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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为名歌改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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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7 16:44: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试为名歌改歌词

作者:毛翰


古人写诗填词,构思立意布局谋篇之外,还讲究练字练句,字斟句酌,所谓“一字未安细推敲”。在古人的诗歌中,尤其是在其名篇中,很难找到什么遣词造句的破绽。晚唐诗僧齐己,有诗题《早梅》:“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以为,“数枝”不如“一枝”。齐己拱手拜谢:“一字师,一字师!”但苏轼《水调歌头》过片“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宋人胡舜陟认为“低绮户”不如“窥绮户” ,有人觉得改得有理:改一“窥”字,月亮就仿佛有了生命和情趣。也有人认为那只是胡改,因为“低”在这里兼表时空,月亮的低垂,暗示时光的流逝,寄寓着生命的感伤。所以,古人留给我们做“一字师”的机会微乎其微。
今天则不一样了。由于生活节奏加快,社会心理浮躁,人们难以沉静下来,一篇作品草成,不待几番打磨,几日窖藏,就拿出去发表了,故潦草之作比比皆是。今之好事者,欲为“一字师”、“一句师”乃至“一首师”都机会多多。“还有珠穆朗玛峰是最高山坡”,峰就是峰,怎么是山坡呢?“我站在烈烈风中”,“烈烈”应是“猎猎”之误吧?“张开沉睡了千万年那一对双眼”,马王爷才三只眼,这是谁的眼睛,竟然有二二得四只?“都说长城内外百花香,你知道几经风雪霜?”要么风霜,要么冰霜,要么雨雪冰霜,这“风雪霜”的三字词组恐怕也欠斟酌。请允许我以一些名歌为例,来做一回好事者吧。

1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
终于迎来今天这欢聚的时刻。
星光洒满了所有的童年,
风雨走遍了世界的角落。
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同样的欢乐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水千条山万座,我们曾走过,
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
在阳光灿烂欢乐的日子里,
我们手拉手呀想说的太多。
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
春天把友好的故事传说。
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同样的欢乐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陈哲这首《同一首歌》是在北京举办的第十一届亚洲运动会的晚会主题歌,1990年由中央电视台播出。歌词讴歌了人们对和平与友谊的渴望,对理解和交流的向往。其语言相当诗化,“星光撒满了所有的童年”、“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都给人以诗意的遐想。其内容与亚运会的主题若即若离,在空灵中见人性,具有很大的弹性和作宽泛理解的空间,以致人们在许多不同的场合唱起它,都会有相同或不同的感动。回到其体育主题,就算用作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会歌,也是十分贴切的,与“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主题正好吻合。
但这首歌词却有几处不够完美。
第一段前六行,四个韵脚,却有两个“角落”——“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和“世界的角落”。为什么要两度落到“角落”里去呢?换一个字眼不行吗?须知,重复是贫乏的表现。难道汉语词汇就这么贫乏吗?当我试着对其做一点修改时,发现找一个替换的表达并不是很难。譬如“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把这一句改成“大地知道你青春的每一次求索”如何?这样一改,不仅避免了韵脚的重复,歌词的意蕴也更为顺畅而前后呼应了。“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青春的每一次求索……”屈原《离骚》诗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的脚步在“大地”上“走过”,所以“鲜花”知道,所以“终于迎来今天这欢聚的时刻”,寻找和平、友谊、欢乐和梦想,我们殊途同归呀。可以考虑的句子还有“大地知道你心中的那一份执著”。
这首歌里,韵脚的重复还有“时刻”与“铭刻”,以及“走过”与“错过”(“错过”所在的那个位置本不必押韵,但既然押了,就该符合押韵的规则)。也许无伤大雅,不必吹毛求疵,但一共不过十个韵脚,却重复了三对,至少是不够严谨吧!
第二段第二句“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则嫌生硬。试问,“彼此铭刻”,铭刻于何处?铭于青铜,还是刻于岩石?我猜作者的本意,是想说铭刻在心中吧,汉语成语有“铭记在心”。但离开人们的习惯表达,用一个“彼此铭刻”则不免突兀。依我拙见,这一句可考虑改为“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在心中铭刻”,或者索性改为“每一次相逢和聚会都那样难得”。后一种表达可能更好些,也避免了与“时刻”的韵脚雷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小时候唱《国歌》,唱到“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就搞不懂,这血肉怎么筑城啊?想了很多年,终于想明白了,哦,原来的用血肉之躯。就像抗洪战士用身体组成一道人墙,去抵挡滔滔洪水。
成年后唱《国歌》,却不习惯最后一句“前进!前进!前进!进!”我猜田汉的歌词原稿,应该是“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歌谱上,这最后一个“进”字,一定是作曲家聂耳添上的,因为节奏的需要。然而,这个“前进进”于语法不相通,于国人的语言习惯不相谐,感觉有点像是儿歌。单用一个“进”字作动词,是古汉语文言文的用法。现代汉语已经习惯用双音词“前进”、“挺进”、“推进”、“进军”、“进发”、“进攻”等,不再单用一个“进”字了。像“前进!进!”这样以现代汉语与古汉语的词汇并用,即使不是病句,也还是让人感到别扭。
依我拙见,这个结束句不如改成“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向前进!”显得通顺自然,也更为铿锵有力。我当然知道,由于先入为主,由于惯性与惰性,我这个“向前进”的修改建议,是不会有多少人响应的。但是,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义勇军进行曲》当初就唱成“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向前进”,而今天有人建议把它改为“前进进”,那建议者不招来一片嘲骂才怪呢!
1983年,中央电视台连续半年每晚播出专题片《话说长江》,其片头音乐(王世光曲)渐渐深入人心,人们不满足于随着旋律“啦啦啦”了,纷纷要求为之填词。毕竟音乐的表达是抽象的、朦胧的,一腔爱国情怀,需要歌词作具体而明确的倾诉。征集《话说长江》主题音乐歌词的启事发出后,近5000首词作飞向北京,胡宏伟的一首,以其构思独特,大气磅礴,有幸脱颖而出,一举夺魁: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丰采;
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
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各族儿女;
你用健美的臂膀,挽起高山大海。

