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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朗:汪曾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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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01:01: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汪朗:汪曾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来源:中国经济网 > 新闻中心 > 人物周刊 > 2007-5-15 】 【作者: 汪朗】
  自从父亲汪曾祺1997年去世后,各类出版社又整理出版的各种文集有80多本,比他生前的集子还多,生前有20多本。其实就那么点东西,今天这么选,明天那么选,还一直都能卖出去。他从没大红大紫过,老是细水长流,任何时代都有生命力。不过老是这么拆整为零,我们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算上稿费和版税,每年老能分点小钱。
自由开明的成长环境
  父亲生于江苏高邮一个亦农亦医的地主家庭,从小就接受了良好开明的教育。我的祖父是个乐天派,属于那个时代少有的玩家,后来以医眼为职业。祖父在南京读过10年一贯制的旧制中学,也算是功名。中学教科书的英文是纳氏文法,代数几何是线装的有光纸印的,还有修身等课程。祖父喜欢骑马、游泳、足球、撑杆跳、单杠,还会摆弄各种乐器,琵琶、胡琴、笙箫管笛,无一不通。祖父练过武术、刀枪,父亲说祖父陪他到外地投考高中,在小轮船上有人勒索钱财,祖父一掌把强盗打得一溜跟头从船上退过跳板,一屁股坐到码头上了。父亲说祖父“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是画家,却很少指点父亲,大部分是让父亲在旁边看着自己领悟。父亲没事就自己乱翻画谱,临摹瞎抹。祖父刻图章是初宗浙派,清秀规矩。最重要的,他爱孩子,爱带着孩子一起玩。他非常疼爱父亲,祖母去世后他一直带着父亲睡觉。他关心父亲的学业,却从不强求。父亲国文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作文时得佳评,他就拿出去到处给人看。父亲数学不好,他也不责怪,只要能及格就行了。父亲初中时开始爱唱戏,唱青衣,嗓子高亮甜润,于是祖父就在家里给父亲拉胡琴让他唱。父亲说他17岁初恋,暑假在家写情书,祖父就在一旁瞎出主意。父亲十几岁学会了抽烟喝酒,祖父喝酒就给父亲倒上,祖父抽烟,一次抽出两根,他一根给父亲一根,还给父亲点上。这种关系被祖父称为“多年父子成兄弟”。父亲后来对我们也差不多是这种自由自在的态度。我们兄妹三个甚至我们的孩子,经常顺口叫父亲为“老头儿”,母亲说我们没大没小,父亲却从没在意过。
  汪朗父亲在江苏的名校江阴南菁中学读完高二的1937年,抗战爆发,江阴是回不去了,他就先后在淮安、盐城和迁到高邮的扬州中学借读。1939年,父亲决定不在日本统治下上大学,而是到大后方昆明去。这在当时风险很大,因为他要从上海坐船出发经过香港,从越南海防市转乘滇越铁路的火车进入中国境内,然后抵达昆明。他在这里考取了由北大、清华、南开组成的西南联大的中文系。在昆明那几年是他很重要的时期,除了读书他最常做的就是和同学上馆子,品尝各种小吃,把昆明吃了个遍。
  
  当时联大的风气就是自由、民主和开放,中文系尤其如此。父亲在皮名举先生的“西洋通史”课上交了一张规定的马其顿国地图,皮先生阅后批了两行字:“阁下之地图美术价值甚高,科学价值全无。”联大有一本各系必修的《大一国文》,文言文部分突出选了《论语》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儿归”,这种超乎功利的生活态度,接近庄子的率性自然的儒家思想,对联大学生有相当深广的潜在影响。还有一篇感情真挚、挥洒自如的李清照散文《金石录后序》。语体文部分选的是鲁迅的《示众》,此外还有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丁西林的《一只马蜂》,林徽音的《窗子以外》,这本国文教材可以说是一本“京派国文”。后来有文学史学者把父亲算是最后一个京派作家,大概跟联大的这本国文有关。
  
