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浙江省诸暨市城东小学三年级学生郦思哲的《妈妈回来了》获首届“冰心作文奖”小学组一等奖的消息在各大媒体传得火热,有的还刊发了评论。它在语文教学界也产生了不小的震动。一篇小学生的作文能赢得媒体如此关注,这恐怕是极少的。之所以被如此关注,原因大概有这样两个:一是“冰心作文奖”级别之高,权威之大;二是这篇作文之短,仅107个字;三是作者年龄之小,写作是只七岁,现在也不过9岁。笔者作为一名多年从事语文教学实践和研究工作的教研员,自然非常关注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把那篇包含作文全文的评论《百字作文获冰心作文大奖的启示》下载,并传到自己所管理着的“语文教研网”上,后又利用教研活动的时机,向老师作了宣传,再三强调了作文中真情的重要性。一时,对老师们触动很大。
然而。当老师们仔细看了全文,思考一些时日后,议论就多了起来。以后几天,有些教师还专门给我发来电子邮件谈了自己的看法,有的还附发了自己学生的习作,问我“像这样的作文是不是也可以获得冰心作文奖”?有的甚至说,如果像这样的习作能获冰心大奖,那么在我班的学生周记中,至少有20篇能获奖……教师们的这种议论,不得不引起我的重新思考。
首先,我承认,郦思哲的《妈妈回来了》是具有真情的,能让人隐隐地感动的。其次,我也一贯主张,作文的价值与生命在于真实和真情。但是,对于获得冰心作文大奖的作文,恐怕光有一点真情还是不够的。其理由是:
在小学生的作文中,要做到真实和真情并不怎么艰难,特别是在他们写的周记或日记中,类似的作文是常常能见到的。比如在某教师发给我的学生作文中,有一篇《爹爹,你就别搓了》,写的父亲经常叫一些人在家搓麻将,母亲为此经常与父亲吵架,害得小作者也不能安心做作业。小作者用恳求的语言劝父亲别再搓麻将了。读来令人心酸。另一篇《我想念》,写的是:小作者的父母在浙江打工,今年春节后,他随父母亲到浙江的萧山读书,由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课本不同,学习没兴趣,他觉得很苦恼,经常想念原来的学校和同学,多次向父母提出想回老家去,可父母不同意。这样的作文,都是很感动人的,是不是都可以获得冰心作文大奖呢?此其一。
其二,作文是一种创造性的心智活动,作文材料、构思、立意的独特性和新颖性也是衡量其价值的重要标准。在这些方面,郦思哲的《妈妈回来了》显然是谈不上的,想念妈妈、盼妈妈回来,这样的内容在小学生的作文中是非常之多的。据说,新增设的“冰心作文奖”,与“冰心儿童图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冰心艺术奖”并列,每年举办一届,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青少年文学奖项。对这样的大奖,提一点独创性和新颖性的要求,也许不算苛刻吧。给这样一篇谈不上多少文学艺术性的、仅仅107字的作文,以如此大奖,恐怕是难以承受的。小作者也许是大大地吓了一跳!因为除了一点真情外,其他似乎什么都没有。
或许有人会说,小学生一年级的作文,写到如此程度,也应该算不错了。是的,从一年级学生的要求来,确实是够格的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它获得的是冰心作文奖。难道冰心作文就是一般的作文?对如此年幼的作者,如此稚嫩的作文,给如此大奖,而且青少年文学奖项,我总觉得有点不忍心!这么厚重的荣誉会不会压垮他小小的肩膀?总在担心:会不会搅乱了他的心?会不会弊多利少?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评委们对孙辈(我猜想评委大多是德高望重的老者)有特别的爱怜之心,突然一感动,没有多想就定了下来;或者是看多内容精彩、情节丰富、技巧灵活的华美作文之后,突然觉得觉简单纯净的反而更好,正像吃多山珍海味之后,突然挟了一筷咸菜豆腐汤,觉得味道特别鲜美,于是就把它当作最佳者。殊不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失眼呢?
我还在想:对八九岁,十来岁的小孩子,能不能别设这么厚实的大奖?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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