你从远古走来,巨浪荡涤着尘埃;
你向未来奔去,涛声回荡在天外。
你用纯洁的清流,灌溉花的国土;
你用澎湃的力量,推动新的时代。

我们赞美长江,你是无穷的源泉,
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情怀。

不过,这首词并非完美无缺。据说,当时征歌者在赞许之余,觉得原作中某些表达尚不到位,代为做过修改。今天,当我们用挑剔的眼光去审视它,还能发现其若干瑕疵。瑕疵都出在第二段。试看,“巨浪荡涤着尘埃”一句就不自然,巨浪荡涤什么尘埃,是历史尘埃吗?但省略了“历史”二字,表达便欠工稳。而“巨浪荡涤着尘埃”与“涛声回荡在天外”相对,一个“荡”字前后两出,也不符合对仗的规则。接下来,“你用纯洁的清流”,以“纯洁”形容“清流”,词义重复,“清流”本来就是清澈的、未受污染的水流,何须再用“纯洁”来形容?依我拙见,《话说长江》第二段可否这样修改:

你从远古走来,春秋是你灌溉;
你向未来奔去,日月与你同在。
你用宽广的水流,托起万里龙舟;
你用澎湃的力量,推动新的时代。

1999年,一首《辣妹子》由一位爱吃辣椒的湖南人佘致迪作词,谱曲后,再由湖南歌手宋祖英唱红天下。一个辣妹子形象,即是一种风情,一种性格,即能见出一种时代精神(三寸金莲时代妹子吃辣能力待考)。词家的发现,让天下人会心一笑: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辣妹子从小辣不怕,
辣妹子长大不怕辣,
辣妹子嫁人怕不辣,
吊一串辣椒碰嘴巴……

打住!“辣不怕”“不怕辣”“怕不辣”,这几句来自民间段子,据说“湖南人不怕辣,四川人辣不怕,贵州人怕不辣” 。歌词借用之,把空间上的区分,转换为时间(年龄)上的区分,绕口令般的三个排比句,不仅渲染了辣妹子的性格,也见出辣妹子从小到大的性格成长,巧妙而有趣。但接下来一句“吊一串辣椒碰嘴巴”,就没有什么精彩可言了,甚至令人失望了。那一串辣椒吊在哪儿?房梁上,门框上,还是髪卡上?写诗填词的人都知道,有时,我们找不到更好的表达,就弄一个马马虎虎还说得过去的句子,凑合着先搁在那儿。如果有了更好的表达,则把它换下来;如果实在词穷,就让它将就着用了。但这一“将就”,可能就影响了作品的整体水平,就像一只木桶,桶壁上最短的那块板。
“辣不怕”“不怕辣”“怕不辣”,如此精彩的排比句之后,应该有一个同样精彩的句子来承接。不是“辣妹子嫁人怕不辣”吗,那就让“大红的辣椒当陪嫁”,佘先生以及各位看官以为如何?“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这是天性;“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这是习性;“辣妹子嫁人怕不辣,大红的辣椒当陪嫁”,这就是其鲜明的个性!
这首歌最后一句“辣椒帮她走天下”,“走天下”也不如改成“闯天下”更为有劲,更能显现辣妹子的性格。

