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80|回复: 2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白发 文/我叫默然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1-2-20 11:15: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白发


      罗衣翠,轻裘薄,风吹柳堤见西坡。笛声碎,锦瑟悲,啾啾飞雁何时归?寒风紧,残叶殇,落雪无垠夜未央。心一动,泪千行,百转千回绕愁肠……
                                                                                   《白发》
                                                                               文:我叫默然
  
  (1)
  小破孩,是一个10岁的男孩。
  颜桐总这么叫他:小破孩,小破孩……
  颜桐从车祸里醒来,小破孩就陪在她的身边。顶着锅盖一样的发型,穿着不合时宜的衣衫,短短的尺寸,傻头傻脑的模样。亮着一双胆怯的眸子,咬着指甲,常常躲在房间外偷偷地瞄着这个他喊“姐姐”的年轻女子。
  在此之前,颜桐经历了一场车祸。等她醒来后,就再也记不起往昔的一切,包括那些曾经视为生命的事物,点点滴滴的疏离,淡得一丝影子都没有。无数次,颜桐都在努力地回忆,可终究不过是一场徒劳……
  夏北,小破孩的父亲。一个佝偻着身子,白发盈头的老男人,有着微微的中风后遗症。走路,左脚无力。穿着一件洗得微微泛黄的白衬衣,永远没有春秋。除了每天一日三餐替颜桐做饭外,再也没有更多的言语。
  太阳出来,阳光洒进矮小的棚屋里。碎碎的,如指缝间的流年。
  夏北在门口撑上一只小板凳,在皱巴巴的烟盒上写写画画。然后,会有一些蓄着长发,背着吉他的流浪歌手叩开小院的门,拿走那些烟盒,并留下若干不等的钱。夏北颤微微地收起钱票,蜷着手脚走出去,穿过那条长长的弄巷,买些米面回来熬粥。
  每每这个时候,小破孩常常悄无声息地掩了颜桐的房门,将唯一的小火炉从柴房里跌跌撞撞地搬出来,在院子里努力地生火。而此刻,大部分时间里,颜桐就在房里静静地看着。双手环抱瘦削的肩,站在窗前。落眼处,透着丁香般的惆怅和寂寥……
  烟火生了起来,小破孩用竹筒对着火炉吹,小小的腮帮鼓着,泪水被烟火呛得肆意横流。颜桐默默地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烟火重生的世界,眸子里皆是绝望的凉!
  若不是那一场车祸,颜桐此刻应该有着丰富的人生,与自己心爱的人相爱着,厮守着,好似蛇儿一般抵足缠绵,慢慢变老。一起手牵着手,将沿途的风景看透,再来看人生的细水长流……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改变,一场莫名的车祸,让她昏迷,待她醒来时,面目全非,花木凋零,大脑里空如白纸。记不起过去,望不到归途。唯一留下的就是夏北和小破孩。
  而这个叫夏北的白发男人便是这场车祸的肇事者。他答应她,会照顾好她许久,直到她完全康复。
  除此之外,颜桐对过去一无所知。
  