  不过“京派”没人挂在嘴边上,联大教授的派性并不强。唐兰先生讲甲骨文,讲王观堂(国维)、董彦堂(董作宾),也讲郭鼎堂(沫若)。他讲郭沫若时总是叫他“郭沫(读音妹)若”。联大教授讲课从来无人干涉,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刘文典先生讲了一年的庄子,父亲说他只记住开头一句:“《庄子》嘿,我是不懂的喽,也没有人懂。”他讲课是东拉西扯,有时骂有些注释家,只会说甲如何说乙如何说——你怎么说?父亲说闻一多先生讲楚辞,一开头总是“痛饮酒熟读《离骚》,方称名士”。闻先生上课抽烟,学生也抽,他讲唐诗,不会蹈前人一语,讲晚唐诗与后期印象派的画一起讲,特别还会讲到“点画派”,因为他也是画家,对西方美术史很了解。中国用比较文学的方法讲唐诗的,闻先生算是第一人。他讲《古代神话与传说》非常叫座,连工学院的同学都穿过昆明城赶来听。闻先生把自己在整张毛边纸上手绘的伏羲女娲图钉在黑板上,把相当繁琐的考证讲得有声有色。
  联大中文系的读书报告不重抄书,而是重创造性地见解。父亲交过一篇关于李贺的诗评给闻先生,说别人的诗都在白地上画画,李贺的诗却是在黑地上画画,所以颜色特别浓烈,受到闻先生赏识。在杨振声先生的“汉魏六朝诗选”课上,父亲就“车轮生四角”这样合乎情却悖于理的想象写了篇很短的报告《方车轮》,凭此,杨先生宣布期终考试他可以免考。
  
  沈从文先生在联大开过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中国小说史。他讲创作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贴到人物来写,父亲认为这是小说学的精髓。先生曾经给了父亲的课题习作全班最高分120分,而满分不过100分。很多人认为创作不能教,作家是社会培养的。沈先生也主张教创作应该让学生自己写。他读书很多但讲起课来并不引经据典,而是针对学生作文的不足,用自己的话一一道出。一次父亲写了一篇小说,里面有许多对话,他尽力把对话写得完美,有诗意有哲理。沈先生看过之后说:“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的脑壳打架。”从此父亲明白了人物要说普通的话,要尽量写得朴素。父亲在昆明写的稿子几乎都是沈先生寄出去的,包括1941年3月在《大公报》上发表的小说《复仇》,这是现查他所发表的最早作品,当时父亲21岁。
  
  父亲说如若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他也许成不了作家,他也许会成为画家,如果不考取联大,他准备报考的是昆明国立艺专。
随遇而安
  父亲的偏科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由于英语和体育不及格,他要比同学再多念一年。等到1944年,他好不容易把英语和体育都凑合过去的时候,学校又有了新规定。当时国民党的印缅远征军准备进行抗战最后的反攻,部队配备了许多美军顾问,缺少翻译,于是征调当年毕业的大学生到部队充当一段时间的翻译,否则就不给毕业证。当时联大的男生几乎都去军队当过翻译,穿着美式军服,还能享受洋货,神气得很。父亲自愧英文不好担当不了美军翻译,没去,但为此没有毕业证不说,还被学校开除了,在履历里常年只能填写“大学肄业”,似乎有些不值。后来有人说父亲“有骨气”,其实蛮不是那么回事。他说体检那天他发现当时生活窘迫得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有,唯一一条身上穿的裤子,屁股那儿还破了一个洞,很没面子,就算了没去。联大未当翻译的学生出于这个理由的恐怕仅此一人,他老人家也实在太“名士”了。
  
  毕业后他和联大同学、西语系的母亲施松卿一起留在中学教书。由于战争断了家里寄钱的邮路,两个人都生活窘迫。1946年,母亲先行一步回福建省亲谋职,父亲也按照来时的辗转路线回到上海。高邮正在国共争夺之中,父亲只好在上海找工作,但是困难重重。屡次碰壁后,他给在北京的沈从文先生写信诉苦,沈先生回信把父亲大骂了一顿,这是他们结识以来从没有过的。沈先生在信中说:“你手里有一支笔,怕什么?”沈先生通过好友李健吾给父亲找到在致远中学教国文的工作,他后来在小说里写到过那段日子:“课余或看电影,或到一位老作家家里坐坐,或陪一个天才画家无尽无休地逛霞飞路,说一些海阔天空、才华迸发的废话。”老作家是巴金,天才画家是黄永玉,他和沈先生是亲戚,父亲和他都是虽有才华但不得志的年轻人,常凑在一起发些感慨。
  
  1947年,妈妈接到北京大学西语系助教职位的邀请北上,路过上海和父亲见了面,劝他也去北京发展。这时两个人订婚了,祖父还特意从避难的镇江赶到上海看儿媳妇,基本认可。妈妈后来很得意地回忆说:“他爸爸当时还要给我买礼物,买什么猫儿眼,挺贵的,我不要。我是独立女性,要他们地主家的东西算什么?”
  
