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气克马

刘惠君

炸气克马
放学打一场球后，脱掉背心，坐在过道里吹吹凉风，任身上滚落的汗珠迸溅在地上。稍坐片刻，妻子就将几样小菜凑合装一盘端来，就一瓶啤酒，这是一天中最惬意优哉的时刻。
今天的下酒物不是菜，而是一盘气克马。气克马是用面粉和苋菜叶加盐调成糊，一团一团在油里炸。炸好的气克马金黄金黄，一股股香气直往外涌，朝鼻孔里钻。咬一口，外焦脆，里松软，香甜可口。苋菜叶包夹在面团里依然葱翠，裹着白，罩着黄，颇有点晶莹剔透，加之外形各异，简直是一道艺术品。吃气克马，喝啤酒，真是爽极了 。
气克马的香味在楼道间弥散，引来几个邻居夸奖。妻子便笑吟吟端出一大盘挨家送几个，口福共享。
香味飘得远，估计和原材料有关。今年油菜荚泛青时，上面可以搁鸡蛋，菜籽榨了近200斤油，我和哥分其大半。小麦也丰收，面粉是用麦子在四川挂面处换的。宿舍楼后面是一块空地，我们整了一块种了南瓜苦瓜茄子苋菜空心菜，我家一楼开窗即闻菜香，这时苋菜正肥嫩青翠，即掐即用，配以新油新面粉，其中还融入自己的汗水，不香才怪。
前几年一直忙这忙那，似乎好多年都没闲情炸气克马，吃着的那个爽呀，只有童年与时期吃气克马媲美。
责任制以前没吃过，一年每人6斤油，除非过年炸豆腐，平日难得开炸锅。老人们心目中的共产主义就是“钢磨磨，罗筛罗，初一十五开炸锅”那时人们的愿望就这么低。责任制后，各家都能自己做榨，棉油多，菜油少。那时，人们普遍认为，刚炸的油是生油，炒菜气色大，要炸点东西煅一次就成了熟油，炒菜早放油晚放油都行。记得本家大婆婆炒菜总是待菜起锅才放油，即使放一点点，菜也油光光的，而且没有油烟。我家煅油一般是炸气克马，调一盆面，炸一大筲箕，一家人吃个饱，有时给左邻右舍送点，到他家炸时，我们小孩子们还可以再吃一次。小孩子吃完气克马，舔舔手指上的油，残留的一点点就往头发上抹。在孩子们心中，第一盼望的是过年，第二盼望的大概是榨油吧。
和一般家庭相比，我家炸气克马的机会多一两次。那时父亲当小组会计，每年都要搞一次集体做账查账，大队会计和各小组会计会在我家呆一天，上午来，晚上走，中饭就在我家吃，为了改善生活，母亲就炸一大筲箕气克马，就锅底油煮一大锅面条，一桌人吃的滋滋有味。也许是会计们轮流做庄吃的机会多，也许是我们哥俩吃相馋，他们尽量多吃面条，把气克马留给我们。现在碰到以前的几个小组会计，他们常常慨叹，以前吃点气克马就能把账做好做准，现在有些村干部用鸡鸭鱼肉款待还搞得账目不清，说不清楚哇。
现在，有时出入饭店酒楼，为了所谓的酒文化让自己晕晕乎乎，不知酒菜为何味。有时为名利权益周旋迎合，看脸行事，行色匆匆，没抽出时间享受炸气克马般的生活，何苦来哉。
闲下来，一定要和妻子好好炸气克马。

李学高

难得，悠闲的生活情趣！

谁说现在回味起来不是一种美的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