  (2)
  秋风起,叶子掉在院子里,一地枯绝。
  又是一年了,秋天总是如此不期而至,将瑟瑟萧风演绎得恰如其分,薄凉得如边关孤马长嘶。
  小火炉上的稀粥煮着,夏北蜷着手,艰难地盛上一碗,挑了些脆脆的咸菜,让小破孩给颜桐送去。
  小破孩踌躇着,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怯意。夏北朝他微微的点头,给了他一些微小的信心。最终,小破孩还是接过了碗筷,踮起脚尖轻轻地走进了颜桐的房间……
  坐在床上的颜桐,神情冰冷,看着送进来的薄粥,再看了看这个傻头傻脑的小破孩,一把将他推到在地,薄粥洒了到处都是,黑色的粥碗倒扣在地面上,像一座凸起的坟!
  小破孩清澈的瞳仁里,透着青苔一样的颜色,蔓绕着巨大的委屈与惊慌。爬起来,用手慌忙地捧起脏了的稀粥装进碗里,将还算干净的咸菜用另一支小手拾起,如宝贝一般捧在怀里,不忍舍弃。快速地退出房去,转身的刹那,眼睛里有泪水溢出。但始终忍着,小破孩,不哭!
  颜桐看着这个十岁还未上学的男孩,其实内心里也有同情与不安。可是,自己就这么废了,自己的人生就让这个男孩的父亲给毁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没有亲人与朋友。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都是拜谁所赐?恨屋及乌,她自己也很难过,她无法去原谅这样一对看上去极其老实甚至猥琐的父子。她总在尽其所能地折腾着他们,也在折腾着自己!她只想在这些反反复复地折腾里,获得一点心理的平衡与安慰……
  小破孩将盛着脏稀粥的碗,默默地端在手上,重新回到院子里,一步步走到父亲夏北的跟前。然后,一起转身陪着夏北傻傻地望着颜桐的窗户,看见窗户里幽幽的黑色,不发一语。
  良久之后,小破孩抬头望了望站在身旁的父亲,怯怯地说:爸,我好饿!
  夏北深深地叹口气,低头看见小破孩手中的稀粥,摸了摸他的锅盖头,说:去洗洗,洗干净了煮煮,我们吃!
  小破孩欢呼雀跃着将脏了的粥送到院子里的自来水管前,用手拂去面上脏了的一层,然后用两只碗在自来水里淘,如此反复之后,便架在了小火炉上煮……
  日近黄昏,夏北和小破孩蹲在黄叶纷落的小院里,一口一口喝着稀粥……
  
  (3)
  软软的日子,如水淌过。
  一些时光,就在颜桐的折腾中从她指缝间,如细小的沙砾一般滑落。碎得捡也捡不起,拾也拾不得。
  三年了,除了院子里的梧桐依旧之外,剩下的依然是近乎绝杀的凉……
  对于颜桐来说,一个失去记忆的女子,就好似一粒失去贝壳的蚌肉,任何一丝尘埃的触及都会引来分筋错骨的疼……
  小破孩还是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机会去上学。他总是不知在何处倒腾来一些别家小孩遗弃的漫画书,残破不堪,用脏兮兮的小手一遍遍地翻着,坐在颜桐的门前认真地看。
  颜桐偶尔会在自己的窗前看到这一切,看到小破孩捧着漫画书专注的样子,她知道这个小小的孩子除了用心灵去感受这些书上的插图之外,对于精彩的文字对白,他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的。
  偶尔,她会看见他对着漫画书傻傻地笑,学着学堂里的孩子们般摇头晃脑地大声朗诵,只是他的嘴里发出的却是稀奇古怪的音节。是的,他只是在向往和模仿。他终究,是不能识得这些方方正正的汉字的!
  小破孩的衣衫已经明显短了,遮挡不住他裸露在外的骨节。颜桐还依稀的记得,夏北给她订的牛奶,每月每周都会有,为她在小火炉上熬着,然后悄悄递进房间里。颜桐喝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再喝了。她当着小破孩的面,将牛奶倒进门前的阴沟里。有着近乎变态的残忍。多少次,她都能分明地看见小破孩舔着干干的嘴巴,馋馋地望着,却不敢上前。
  终于有了一次,颜桐忽的有些心酸,将盛满牛奶的小杯递给了小破孩,并微笑着示意他可以尝尝。小破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又无限感激地望着颜桐,半天不敢上前。后来,颜桐将奶杯轻轻地搁进小破孩的怀里,他才不好意思的笑笑,轻轻将奶杯抬起置在鼻下深深地闻着,竟然不舍饮下……颜桐清楚的知道,这是小破孩第一次品尝牛奶的味道!
  小破孩用舌尖一点点地沿着奶杯围圈舔着,那种幸福与满足的表情曾在那一刻真的感动过颜桐……
  颜桐问小破孩:你喝呀,为什么不全部喝掉?
  小破孩扬起头,难为情地答:我舍不得喝,我想留给爸爸一起喝……
  一句话,让颜桐又在瞬间生出了仇恨!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这个留有中风后遗症的一瘸一拐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惦记着,可自己呢?自己在那场车祸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过去,三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和记起过自己!
  颜桐上前一把打掉了小破孩手中的奶杯,奶杯从小破孩的手中滑落,重重地跌在地上,在瞬间溢出一片凄凉的白。顿时,空气里没有任何声音,那一幕在小破孩的瞳仁里被放大,直至突然地凝固……
  几秒钟后,颜桐大声地对他吼:你为什么要留给他喝?我不许你留给他喝,听到没有?
  小破孩被吓傻了,张着嘴,望着歇斯底里的颜桐,再望望脚下泼翻在地的牛奶。白色的液体,一滩,跌在地上,显目异常。
  忽的,小破孩大声地哭了起来,奔跑了出去,趴在院子里哭,是那种非常非常难过的痛哭……
  而这一切都被刚刚回来站在院子里的夏北,一一看在眼里。可最终,夏北只是上前无奈地拍了拍小破孩的肩膀,然后抱起他,进了柴房……
  