2

乡情之歌,可以是浪漫主义的恋歌,可以是现实主义的怨歌。一般说来,两大主题应该由两类歌曲分别承担,浪漫便浪漫,现实便现实。一首篇幅有限的乡情歌曲,主题应该单纯明净,是不宜且恋且怨,恋极生怨的。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
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呜——

阿娇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啊,飘到我的脸上。
脸上淌着泪,像那条弯弯的河水。
弯弯的河水流啊,流进我的心上。呜——

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
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
喔,故乡的月亮,
你那弯弯的忧伤,穿透了我的胸膛。呜——

李海鹰这首《弯弯的月亮》,前两段抒写着游子对于故乡的一往情深的眷恋,月亮、小桥、小船、童年的阿娇……都让人魂牵梦绕,第三段却陡生惆怅,还是那弯月亮,还是那支歌谣,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情感色调。在一首歌里同时表达两种乡情,让温婉轻灵的浪漫情怀和冷峻沉重的现实批判两种相悖的主题前后拼接,这让人无所适从。故乡对于游子,只是精神家园,只是灵魂的归依之所。故乡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小桥流水人家”以及方言民俗的古典之美,就在于她“还唱着过去的歌谣”。否则,一个完全被流行歌曲,被时髦时尚和现代都市病吞没的地方,还是作为我们精神家园的故乡吗?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因为她“还唱着过去的歌谣”,就让心中充满惆怅,就让忧伤穿透胸膛呢?
我们不妨做一个小小的试验,只须将其结尾一段中的“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一句,改为“只为这今天的城市,已不见天真的阿娇”,或者“只为这今天的都市,已不见过去的歌谣”,将乡恋进行到底,将浪漫进行到底,其“惆怅”和“忧伤”,不是为故乡的贫穷落后而生,而是为都市的浮躁喧嚣而生,整首歌的气韵就会变得顺畅而更为隽永了:

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
只为这今天的城市,已不见天真的阿娇。
喔,故乡的月亮,
你那弯弯的忧伤,穿透了我的胸膛。呜——

《洪湖水,浪打浪》作于1958年,歌剧《洪湖赤卫队》主题曲。这首歌描绘了洪湖一带的美好的自然风光和水乡人民的劳动生活画卷,前两节语言明净,可谓纯正的民歌。

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

四季野鸭和菱藕,
秋收满畈稻谷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
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可是,唱洪湖就唱洪湖好了,第三段“洪湖水呀,长呀么长又长啊,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啊”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下子扯到“东海”去了。说恩情比那“东海”深,弄出那么大个参照物,可怜的“洪湖”马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前面对洪湖的所有讴歌都黯然失色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在桃花潭乘舟,就说桃花潭,李白就不曾扯到东海太平洋。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就叫黄河。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虽不曾听见黄河壮,澎湃汹涌在梦里。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
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都是龙的传人。
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巨变前夕的深夜里,
枪炮声敲碎了宁静夜,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
多少年炮声仍隆隆,多少年又是多少年,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地擦亮眼。

侯德健《龙的传人》作于1979年底。由长江、黄河引出中国龙,进而引出龙的传人,构思有自然天成之妙。但接下来的第三段就乏善可陈了:“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巨变前夕的深夜里,枪炮声敲碎了宁静夜”,三个句子都在重复着一个“夜”字;“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一句莫名其妙(据说,歌词原本是“四面楚歌是洋人的剑”,写的是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台湾当局审查时通不过,于是改为“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多少年又是多少年”一句则像是无意义的重复,只为凑足音节。或许,整个第三段全是蛇足。你是“龙的传人”,你崇奉龙的光荣,皈依龙的神明就够了,用不着再提起它的百年屈辱,提醒它“擦亮眼”。歌词的主题不妨单纯些。所谓起承转合,“起”、“承”之后,不见得一定要“转”、“合”,如果转得节外生枝,合又合不拢来,倒不如学金圣叹之于《水浒》,拦腰斩之。
这里可有一比。如果你歌颂你的母亲,歌颂母亲的勤劳、智慧、美丽、宽厚、仁爱、无私就够了,难道在这歌颂之后,一定还要提起母亲年轻时由于柔弱被人非礼的伤心往事,一定还要提醒她“永永远远擦亮眼”,避免类似的悲剧事件再次发生吗?

