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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竟让我们如此感动 国丧三天,泪水成为国人哀悼和感动的表达载体。无数次的热泪盈眶,不只为释放对遇难同胞的哀悼之情,不只为流露对灾区民众的悲怜之意。十多天来,我们始终被一种久违的感动集束炸弹般地震击着——太多普普通通的人已经并仍在做着经天纬地的事情。
地震瞬间张开双臂护住学生的教师谭千秋;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孤婴的女民警蒋小娟;背着病人转移却导致自己流产的护士陈晓泸;用自己的躯体护佑孩子们的女教师袁文婷;写好遗书后从超出平时训练高度5倍以上的5000米高空纵身跃出的15名伞兵;冒险挺进灾区、在余震不断的废墟上以命救命的十几万解放军和武警将士……甚至连那个首次被以代际命名的群体,被贴上叛逆、自我和冷漠标签的“80后”,也以各自职业或非职业的姿态成为抗灾的主角。
我们为何如此感动?因为这些人,因为这些事,更是因为爱——灾难唤醒了国人久藏心中的爱。
爱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然而,爱什么、怎样爱,却始终无法得到清晰统一的解答,这同样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
子亏父而自利,弟亏兄而自利,臣亏君而自利,皆起不相爱。墨子认为,只有“兼爱”,即提倡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之爱、彼此之爱,才能解决矛盾和困难。所以,他建议世人“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主张施爱于所有人。但是,这种“爱无差等”的超越性思想,以现实的眼光审视,不过是一些关于爱的空谈。
主张“爱有差等”的儒家思想,是两千年来中国社会的思想主流。儒家主张爱以父子、君臣为中心,分为不同的亲疏等级。孔子主张臣民对统治者如同子对父一样有献身的义务,孟子则强调对国家的爱要优先于对他国的爱,对家族的爱要优先于对家族以外的人的爱。于是,我们的社会制度和社会情态就出现了深刻体现儒家思想的当代特征——爱被分为等级。对国家、阶级、集团的爱,是首要;对集体和他人的爱在其次,而个人之爱则几乎被忽略。
然而,利己之心,天性使然。当个人的价值和诉求总是不得不让步于他们所属的共同体的利益时,在形式上的整体主义中,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包裹下的个人私利性往往更加突出和强烈,这种私利性有时会因整体的压力而发展到畸形的程度。
当人们处于人人自安、人人自利的“自然状态”时,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便注定成为“美丽的外壳”。同时,“兼爱”将变为一种极为稀缺和不切实际的东西。代之而来的,便是令人心痛的道德滑落、人际关系紧张、基本诚信缺失、形形色色的欺诈、假冒伪劣商品泛滥,在食品中添加有害物质……
社会生活中,每个人的利他行为多于利己行为,将在全社会形成“爱”的氛围;反之,每个人的利己行为多于利他行为,会将全体社会成员拖入无尽的纷争。
爱,是概念的,更应该是实践的。人们对爱,已经淡漠了太久,甚至淡漠到越来越多的夫妻成了搭伙生活的同伴,哪怕小难也足以让他们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人们终日为忠于某个人而勾心斗角,为忠于金钱而厮杀,每个人都变得赤裸裸,变得全副武装,相互防范。然而,很少有人完全为忠于爱——这个人们业已忘记的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而努力,以至于面对突然向我们袭来的感人镜头,竟是如此感动、如此惊喜、如此震撼。
在空前的灾难面前,在一件件感天动地的镜头面前,我们突然醒悟——爱,才是人类存活于世的最重要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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