  (4)
  院子里,有一棵茶树。
  昨夜,茶花开了。又是一年过去,流年终究还是流年……
  颜桐站在窗前,看着这大片大片盛如繁世的茶花,内心终于从绝望和暴躁而逐渐趋向认命与平和。她想,大概这就是命,就是命中的劫!罢了,一切都罢了,还是放这对老实巴交的父子一条生路吧!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颜桐主动在门前喊夏北和小破孩进入她的房间。夏氏父子立在门边,不敢迈进,低着头。很是谦恭无措的样子。
  颜桐说:你们进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谈。
  小破孩抬起头来,望了望颜桐,颜桐朝他微笑一下,小破孩的眼睛亮了亮,也本能地朝着颜桐笑了笑。直到此刻,颜桐才发觉这个叫小破孩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几乎与自己一般高了,且同样会微笑。原来,这个孩子并不傻,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清秀,他的笑容令人温暖!
  夏北和小破孩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却不敢落座,僵硬地站着,手不自然地捏着旧旧的衣角,反复的在手心里搓着,如此局促不安。颜桐看在眼里,心里竟然有些疼。这是一对多好的父子,若不是这场车祸,她应该与他们成为很好的朋友!
  颜桐安静地说:我要走了,去寻找自己的过去!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听到颜桐的话,夏北显得有些吃惊,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当他看到颜桐坚定的表情时,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最终,夏北只说了一句:那好吧,但你不要离开,应该离开的是我们!这间院子暂时留给你。等我们赚了钱,会回来接你。
  说完这些,夏北牵着小破孩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出房去。颜桐没想到这个白发的男人会这么安排,正欲再次说服这对父子时。夏北回头望了颜桐一眼,那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倔强,竟然令颜桐有些微微的胆怯,不敢辩驳。
  院子里,茶花开得如烟花一般灿烂……
  柴房开了,夏北肩上背着一只大大的音箱,手里提着一把电吉它从柴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小破孩。
  他们没有望向颜桐的房间,径直向院门走去。倒是颜桐从房间里默默地看到这一切。她追了出去问道:你们以后怎么生活?
  夏北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没有回头,只是举了举手中的电吉它,答道:有音乐,我们会赚到更多的钱来接你!
  这一幕,是近乎绝杀的冰冷,挥挥手作别往昔。
  院子里突然有了风,茶花摇落,瓣瓣凄楚,瓣瓣无心……
  