月光下的凤尾竹哟,
轻柔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
听啊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金孔雀般的好姑娘,
为什么不打开你的窗户?

《月光下的凤尾竹》作于1980年。月光,凤尾竹,以及绿色的雾、竹楼、夜明珠……多么好的意象组合,歌词这第一段写得不错。“金孔雀般的好姑娘,为什么不打开你的窗户”呢?一个悬念,却成为败笔的开始。第二段告诉我们:“痴情的小伙子,野藤莫缠槟榔树,姑娘啊她的心已经属于人,金孔雀要配金马鹿。”原来,芳心已有归属,名花有主了。姑娘已经倾心于何人?第三段揭开了谜底:“竹楼里的好姑娘,为谁敞门又开窗户?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摘走这颗夜明珠,哎金孔雀跟着金马鹿,一起呀走向那结婚登记处!”
刻苦读书专心科研原来还有如此好处,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读书的小伙子们只有打光棍了!十年浩劫,一代人学业荒废,文革结束,臭老九得以翻身。该给读书上进者一点鼓励,该为科教兴国作一点呐喊,词家用心良苦,立意可嘉。可是,这是情歌的责任吗?情歌有能力承担这份责任吗?情歌跟着时尚走。体力劳动无上光荣时,《刘巧儿》唱:“上一次劳模会上我爱上人一个呀……过了门,他劳动,我生产,又织布,纺棉花。”轮到科研人员走红了,农科站里的书呆子便有幸“摘走这颗夜明珠”。情歌之意不在情,在乎说教之间也。古人的思想觉悟好像并没有这么高,《诗经》开篇第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君子爱淑女,只因为她文静美好。“参差荇菜,左右采之”与“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也没有因果关系,并非那女子是采荇菜的劳动模范或革新能手,君子才抚琴鼓瑟,讨她的欢心。
依我拙见,《月光下的凤尾竹》保留纯情的第一段歌词即可,后面两段尽数可删,如果不能改以貂尾续貂的话。

3

当代歌坛,有的歌词问题更为严重,不是字句的瑕疵,不是段落的病弱,而是基本逻辑不通,构思不能成立,或通篇破绽百出,一无是处。这已不是简单的修改或删节就能解决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
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

以首句为题,这支歌叫做《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国》,通篇写得很见工力,但它的基本构思却是不能成立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国”,请问,“今天”是哪一天呀?10月1日吗?如果是,那么1949年10月1日以前,中国还没有出生吗?果真如此,1912年孙中山出任的是哪一国的临时大总统呀?1921年7月1日成立的是哪一国的共产党呀?《黄河大合唱》里“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又是怎么一回事呀?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纪念日,但它不是中国的生日。我们常说,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史。从夏朝立国算起,中国也已经四千多岁了。一部《中国通史》,夏商周秦汉,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到中华民国,哪一朝哪一代不是中国呀?《汉书•陆贾传》云:“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强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之业,统天下,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怎么能说直到1949年10月1日中国才诞生呢?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这里的不妥帖、不工稳、不成立,作家自己想必也意识到了。意识到了,无法补救,又不愿放弃这样一个构思,于是就这么将就了。就像一个盼子心切的妇人,好不容易受孕,明知腹中胎儿先天畸形,却不愿终止妊娠,就让它带着先天的残疾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任何高明的医生也不能救治的。这首歌里还有一句“愿你逆风起飞,雨中获得收获”,“获得收获”的动宾搭配的毛病也是显而易见的。
有一首儿歌《阳光下的花朵》也在重复着同样的错误:“妈妈说今天是十月一,祖国的生日要牢记。”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我们亚洲树都根连根,
我们亚洲云也手握手……

《亚洲雄风》也是名作,唱彻云霄,得奖无数。可是它开头的这四个排比句,除了喜马拉雅山的山头高点儿,还算说得过去(可人家欧洲的阿尔卑斯山、美洲的安第斯山也没有耷拉着脑袋呀),其它三句都没有找着亚洲的特征(倒不如调皮的小男孩唱“我们非洲脸是黑不溜秋……”)。试想,哪一洲的河水不流?哪一洲的树根不相连(也许月亮除外,那里旷古以来只有一棵桂花树)?哪一洲的云是孤零零一朵,不“手握手”?何况,说我们亚洲血流成河,这意象也太恐怖了吧!

