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293|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面对文体与思潮的错位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5-6-12 15:47: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面对文体与思潮的错位
      
雷 达
       最近有记者向我提问:为什么《平凡的世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发表时,备受文学批评界冷落,评价很低;而不久,随着书的发行,却在广大读者中引起热烈反响,尤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连播了此书,听众来信如雪片般飞向了编辑部,一部分信还曾转到了病危中的路遥手里;记者问我,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读者与评论家的意见差距如此之大?
      回想当年,我对《平凡的世界》评价也不十分高,认为是“《人生》的扩大版”,但也给予了肯定,写过文章,却达不到现今的认识程度。静下来想,我认为,评论家总是习惯于从文学史,社会思潮,创作方法,从文学的思想艺术背景,来考虑和评价作品,从而形成一种“专业眼光”。在当时那个观念革命,先锋突起,大力借鉴和实验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方法的热潮中,突然遇到这么一部面貌颇为传统的现实主义作品,评价怎么会高呢。但是,对读者,特别是普通社会读者而言,他们很少从文学思潮或方法革新的角度审视作品,他们更看重作品与他们的生活,命运,心灵体验有多少沟通和感应,能否引起他们的共鸣和震憾。这也许就是读者与评论家有时会发生巨大矛盾和反差主要原因之一。
      事实上,并不仅是读者与评论家会发生矛盾,思潮与文体也无时不在发生矛盾。在现当代文学发展的历史上,在思潮与文体的相互激荡和轮流突出中,始终都有一个在思潮起伏、背景剧变,甚至出现某些外在因素介入的情势下,如何保持对文本的客观,准确,公正,科学的评价,从而经得起时间检验的问题。比如,有的作品在社会思潮和文学思潮中是一马当先的,发表当时产生了轰动,却有意无意忽视了文本的修炼,忘记了一定的审美距离,时过境迁,对其评价就会降低很多。所以有种说法,凡是引起一时轰动的作品,其艺术生命力大都是不长的。这样说对不对?有道理,却也不能一概而论。就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出现的“问题”小说、伤痕小说,包括而今的“打工文学”、“新左翼文学”等思潮来说,很显然它们的文学史意义远远要高出于文本内涵的丰富性和张力。另有一些作品,在写作时与潮流保持了某种距离,当时反响寂寂,过了几十年后,思想文化背景发生变化以后,却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得到了重新的高度评价。那么,是不是不贴近潮流写作,作品的艺术生命才会长?倘若要将其作为普遍的铁的规律性总结,显然也是有问题的。我国的,如鲁迅先生的杂文、茅盾先生的小说,甚至前些年的“新写实”和“现实主义冲击波”;国外的,如俄罗斯的托尔斯泰、契诃夫、叶赛宁,高尔基以及后来的肖洛霍夫、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等等,无不是在“贴着时代写”——当然,每人的价值观审美观不同。我们看到,当某种巨大的潮流来临时,作家们无不承受着时代的感召,又受到时代大浪的冲刷,千淘万漉之后,他们还是被读者、被文学史所珍藏和记忆。
       当然,这是个极其复杂的问题。夏志清先生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对沈从文在纷乱年代造出的“希腊小庙”,对张爱玲“孤岛”时期的独绝体验,对钱钟书《围城》的知识分子群像塑造,还有张天翼,吴组缃,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在某种意义上,是对“后革命年代”文学史的价值重构,确有重新发现之功。特别是对沈从文、张爱玲、钱钟书的重新评价,甚至推动了大陆“重写文学史”的历史进程。按他说的,他主要是从“人的文学”的立场出发,从文学本位出发,他说他的工作是“优美作品之发现和评审”。他的评价甚至打乱了我们原先的某种评价和排位。但夏先生也并不是不注重“思潮”的,他对“左翼”,“右翼”很看重,很敏感,他的意识形态背景和基督教文化背景都会影响到他的评价。夏先生大力肯定张爱玲时,却不由自己地忘记了同时期的萧红的《生死场》和《呼兰河传》,似不是偶然的失误。夏先生对此也有所反思。我这样说是要表明,思潮与文体是不可能绝然分开的,思潮不可能不影响文体,但文体却有相对的稳定性。
      当年李泽厚提出“启蒙与救亡的变奏”的观点,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他说,新文化运动以来,启蒙成为时代主题,全民族都在呼唤民主与科学,并审视国民性,思考中国走现代性的道路。但这个时段很短,日本鬼子旋即入侵,启蒙的主题被一再打断,救亡上升为第一位,于是评价尺度首先要看关涉“救亡”与否。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启蒙主题才回来了,出现了思想解放大潮和理想之光的闪耀。九十年代初又有打断,商品大潮和全民经商又席卷而来,新启蒙的声音又微弱了……。回来的不可能不回来,打断的不可能不打断,都不是个人的意志可以改变的。我在想,沈从文写着湘西故事的时候,赵树理正写着《小二黑结婚》;钱钟书写完《围城》的时候,周立波也许开始了《暴风骤雨》的构思,丁玲也开始了筹划《太阳照在桑乾河上》的写作。那时的中国,解放区与国统区,各有不同的背景和价值观,我们不能脱离实际地、事后诸葛亮式地认为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依我看,历史就这样走过来了,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和文学史问题时,都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不要忘记“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各类作品都有它们各自的价值和位置。
      我扯得有些远了。还是回到《平凡的世界》的评价上来。如果说,它对当代文学评论是一个警醒的话,那就是,方法虽对创作有极大影响,但终究方法不是决定性的,根本性的,要承认,在漫长的文学发展中,多种创作方法是可以并存的,都有其生命力。重要的不在于你采用了什么方法,而在于作品思想艺术的深度和高度,在于社会历史文化的涵盖广度,人性揭示的深度,艺术上的创新尺度。文学的历史从来都不是“进化”史,而是“变化”史,文学的历史不是按思潮的先后,像一节节车厢式地线性发展过程。我们可以说,现实主义的某些具体手法落后了,过时了,但我们却不能得出“现实主义过时了”的结论。
      另一个重要启示是,在今天有必要重新提倡现实主义精神。在我看来,现实主义精神就是具有更强烈的“现实感”,更关注人民的苦乐,更关注当下的生存,更能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平凡的世界》之所以能对今天的读者仍有巨大的吸引力,主要是孙少安、孙少平、田润叶、田晓霞和孙玉厚、田福堂等两代人的两种生活方式、命运的近距离观照,正好切中了当下时代的脉搏,形成了不同时期“历史的同构”:与命运抗争是否可以改变命运,进城是否能让人获得真实的幸福,如果没有田福军这样的为民请命的“清官”,这个世界将会怎样,如果没有孙玉厚、孙少安、田润叶这样的朴素而真诚的理解与宽容之心,没有那些令人热泪盈眶的忍辱负重,没有田晓霞的女神式的献身……《平凡的世界》是否将变成“平庸的世界”呢?
      所以,文体与时代的错位,根本的问题不在于文体,文体的革新意义在于将一种新的观念注入文本,以此重新估量、重新评价我们的时代,我们的世界。任何一种文体都可能成就一个时代的经典之作,关键在于这个想象的世界是否切中了时代的脉搏,是否穿透了历史的迷障,倘能如此,经典作品是不会被历史的尘沙所湮没的。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2 15:33 , Processed in 0.063030 second(s), 2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