  (5)
  “罗衣翠,轻裘薄,风吹柳堤见西坡。笛声碎,锦瑟悲,啾啾飞雁何时归?寒风紧,残叶殇,落雪无垠夜未央。心一动,泪千行,百转千回绕愁肠……”这是一个月后,颜桐在夏北的柴房里找到的一首歌词。颜桐读了前半句,就能念出后半句,这首歌词是这样的熟悉,念着念着,她竟然还会合着音律唱出来……
  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啊!失去记忆的颜桐,竟然会唱一首第一次看到歌词的曲子,而且是如此的驾轻就熟。颜桐苦苦的思索着,她隐隐觉得这首歌词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这是一个谜,她必须揭开谜底!
  余下的一个月里,颜桐疯了似地在这里寻找,她感觉这里应该藏着真相。可是她几乎找遍了所有的角落,却依然没有半点痕迹。颜桐失望了,她决定离开。离开吧,再也无需回来,把柴门锁上,钥匙放在茶花盆里,待夏北父子回来的时候,应该能够找到。
  颜桐在柴门上,用笔写下了“茶花”二字。然后准备将钥匙搁在茶花盆下……
  这低头的一挪动,茶花盆下却露出一卷油纸的半角。茶花盆下怎会有这样一卷油纸?包了又包,裹了又裹。
  拆开油纸包,一些纸页掉了出来……
  泛黄的病历上,一些歪歪斜斜的字迹,墨迹已经干涸,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颜桐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之外,有大部分皆不能识得。唯有从右下角一枚印章上看出“秦丽”二字。大抵,这就是主治医师的名号吧!
  病历上清楚的显示着医院的名称,颜桐握着这张病历,目光投向天空,那些漂浮的白云,为何如此忧伤?!
  锁了柴门,锁了院子。颜桐,按照病历上的地址,寻了去……
  
  (6)
  面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她叫秦丽。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医学权威专家。
  颜桐安静地坐在秦教授的对面,用惊诧的目光望着这位银发如雪的老人,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颜桐无法表述,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撕心裂肺地疼!
  原来一切,都与自己想象大相径庭。这是一场关于爱情的救赎,里面藏满柴米油盐的幸福与残酷。
  时光,忽地被冲薄。那些时光啊,在渐渐告诉颜桐,什么是真相……
  十三年前,在这样一座城市里。曾经生活着一对柴米的夫妻,新婚不久,他们有了孩子。十月怀胎,本以为这就是最温暖的幸福。可是,就在女子挺着大肚子散步的某一个黄昏,一场车祸,在呼啸中,将一切幸福撞得灰飞烟灭……
  女子,躺在急救室里昏迷不醒。一群救死扶伤的医生们,竭尽所能,用最大的努力换来了女子和她子宫内小生命的平安。而唯一的遗憾,就是女子始终处于昏迷的状态。一年过去了,女子没有醒来;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八年过去了,女子依然没有醒来。
  而男子就这么等待着,用所有的心血与财力维系着这个女子的生命!多少次,医生们说,放弃吧,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
  到底是放弃还是坚持?男子在两难抉择中,一夜白头。曾经所有的黑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布满白霜。
  最终,男子还是选择了坚持,并表示绝不放弃!黑夜里,男子默默地摸着昏迷中的女子,一遍遍唱着“罗衣翠,轻裘薄,风吹柳堤见西坡……”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曲子。一边唱,一边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流进嘴里,湿了舌尖,这般的咸涩,难以下咽。
  爱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那是刻在生命里的十字架啊,需要用岁月来冲洗与沉淀。他要等着,等着,等着这个与自己曾经柴米共度的女子醒来,再来延续他们相濡以沫的平淡幸福……
  为了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男子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卖得再也不能卖时,他开始透支自己的鲜血与身体。他定期去卖血,然后在街头卖唱。日子久了,这个城市里总能看到这样一个为爱情而卖唱的男子,很多人喜欢上了他创作那些令人听来动容的歌词。因为这些歌词里,清雅如诗,更有他九转柔肠的爱情!再后来,他又开始卖那些原创的歌词。日复一日的创作,夜复一夜的写,让他再也没有了健康!可是,他没有办法啊,他需要钱!他需要很多的钱,来养活自己与儿子,更要去维系今生最爱的那个人的生命,来拯救他们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爱情!
  人,总是会倒下的。过分的透支,本就是一场豪赌。这个男子在漫长的时光里,开始快速地老去,头发白了,背也驼了,眼神也不那么好了。在第八个年头,他极其严重的颈椎和腰椎病,导致中风倒下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再也不会起来,可是强大的精神力量,让他与死神进行殊死地搏斗!不能死啊,不能死,这一闭眼,谁来挽救她和孩子,还有那刻在骨子里的爱情!
  爱一个人,是责任。怎么能说倒就倒了呢?最终,这个男子站了起来,只是比以前更加的衰老而残败,像个敲钟人!十年后,一天清晨,躺在病床上整整十年的女子突然醒来,她只是仿佛睡了一觉而已,很多事物都没有改变,其中包括她的容颜。唯一遗憾的,这个女子却对过去再也记不起,更记不起这些年,她的爱人为她所做过的每一分努力……
  好吧,那就让她继续忘记,不要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继续痛苦。一切的苦难,让自己承担吧!那一天,他儿子说:爸,我陪你一起承担!
  这就是夏北与颜桐,还有小破孩的故事。如果说生活是一场极具悲剧色彩的盛大演出,而他们三人就是这场悲剧里所有的主角。
  
