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什么会使你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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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什么会使你怕？

本文发表于《新京报》2008年11月1日“评论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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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末回山东老家探亲，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惨剧，邻村一个13岁的男孩一周前在学校里被同学用刀捅成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生命垂危。据说，捅人的孩子和被捅的孩子是参与了两伙人的群殴，捅人的孩子只是拿着刀在恐吓对方，没想到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刀刺入对方的胸膛，酿成惨祸。
    两伙人持刀械斗，这黑帮片里常见的场景我们或许并不陌生，可是若说此事是发生在一所偏远农村学校十三四岁的初中生身上，真的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据我了解，家乡的孩子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镇中学任教的妹妹告诉我，随着生源不断减少，学校的数量也在减少，原来分散在农村的初中逐渐合并到镇上，成了一两家。这样，因为离家远而寄宿在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多，来自于同一个村子或相邻村子里的孩子很容易结成一伙，和其他团伙之间因鸡毛蒜皮的小摩擦而诱发的挑衅斗殴事件屡有发生。
    我问妹妹，难道作为教育管理者的学校、老师，对于学生这些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的行为，竟能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吗？妹妹无奈地说，不是老师们不想管，是不敢管，也管不了，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怕。
    妹妹告诉我，近年来，农村越来越多的年轻父母把孩子留在家里进城打工，一年中也回家和孩子在一起待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留在家里主要被爷爷奶奶一辈带大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娇生惯养，对于自己想要的，从来听不进一个不字。到了入学的年龄被送进学校，他们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听老师的话遵守什么学生守则。越来越多的“问题学生”让这些老师伤透了脑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在我上中小学的那个年代，每个学生特别是调皮捣蛋经常受老师体罚的学生，见了老师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敬畏感。妹妹说，现在的孩子连家长都不会动一指头，更何况是老师？再说，大一点的孩子都敢和老师打架，老师怎么能震慑得住？
    没人严加管教的孩子自我放纵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游戏厅、网吧就成了他们最常出入的地方。尽管像网吧这样的地方按规定是严禁未成年人进入的，但是这些地方事实上这一群体恰是最忠实的客户。一些未成年人不应接触到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进入他们的生活，受其影响，现在许多少年的言行和他们的年龄显得不相称。最让人痛心的是一些孩子慢慢荒废了学业，甚至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当我在网上看到一则年仅十三、四岁的初中学生竟然参与到抢劫强奸团伙，还模仿黄色录像对受害人实施强暴的新闻，不由得心情沉重，一遍遍在心里发问，孩子，在这个难明事理的年龄你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可以让你不去做伤害他人毁灭自己的事？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回想起我的少年时代，那时候身边的同龄男孩，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是常有的事。但是那时候的孩子很少敢于不照着老师的意思做，公然与老师为敌更是少见，做了坏事也生怕父母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到了我的子侄这一辈，却真是“咸鱼大翻身”，完全没有了我们那个时候所有的顾虑、胆怯和敬畏。他们的父母常年在外奔波忙碌无暇顾及他们，他们的爷爷奶奶对他们宠爱有加，他们的老师对他们更是放之任之，他们真是彻底地“自由”了，可以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但是这样下去，这些农村的孩子会有怎样的人生？我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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