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职业的乐趣在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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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职业的乐趣在探究                             许锡良
    教师的职业无论在世俗的权力与世俗的金钱方面，与别的职业相比都不可能有优势，甚至在许多时候只有劣势可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教师职业就没有乐趣，没有盼头。教师应该是人类中比较具有思想智慧的一群，是人群中的智者，他因拥有思想智慧而充满自信，因为其职业的特性就是这样规定了的。如果一个教师偏离自己职业的内涵而去追求或者攀比其他的东西，如金钱与权力的话，那是要徒然生出自卑、烦恼与一番惆怅来的。做了教师，或者真想在教师职业中寻找乐趣，那么他就得把乐趣建立在当教师作为目的本身，而不是把教师职业当成谋求另一种目的的工具。比如发财的工具，或者往上爬谋求权力的工具与手段。
    教师的职业的乐趣，在我看来就是探究。探究什么？就是探究生命与智慧的奥秘。教师职业的成就感也应该来源于此。
   第一是要敬畏生命，尊敬人的生命的内在规律与生长秩序。在这一点面前要小心地呵护，不可以妄加作为。因为人的智慧目前尚不能制造出生物体中最简单的人工细胞来。更不用说在更为复杂的生命体面前了。什么时候会把教师的职业看得简单与无趣无味？就是把学生这样的生命体当成了镙丝钉与砖块之类的工具或者零件的时候。一个每天侍弄一些镙丝或者砖块的人是不会感觉到什么乐趣的。其乐趣不可能在这些工具与零件本身，而只能是在工具与零件之外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其他利益，比如金钱或者权力或者名誉之类的东西。但是，对教育有深刻的生命意识与敬畏意识的教师，却可以把乐趣建立在教师职业本身及工作过程中带来乐趣。一个教师如果能够敬畏人的生命，那么他一定也是热爱学生的人。学生无论有无缺点，都会把他看成是在成长中的人，而且人的生命极其尊贵，他无论怎样也不会忍心就去侮辱这个尊贵的生命。成绩与分数在尊贵的生命面前算什么呢？也许，现在犯点错，但是将来会慢慢变好的。也许他们所犯的错，其实是因为我们的规则可能太苛刻的原因吧？也许，他们所犯的错也有教师教育不当或者社会环境不适的原因。这样一想也就自然宽容了许多，也就自然心平气和了许多。因此，一个热爱学生的教师也一定是敬畏人的生命的。同时，反过来说，敬畏生命的教师，也同时是热爱孩子的。这种教师不是因为在世俗的利害关系上算计才付出他的爱，而是因为他多少具有一点宗教的情怀，他思虑深远，他大慈大悲，颇有一些菩萨心肠。“仁爱”绝不是一种虚有其外的作秀，那一定是自然的，发自内心的。他一定是真实而深刻地感觉到了生命的神圣、奥秘，他看着生命在内在的秩序下成长，也在你的精心呵护下得到健康成长。这就像一个老农民看着自己精心养殖的庄稼一天天长大一样，那生命中渗透着自己的心血与智慧。
   敬畏与热爱生命，自然就会有探究生命奥秘的动力。人的生命的本质是智慧。智慧就是用来探究奥秘的。
　　因此，第二，教师的职业天然地要探究奥秘，在知识与智慧的探究之中其乐无穷。
   一个教师热爱学生，却不爱知识与智慧，不爱思考，那就等于说我热爱游泳却不愿意下水一样荒唐可笑。如果你觉得生命中有许多令人惊奇的事情，却不能够使自己散发出生命智慧的火花，那是说不过去的。当你看到学生那充满期待，充满好奇之心与探究的欲望的眼神，你却无动于衷，那算什么呢？如果你热爱自己的生命，你就得让你的生命充满知识与智慧，你就应该让自己是一个丰富思想内涵的人。你独立的人格与卓越的思想智慧，是最能够吸引学生的关注的，最具有亲和力的教师，一定是充满智慧的。然后你的生命智慧才可以点燃另一个生命的思想智慧。当你的语言中充满了幽默与机智，充满了丰富的思想，充满了浓浓的爱意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学生痴迷的呢？还有什么比一个教师与学生一起其乐浓浓地探究着共同感兴趣的问题更为吸引人呢？如果没有了新知，如果没有了思考，如果没有问题的谜，那么教师与学生凑合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一个校园不能提供这样的环境，那么一个学校与一个公司工厂又有什么不同呢？学校与学店之间的区别不正在这里吗？你交来足够数量的钱财，我就让你来这里获得一个文凭，然后你再拿这张文凭去混一个饭碗。唉，再没有比这样的学校及教师职业更令人乏味的了。大家都在按照固定的程序去按部就班，实在枯燥乏味极了。教师的生活可以没有悬念，但是，教师的思想与知识不能没有悬念。你的收入与权力可以不被人羡慕，但是你掌握的思想智慧，最好还是要让人仰视为好，至少也要在你的学生心目中，你得有这个份量，否则教师职业真是不知道要把自己摆在何处为好了。
    这使我想起了西南联大的时候，一边是日本人的飞机在头上轰炸，一边是几个学生与教师躲在防空洞里探究问题，他们甚至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够活着去上课，这种境界就是纯粹教师的状态。师生之间除了用知识智慧联系起来之外，已经不必再需要其他东西作为桥梁与纽带了。如果一个教师的职业中没有了探究知识的乐趣，没有了思想智慧的魅力。没有了人格精神与充实而安宁的灵魂，那么，他便一切都没有了。剩下来的时日只有在艰难之中度过。一经踏上教师的职业，他便盼望薪水，盼望升官，盼望得到名师的荣誉，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盼头。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么便只好盼望早点退休，以便拿到教师那份微薄的退休养老金，失败的教师职业生涯就是这样造就的。而每一个失败的教师职业生涯下面有多少学生的生命尊严被践踏，有多少生命智慧之门应该被开启而终于没有开启。多少应该有人生乐趣，就因为失败的教师职业与失败的学生的人生开端而充满了灰暗的色彩。如果当教师当得没有乐趣了，当得既不需要知识，也不需要智慧，更不可能探究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占在这个岗位上呢？世界上挣钱的买卖多的是，世界上当官的途径也多的是，但是，这并不是说，教师职业就是神圣的，就是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的，相反社会应该满足教师作为一个公民的权利，应该给予他作为一个完满人格的人的幸福所需求的起码的物质的与精神的上满足。而且作为为社会百年大计的职业除了得到比较富足的生活条件外，还应该得到社会的广泛尊重。但是，一个教师职业的真正所要追求的并不全在这里，最能够经得住职业考验的还是要回归到知识、智慧与人的生命本身，去探究生命成长的奥秘，这才是真正的教师职业的尊严与乐趣。
2007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