  父亲跟母亲去了北平,尽管有沈先生四处奔走,但没有大学文凭,又正值国统区经济凋敝,工作很难找。他在妈妈教书的北大红楼寄居了3个月,除四处找工作外,整日无所事事。不过当时国民党实行货币改革,将法币改为金元券,妈妈的工资相当于增加了10倍。于是两人几乎天天晚上去东安市场吃饭。吃森隆、五芳斋的时候少,常吃的是苏造肉——猪下水加砂仁、豆寇等药料共煮一锅,吃客可以自选一两样,由大师傅夹出,剁块。还吃爆肚和白汤杂碎。妈妈爱吃甜食,有时两人到一家西餐馆要上两碗奶油栗子粉。北大红楼离东安市场没几步路,妈妈有时摆谱坐三轮车去。北京人一般只说:“三轮儿,市场!”车夫就明白了,妈妈却来一句:“三轮儿,东安!”弄得车夫直发愣。当然好日子也就维持了1个月,以后金元券也不值钱了,他们继续过苦日子。这段生活中的唯一亮点,父亲一直记得很清楚,倒霉的事倒没怎么提过,他好像就是这么个人。
  
  最后还是沈先生多方设法,1948年为父亲在历史博物馆找了一个办事员的职位。历博在故宫午门,父亲成天和一些价值不大、不成系统的文物打交道,日子很清闲。当时妈妈负责公共英语的大课,有一个学运积极分子经常缺课,妈妈就找他进行个别教育,说你这样不好好学习将来没有前途,此人就是胡启立。父母真是一对书生。
  
北平解放后,第四野战军组成了南下干部工作团,大量招收年轻知识分子,目的是为未来新解放的城市配备干部。父亲随即报了名,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午门。他前脚走,曾介绍他来此谋职的沈先生后脚就踏进了午门,在历史博物馆干起了文物研究工作。刚开始和父亲干的事情一样,抄写资料、整理文物、充当讲解员。但是沈先生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却在文物研究领域取得了许多开拓性成果。这使得父亲更加敬重老师,如果他还留在那里想必是一事无成,这一点学生到底还是不如先生。
  从1950年到1955年,父亲在北京市文联当文艺刊物编辑。文联先后编过两本刊物,《北京文艺》和《说说唱唱》,父亲都做过编辑。那时写东西都是“写政策”,他整天看稿没时间下去,小说散文没法写,只好另想办法。1954年是《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逝世200周年,父亲便借机改写一个京剧剧本《范进中举》。他对京剧不陌生,小时还唱过青衣,又有诗词功底,因此写起来很顺利。他的唱词与旧戏词不太一样,文学色彩浓而且很口语化。像范进在发疯中得知自己中了举人后,幻想日后受到重用,于是高兴地唱出:“中了中了真中了,我身穿一领大红袍。我摆也么摆,摇也么摇,上了金鳌玉桥。……我不是有官无职的候补道,我不是七品京官闲部曹,我是圣上钦点的大主考,奉旨衡文走一遭。……我这个主考最公道,订下章程有一条,年未满五十,一概都不要,本道不取嘴上无毛。……你与我考,你与我考,你写了还要写,抄了还要抄,考了你三年六月零九期,活活考死你个小杂毛!”这唱词给我们的印象到现在还很深刻。
  1957年“反右”开始,起先没他什么事,但1958年单位以右派数量不够为由,把他给“补课”进去。其实真正原因是他在审稿时得罪了单位一些解放区来的老革命,他认为其水平不够,没上他们的稿子。
  
  父亲下放在张家口农业科学研究所,地点在沙岭子。这个名字我记得很牢,因为老是往那儿寄他常要的稿纸和毛笔,而且毛笔指名要“鸡狼毫”。那时他的来信全用毛笔写,蝇头小楷,很黑。他说他学会了不少农活,能赶车、锄地,还能扛麻袋。170斤一包的小麦,他不但扛得起来,还能上“跳”,就是粮食入囤时把木板从地面斜架到粮囤上,人扛着不扎口的麻袋一步步从低到高走上去。上跳是农村最重的体力活,人走上去木板会上下颤动,如果腰腿没劲根本把握不住平衡。年已40、连体育还要补考的父亲,要闯过这一关肯定受了不少煎熬,只是他从没提过下放时的苦难。
  
