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舒新城论中国教科书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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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舒新城论中国教科书史书

(2010-11-9 16: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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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费逵

新城先生：


        上月二十二日来信收到好几天了, 近来“ 簿书鞍掌” , 所以没有写回信。

        你问教科书过去之历史, 这一篇账完全在我记忆里, 且十分之七八是我经过的, 现在写一点告诉你。因为有些书现在没有人记忆, 当时也不生影响, 所以只说几家大书肆。


        第一部出版的书, 要算辛丑年朱树人编, 南洋公学出版三本《蒙学课本》。他是仿英美读本体例, 但是没有图画。后来又出一部《格致读本》, 竟是翻译的。
   

        在《蒙学课本》未出版之前, 俞复、丁宝书等在无锡办三等学堂。他们因为无适用的书, 就自己编辑起来,且因此创办文明书局。文明书局出版的《蒙学读本七编》, 就是他们当时教学生的国文读本。前主本是初小国文体裁, 第一课我还记得是“ 天在上, 地在下, 人在地之上。” 第四本是故事, 颇像修身课本。第五本是古代寓言, 多采自诸子。第六本是叙事文, 多半是新撰的。有一二十篇是选自《史记》、《通鉴》的, 如赤壁之战、肥水之战等。第七本是议论文, 也是大半新撰、小半选的。这本书写、画都好, 文字简洁而有趣, 在那时能有此种出品, 实在是难得。我曾用此书教过学生,—那时我十七岁—到现在还不忘记。
   

        癸卯商务印书馆延聘海盐张元济、长乐高凤谦编辑最新教科书日人长尾、加藤等以其经验助之,教科书之形式方备。

        丙午、丁未张誊、曾少卿等发起中国图书公司, 吴县沈恩孚任编辑长。所出教科书以高小之史地为最著名。惜进行太缓, 书未出齐, 该公司已以周转不灵, 不能不缩小范围, 勉强维持至民国二年, 盘与商务印书馆。

        丁未尚有席裕福等发起之集成图书公司, 延夏清贻为编辑长。所出各书亦未大行销。民国元年, 刘成禹、张百烈等组织民国第一书局, 即系盘集成改组者。越二年, 迁移汉口, 无形消灭。
   

        丁未、戊申一之间, 学部组织图书局, 所出教科书大半仿商务、文明体例, 且加人许多不合儿童心理的古董材料。外间很有批评, 《南方报》曾登一篇专论学部国文的, 是我的大作署名白, 字伯鸿之伯字半个也
   

        其时我人文明书局与俞、丁诸君编初小国文读本、修身、算术等, 仅出三四册, 颇觉一新耳目。最近中华书局出版俞复、戴克朝沂编《新小学国文读本》前五册, 尚用该书作品不少。然文明书局资本仅十万元, 不能发展, 书亦未出齐。
   

        同时商务编《简明教科书》, 内容形式均尚佳。但只国文、修身两种, 亦未销开。
   

        在光复以前, 最占势力者, 为商务之《最新教科书》、学部之教科书两种。
   

        民国元年, 中华书局开办, 所出《中华教科书》颇风行。二年, 范源廉人中华任编辑长, 编行《新制教科书》三年, 编《新编教科书》五年, 编《新式教科书》。元年秋商务先出《共和国教科书》, 五年复出《实用教科书》。文体教科书至今犹以《共和》及《新式》为巨孽。

        改语体后, 商务出《新法》、《新学制》两种教科书, 中华出《新教育》、《新小学》教科书商务又出文体的《新掺孽见代教科书》, 中华又出《新小学国文》及高小各科之文体教科书。
   

        小书肆经营教科书者, 均忽兴忽灭。现存者如新学会社、会文堂, 改方针偏重老书, 在教科书上毫无势力。


伯鸿

1925年12月1日


（《近代中国教育史料》第2册, 中华书局1928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