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和小人的气量

管季超0712

大人和小人的气量

陈传席

　　小人的原义是小人物，和大人物相对，但更多的意思是指修养不高的人，和君子相对。在现实生活中，大人和小人的气量大不相同。

　　我写了几年的批评文章，从来没有攻击过任何一人，也从来没有吹捧过任何一人。正确地评价一个人的画，总有优点，也总有缺点，齐白石、黄宾虹的画，都有缺点，遑论其他人的画呢？古人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其实，即使是圣贤，也是有大过错的。尧用鲧治大水，鲧没治好，使天下人受灾，尧用人就错了。《论语·宪问篇》谓：“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意思说孔子想减少过错却没能做到。大圣人孔子想少犯一点错误都不可能，何况一般人呢？《论语·子张篇》还说：“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但我一写到某画家的画有缺点，很多人便说我攻击其人了。于是大惊失色，了不得啦，陈传席又攻击某某某了，某某非气死不可，这下子完了，某某非恨他陈传席一辈子不可。实际上并非如此，真正的艺术家，对我的正确评论（指出其缺点），不但不记恨，不但不破口大骂，反而很高兴，很赞同。

　　不久前，我在《国画家》上发表了一篇《谈“周韶华现象”》的文章，主要谈周韶华成功的道路不同一般，周韶华国画的传统功力并不强，但他读书多，人聪明，走另一条路，在传统的对立面站立起来了，成为另一派的领袖。如果他跟着传统走，传统的位置里永远不会有他的地位，他乱了传统，建立了自己新的一套。我的分析基本符合真实。但很多人看了，吓得半死，纷纷给出版社、《国画家》负责人打电话、传话，质问为什么发这种文章啊，这对周韶华打击太大啊，一定要给周韶华去电话说明啊，要想法消除这篇文章影响啊。而且有人也给我电套。我的分析基本符合真实。但很多人看了，吓得半死，纷纷给出版社、《国画家》负责人打电话、传话，质问为什么发这种文章啊，这对周韶华打击太大啊，一定要给周韶华去电话说明啊，要想法消除这篇文章影响啊。而且有人也给我电话，认为我这篇文章太不应该，这怎么对得起周老啊。你怎么说周老是“领袖”，这不是攻击他吗？周韶华这么大年纪，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攻击啊？

　　我深感奇怪，我说“周韶华是这一派的领袖”是褒而不是贬，怎么成为攻击呢？

　　过一段时间，周韶华委托他的助手给我发来短信，说“看了你的文章后，十分高兴，你写得很好，其中基本观点，我完全认同，谢谢你，你分析得好，再次表示感谢。”并告诉我不要相信外面的传言和谣言。

　　这真是大家气派，大人有大量，小人小量，真是没有办法啊。

　　我几年前也评过刘文西的画，在肯定他的画大气，造形准确，以及反映重大题材等方面的成就外，也说他书法太差，等等。这本是正确评价，很多人纷纷说：“刘文西不杀了你才怪哩”，“刘文西恨不得把你吃下去”，“你攻击他太厉害”……我十分不解，刘文西会如此恨我吗？后来我在西安见到刘文西，他多远向我打招呼，说“评论我的文章，只有你分析得全面又正确”，“只有你对我肯定和批评都说到点子上去”，“你写得好”，而且他还赠送很多资料给我，我回南京后，他又寄来很多资料给我，后来到桂林、北京、杭州开会，甚至他和他的夫人还陪我一起吃饭，他不但没有吃了我，反而，我们成为好朋友。刘文西是真正的大家，大家有大家的气度啊。

　　但也有例外，我的《画坛点将录》出版后，三联编辑送一本给一位名气极大的画家某某某，说其中评了他。某某某听后十分恼火，破口大骂：“陈传席的文章，我不看，……绝不授权。”因为编辑用了他的一幅画，他强行索去几千元，□□□（省去一段）我想：你不看文章，你知道我写什么，就大骂不休？第二版时，我把他的画删去了，编辑又删掉很多文字，又改了一些。我说我的文章已发表，我不会改，但如果编辑顶不住某某某的压力，要删，我也不会找编辑的麻烦。其实我说某某某“一生钟情形式美”，文章中很多话是表扬他的，但也讲了他对中国传统不懂等问题，看来有些画画人，只能说好，不能说缺点。

　　刘文西、周韶华人大气，画也大气。人的气量小，反映在画上，也只有一些小巧的名堂。看来，要画好画，人的气量要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