为一体。看着连廊桥上也满是人群，记者疑惑：这不可能是书店常态吧？
　　“成都诞生了很多诗人、作家、艺术家，这座城市文化渊源很深，这里的人们更是热爱生活。”毛继鸿如约现身开幕式，陈述成都作为方所“第二站”的理由。
　　但相比“为什么”，业内人士更关心的是“会怎样”——方所能挣钱吗？运营总监廖美立女士斩钉截铁，能！
　　作为台湾文化地标——诚品书店的创始人之一，廖美立在广州方所开业前曾做了市场调研，当时同行告诉她，广州要做那么大面积的书店，每月只能做到几万元或十几万元的业绩。但广州店开业后，扣除非图书类收入，书店业绩达到了每月至少150万元。3年过去了，现在业绩已远超这个数字，而且两年就实现了盈利。
　　如今，广州方所平日人流量约三四千人次，节假日至少七八千人次。而成都方所在试运营期间，平日人流量约七八千人次，节假日最多达到2万人次。
　　“大隐隐于市。”毛继鸿的话听来随遇而安，背后却是不服气的倔劲儿。“为什么我们的业余生活总在吃饭、打牌、唱歌、逛街里打转？”这促使毛继鸿下定决心，方所要开就开在商业区。
　　3年来，一间方所，就为广州太古里商圈贡献了10%的客流。方所得到的不仅是优惠的租金，也积累了未来进驻更多高档商区的信心。
　　不只是书经——
　　主打艺术文学、重视引进版，服饰、生活商品等多种业态格调统一
　　事实上，实体书店“混业经营”不新鲜。而商区不菲的租金，令实体书店望而生畏。除了卖书，要想把相关产业“吃干榨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尽管方所的设计品位备受赞誉，但过半区域的非图书产品，也曾让人质疑方所“只能靠非图书利润维持运营”。对此，廖美立透露，广州方所图书营业额占比35%。而在成都方所，图书已占半壁江山：2000平方米的售书面积，15万册的书籍被分成了港台类、人文文学类等四大书区。
　　廖美立深知，讲专业也要讲策略。首先，要避开最易被网络冲击的图书。由于“成都的音乐、诗歌、艺术相当活跃”，结合书店定位与本土文化特色，成都方所的图书结构以艺术、文学为核心。同时，针对西南内陆的地理特点，书店引进版图书高达40%。“文青范儿”、小众化的路线，让方所的书籍与众不同，差异化、特色化的书籍又发挥了“长尾效应”，保证了销售业绩。
　　而在廖美立看来，图书可以跟饮食结合，可以跟服装结合，“延展性非常大，正是图书产业最迷人的地方。”
　　三四朵玫瑰，错落绽放在立体玻璃罩中，永不凋零，一如小王子精心浇灌的花朵；欧洲的原版笔记本、日本的锡制茶具、设计师品牌的棉麻服饰……无一不体现店家的用心。
　　即便是多种业态，最终都归于毛继鸿统一的“东方审美”——有美感、有创意，能满足生活需求，能创造生活乐趣，这既是贯穿混业经营的核心理念，也是他所坚信的，客户的核心需求。
　　做城市的暖灯——
　　成为公共文化空间，让人与人在实体中交往、邂逅
　　“爸爸，你看这个是什么？”4岁的洋洋指着书架旁的益智玩具，兴奋地挥着小手。在成都方所最里侧，廊桥绵延而下，内里是环形的“儿童世界”——小方所。图书与商品按年龄分区，环形幕墙上正播着少儿电影。毛继鸿说，“文学和艺术的品位需要耳濡目染，我希望很多年后成都人会记得小时候在方所的记忆，就像小时候村头的老槐树，是人们共同的记忆。”
　　“时间在远方虚幻地流着，你在我掌中，你在我瞳中……”从事互联网工作的钱先生不小心读出了声，店员姑娘笑笑，指着工作服上印着的诗句，“这是余光中的《茫》。”
　　毛继鸿推崇诗意与人文，将方所打造成文化艺术公共空间的体验场，高质量的文化活动必不可少。3年，广州方所近300场文化活动，30到40场展览,每次签售、讲座，观众得提前半天占座。
　　做城市公共文化空间，公众体验是关键。在方所人的眼里，对细节之苛责，正是他们态度的体现。方所西南区总监李骏介绍，成都方所以“传奇”为设计理念。空间平面图改了100多版；现场不同区域灯光的明暗，都有严苛规定；而浅灰色的地面上，星体运行轨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为了选出‘温暖的灰’作地板，毛继鸿蹲在样品间，挑了一下午。”
　　对细节的挑剔，能提升大众的体验。但方所面临的一个现实因素是，对选址的高要求让开店步伐注定只能慢中求稳。李骏解释说，“譬如我们可能会要求物业，挖一个符合方所未来设计需要的基坑，业主很难满足。”
　　经常有人将方所与诚品相对比，毛继鸿不讳言，希望方所也能成为一座城市的文化地标。“在互联网时代，我希望人与人能够交往、邂逅、相遇，这件事情已经变得非常重要、非常珍贵。我希望能把这个东西，留在实体空间当中。”（记者 沈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