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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生人成长史》摘登:大学食事之一
到吉林工业大学(在长春,现已并入吉林大学,为吉林大学南岭校区)上学的头半年,也就是1983年9月到1984年初,吃得最惨。那时东北的食品供应比较差,东北人冬天到北京出差,有时会买一二十斤猪肉带回家。有的人甚至把整扇猪肉往火车上扛,然后挂在车窗外面往家带。有时甚至往家带蒜薹(北京叫蒜苗)、菜豆(北京叫扁豆)、黄瓜、茄子、西红柿这些细菜!
文/王沛人
那时我们男生每人每月的定量好像是36斤,其中大米每人每月只有2斤,面是10斤还是16斤,记不清了,其余的就是粗粮,主要是高粱米。每月由班长到食堂领取全班的米票、面票和粗粮票,然后分发给大家,这些票都是纸质、重复使用的。米票最金贵,4两1张,每月只发给5张,如果1顿吃4两的话,每月只能吃5顿大米饭。当时为了照顾朝鲜族的饮食习惯,他们的大米定量比我们多一倍。有的小子就想方设法和朝鲜族女同学套近乎,想讨些便宜,结果是少有得逞的。这不奇怪,你想啊,即使是比我们多一倍,一个月也才只有4斤大米,她们自己还不够吃呢。米虽然如此稀缺,可都是优质的东北大米,蒸出来雪白雪白的,喷喷香,还泛着油光,好吃极了。米票上的“大米”二字是草绿色粗体,以至于那时我们看到所有草绿色的字都两眼冒绿光儿!面票上的面字是蓝色的,可以买馒头、花卷、烙饼、豆包、面条、包子和饺子。粗粮票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粗”字,还是粗体,看着就沉重丧气,所以就不招人待见。我们农机系是在四食堂吃饭,所以粮票中央都有一个用红圈圈起的粗红的“四”字,代表四食堂专用。每月的后半月,米票和面票统统用光,看着手里的一大把粗粮票就犯愁,因为这就意味着后半月的中餐和晚餐只能吃高粱米饭了。稍许安慰的是,早餐的油条、大米粥可以用粗粮票买。在北京,粗粮的概念是玉米面窝头、玉米面粥。在长春,粗粮的概念则是高粱米。按理说长春周边是全国乃至世界都知名的玉米产地,他们的粗粮理应以玉米制品为主,可长春人却主要是吃高粱米,吃玉米也只是熬玉米碴子粥,这一点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也许长春人不习惯吃玉米面窝头和玉米面粥。我们食堂供应的是白高粱米饭,据说要比红高粱米好吃。可即便如此,那饭还是很难吃,枯干寡味,吃着剌嗓子眼儿,吃完胃里泛酸水,第二天拉屎都费劲!记得最便宜的一顿饭是四两白高粱米饭5分钱,一个熬老倭瓜8分钱,一共才花了1毛3分钱!
有时候食堂会做“大米+红小豆”或“大米+小米”的二米饭,这是东北的传统吃法,蒸出来红白相间或黄白相间,色彩很漂亮,好像可以用粗粮票买。可是我不大爱吃二米饭,因为把两种口感和滋味不同的东西混在一起,味蕾会顾此失彼,哪一种滋味都品不好。
上大学头半年食堂的馒头都是黑面馒头,那馒头就跟死面疙瘩一样,根本没发起来,而且又小、又黑、还粘牙。后来我才知道,麦收时遇上秋涝,小麦发了芽,磨出的面就是黑面。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总让我们吃黑面呢?是那些年东北总赶上秋涝?还是因为地广人稀,麦子总是不能及时收上来而发芽?还是食堂图便宜才买的黑面让我们吃呢?总之,那时就这样的黑面馒头每月还是限量的,面票用完了就只能吃高粱米。
那时粮票关系是随户口走的,由于我们的户口都迁到了学校,所以放假回家时,学校要按定量发给学生各省通用粮票或全国通用粮票,否则放假期间家里突然多了一口人,粮食就不够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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