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中国的早读从英语开始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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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中国的早读从英语开始的时代
作者: 李建荣 　  




     晨读从汉语开始如何？做不到。

     可以这样说，汉语的诵读问题在大学里并没有解决。如果说解决了，那是自欺欺人。如果你不在大学工作，那么，你起来早一点，你现在到中国任何一个大学里去，在早晨7点到达那个大学开始你的观察，将观察对象锁定为本科和专科学生，你就有自己的结论了。

    情形不外乎是：

    一、没有规定的早读时间。学生八点开始上课，八点前许多学生提着塑料袋子里的食物边走边吃，往教室赶，直接上课。很快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吸管、塑料杯子、塑料袋、塑料瓶子就满了。

    二、也有学校规定早读的时间，学生或者7点30到教室，或者8点到，都预留30分钟的早读时间。这是比较好的。但是，你会发现绝大部分学生用绝大部分时间读着英语，少数学生用少的多的时间读读汉语作品。这大约是中文系的学生了。

有些学校还延续中学由学习委员领读的办法，领读英语。

     没有人真的下功夫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在大学里，开展雅言经典诵读活动只是一个活动，只是抽调少数学生参与的一个为学校争取荣誉的活动而已。活动一过，一切复归原样子。

     我感到今天在大学里继续工作着，在这种外语气氛日益强化的环境下教汉语写作，实在悲哀得很！每天都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可是大家已经熟视无睹了，要求要求，没有效果也就罢了。

    我呢，尽力之能及，聊以自慰，也是觉得可耻的很！

    因为我的所谓力之能及，就是在自己的写作学的讲义里编辑一些例文，要学生念诵而已，学生下去念诵了么？现在学生既然没有养成读书习惯，他哪里会腻说啥他就做啥？教材都懒得翻。那就多讲些范文吧，讲解范文时候，多领着听说念唱吧。那就多选些学生写出的佳作来交流吧，让学生自己念给大家听，大家来评议讨论。都是些小儿科了。

     无非是把课程的头低下来，把教师的身份降下来，多多引导罢了。可是写作课一周只有一次了，越来越少了，一次两节，90分钟，导致进度慢。

    我就到教室去，上课早一点去，大声对学生说，同学们，既然我们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那我们的早读从汉语开始如何？有学生抬起头来，很诧异，有学生目光怨恨，讨厌我把他从英语里叫出来，有学生打开了《诗经》......

     其实学生无奈啊，学生可怜，民族可悲，老师可笑。英语要过级别啊，一级、二级、三级、四级、五级、六级、七级、八级、九级......请教请教啊，究竟多少级啊，越多越好，挣钱越多。一种语言的学习一旦变成搜刮民财的工具，就是这样登峰造极！变成知识的反动，不是说这种语言有什么问题，而是设计的这种学习语言的制度、考试这种语言的制度、主持这种制度的执行者，确实已经反文化，反人性，变得极为霸道无理。

     逆来顺受着英语、计算机、公务员等等各种考试的我们的青年，就像被千万条绳索捆绑的囚徒在煎熬着。一关又一关，一关又一关，有完没完？：没完！现在你到大学去，你发现大学就是一个被各种考试纠缠着的困兽，它嚎叫、疲惫，最后投降，俯首称臣，同流合污，和那些种种考试的设计者一起毒害着我们的青年。

     看到某一个大都市，招聘人才，所有的硕士也要参加公务员或仿公务员考试，不问专业，不问特长的如此一刀切的考试，使得多少人在心理的死亡线上绝望着，这是没有人问的。

     就像我们的孩子自杀或被他杀，深层的社会原因是没有人追问的一样。

     这样说来，在某一个早晨，我到一个大学的教室里喊我的学生：

     早读，能从汉语开始？！--这是多么的脆弱，滑稽，无聊的期望。我权当汉语已经死了吧！在这个中国的教育官僚拿英语折磨中国青少年的时代，拒绝再说汉语如何？不行！你你还要参加普通话过级考试！

    不屈服，只有死！因为没有你的饭碗。我的学生大多看不到希望，哀至心死，麻木苟延，我还主张读什么汉语呢？我还是嘴巴赶快闭紧吧。

    想起我曾经给我的科代表买了一本《唐诗鉴赏辞典》赠与，她每早晨读，把那古诗先写在黑板上，然后领诵，只是占用英语5分钟的时间。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大学，不知她还在坚持吗？当时就一半学生支持，一半反对，我一走，怕也尴尬收场了吧？

    在一个国家大力"对外汉语"的时候，自己的民族语言的教育岌岌可危，严重边缘化，真是无话可说了。记着：这是一个中国的早读从英语开始的时代！



                                                 2010年5月2日星期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