我们亚洲江山多俊秀,
我们亚洲物产也富有,
我们亚洲人民最勤劳,
我们亚洲健儿更风流!

接下来这第二段,同样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试问,亚洲之外,哪一洲的江山丑陋?哪一洲的物产贫乏?(就算非洲穷点儿,可欧洲、美洲、澳洲呢?如果说人家物产富有,咱“物产也富有”,那又有什么好吹嘘的呢?)哪一洲的人民懒惰?哪一洲的健儿窝囊?既然都不是,我们亚洲又有什么雄风可言呢?如果实在想夸夸我们亚洲,也许可以说说“我们亚洲幅员最辽阔,我们亚洲人丁最兴旺”,但后者好像又没有什么好夸耀的,因为只有贫穷落后没文化的人群,才铆着劲生孩子呢!

都说咱老百姓是那满天星,
群星簇拥才有那个月呀月光明。
都说咱老百姓是那黄土地,
大地浑厚托起那个太呀太阳红。
都说咱老百姓是那原上草,
芳草连天才有那个春呀春意浓,
都说咱老百姓是那无边的海,
大浪淘沙托起那个巨呀巨轮行……

此歌名为《咱老百姓》,也是一首“主旋律”之歌,曾获“五个一工程奖”。可是,它一上来这四个排比句,至少三句有毛病:
“都说咱老百姓啊是那满天星,群星簇拥才有那个月呀月光明。”——这一句违反科学常识,月光明暗与群星簇拥与否毫无关系。就现象而言,恰恰是“月明星稀”,而不是“星拥月明”。还有,凭什么他“那个月”总要威风八面,享受咱“群星簇拥”?
“都说咱老百姓啊是那黄土地,大地浑厚托起那个太呀太阳红。”——其一,黄土地浑厚与否跟太阳红也没有关系,黄土地一贫如洗,太阳照样红艳艳。其二,咱老百姓怎么老是可怜巴巴的黄土地,他人民公仆怎么又成红太阳了?
“都说咱老百姓啊是那原上草,芳草连天才有那个春呀春意浓。”——就这一句还算说得过去,但把老百姓视为野草,也是封建时代的陈词滥调。但愿咱离离原上草不要老是被王孙践踏,野火焚烧。当然,践踏了,焚烧了,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谁让咱生在草莽,身为草民呢?草民被逼上梁山,也只能是草寇。
“都说咱老百姓啊是那无边的海,大浪淘沙托起那个巨呀巨轮行。”——“大浪淘沙”的,只能是江河,不能是大海,海浪把沙子往哪里淘呀?海滩上的浪也许能淘沙,但巨轮到那儿就搁浅了!何况,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舟者不必太得意,颂舟者也不可太忘形。
歌坛有些人惯唱廉价的颂歌,其特征便是假大空,便是浅薄,包括思想浅薄和艺术浅薄。此风源远流长,至今不改。例如,为封建帝王歌功颂德的电视连续剧《康熙王朝》(2001年12月播出)的主题歌《向天再借五百年》: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里讴歌的,不仅是帝王,而且是满清帝王。“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本是旧话,不提也罢。可是这首歌词写的都是什么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那是我们的祖国母亲的身躯吧!满清入关,居然沿着那曲线来“放马”,来“铁蹄铮铮踏遍”,什么“爱”,什么“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纯粹是强暴,是践踏,是蹂躏!作为汉人,我们情何以堪!这就难怪当年革命党人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了。想不到,在“排满”早已成为历史被人淡忘的今天,在“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今天,有人还在重温昔日的征服之梦,羞辱汉人,挑动历史的伤痛!还有什么“做人一地肝胆”,简直是胡说,“一地肝胆”还怎么“做人”?“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到底愿还是不愿,什么叫“安得”?这一句是无意错的还是有意错的?作者的本意是不是说,那满清皇帝根本就不愿中国人得到太平美满?或者中国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太平美满?最后,“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天哪,咱们做满清的奴才,至少还要做两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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