  他在《随遇而安》一文中写过他后来调到果园上班的生活。“果园的活比较轻松,也比大田有意思。最常干的活是给果树喷波尔多液,……颜色浅蓝如晴空,很好看。……不能喷得太少,……不能太多……。许多工人没这个耐心,于是喷波尔多液的工作大部分落到我的头上,我成了喷波尔多液的能手。喷波尔多液的次数多了,我的几件白衬衫都变成了浅蓝色。”仅此而已。劳动之外,那时他的生活还很丰富。农闲时跟农民一起唱戏,帮他们化妆勾油彩脸谱,还指导木工做布景,这在当地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爱说当年的右派经历让他三生有幸,否则生活阅历要平淡很多。他一生特别开怀,什么事情他都当成经历来看待。
  
  当右派最充实的,是画了一套《中国马铃薯图谱》。在马铃薯研究站他的日子非常悠闲。每天一早起来他就着露水来到马铃薯地里,掐一把花和几枝叶子,回屋插到玻璃杯里,对着画。他说马铃薯的花像复瓣水仙,当中有个窝头似的黄芯。过去人们认为这花没香味,他发现一种麻土豆的花却是香的,这让研究站的人也很惊奇。他形容那时的生活是“坐对一丛花,眸子炯如虎”。等到马铃薯花一落,薯块就熟了,父亲就接着画薯块。画完一块就放到牛粪火里烤熟,他十分得意,认为全国能吃这么多马铃薯块的,没几个人。他的马铃薯花画得不错,后来家里有两个白茬的木头茶叶盒,他在表面用钢笔画了各种花,其中有马铃薯花,有点像水仙,挺漂亮的。这本图谱画完后一直放在农科所,到了“文革”连底稿也不知去向了。
文学主张
  1962年,摘了帽的父亲到新单位北京京剧团上班。1963年江青从上海拿回两个沪剧剧本《革命自有后来人》和《芦荡火种》。北京京剧团认购了后者,前者由中国京剧院改编成后来的《红灯记》。《芦荡火种》后来改编为《沙家浜》,父亲是第一改编人。这个戏他比较得意的是《智斗》和《授计》两场戏。《智斗》中有一段西皮流水“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是传统京剧少见的。一般西皮流水是七字一句,他却要五言,说这样能烘托气氛。他一再和马连良的琴师李慕良商量,终于把音乐设计出来,而且很有特色。这段唱词的核心是“人一走,茶就凉”,父亲说没有这一句,前面唱词全都是数字堆砌的废话。不过这段唱词差点被江青毙掉,理由是江湖口太多了。
  
  “文革”时,尽管北京京剧团是“江青同志的试验田”,也逃脱不了红色风暴,父亲和很多同事都被以“走资派”的名义揪了出来。别人的罪名多是“反江青”,他倒没反对过,他对江青的看法比较复杂。一方面对江青开口闭口“老子”如何如何的作风不以为然,觉得完全是一幅上海滩白相人面孔;另一方面他觉得江青懂戏,有些话能说到点子上。她的艺术素养比现在不少领导都高。父亲被揪出来是因为改写了《聊斋》里的故事《小翠》,其中有“尖嘴猫”和“大尾巴猫”的台词被人指为这是在影射毛主席。后来因为编戏的需要,他又被江青给“解放”了,他对江青有一种文人的“知遇之恩”。但是这段经历却让他在“文革”后赋闲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1980年他把30多年前的一篇小说重新写成《异秉》,都是底层人物的生活,轻松有趣,也有一些同情。当时文坛特别流行“反右”和“文革”的题材,他却愿意写自己最熟悉的人和事,那就是“旧社会的悲哀和苦趣以及旧社会也不是没有的欢乐”。后来获得荣誉和产生影响的作品也大都是这类题材,比如《受戒》、《大淖记事》等等,都是美和健康的人性。
  
  他一直主张,小说贵在含蓄,有些话不能全说出来,而且小说不宜点题,话到嘴边留半句。他一生认为中国小说写得最好的是鲁迅、沈从文和孙犁,后来他名气渐渐起来了,就不把孙犁放在这个行列了。国外的他欣赏契诃夫,说他有现代意识,而他简直不能容忍的是莫泊桑和欧亨利,觉得他们太做作和离奇,总在变造一些生活中不可能有的东西。
  
  最让他反感的还是长篇小说,说它的体裁不自然,不符合生活的真实情况,而生活是由一个个片段组成的。姚雪垠几十万字的第一部《李自成》拿给沈从文看,沈从文说这些东西写成一个10万字的中篇就足够了。父亲深受此影响,他写的最长的小说就是《大淖记事》,不到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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