  (7)
  车水马龙的街头,颜桐如疯子一般向每一个行人探听夏北与小破孩的下落。
  桃花起,落春红,这样的情感,破了东风!
  回想起这三年来的朝朝暮暮,颜桐的心疼痛得无法呼吸。那个顶着锅盖头的小破孩,那个一瘸一拐走路如企鹅一般可笑的白发男人,原来就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两个人。他们在哪里啊,他们在哪里?
  
  (8)
  夏月未央,一路向北。
  很多年后,流年依然是流年。
  某个夏日的黄昏里,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有人看见一家三口在街头卖唱。女子清雅的歌声,让所有的人叫好。一个白发的男人,在旁边弹着吉他伴奏。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有着干净眼神的少年……
  有人说,这就是当年的夏北与颜桐,也就是说颜桐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也有人说,这只是貌似夏北与颜桐罢了,他们其实已经错过了,颜桐还在寻找。无论是不是他们,谁也说不好。
  只是从此后,这里很多人,给了那个干净的少年取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夏十年。
2#
 楼主| 发表于 2011-2-20 11:16:18 | 只看该作者
《画眉》                                                                     文/我叫默然
  (1)
  这是一座哀怨的江南小城,三月的天空,总是下着淅沥沥的细雨,透着骨子里的凉。巷陌间,梨花绽放,素白若棉。雨水滴落在梨花上,透明得好似一滴情人的眼泪,颤微微的,从梨花的花尖上跌落,还未落地,心已成殇……
  此刻,曲晓博和叶画画的手中各拿着一张离婚证。七年的爱情,说散就这么散了。
  二人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天空果然下起了雨,没有一点光亮,空气也显得萧瑟。街上的人儿,在奔跑。一辆银白色的帕斯特快速驶过,溅起一路的泥浆,湿了叶画画米色的风衣。
  叶画画本能的向后一躲,扑进了曲晓博的怀里。帕斯特驶过,在雨中扬长而去……
  叶画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脸上显得恼怒,她还是习惯地埋怨曲晓博,你看你,为什么不替我挡着,溅我一身的泥浆,我还怎么穿嘛?!
  曲晓博微笑着,依然如往日一般俯下身去,掏出手绢,擦拭着叶画画弄脏了的风衣。不发一语。
  叶画画本想再发脾气,但她却看到了自己手中那本绿色的离婚证,忽觉尴尬,也就硬生生将剩下的话语咽了回去。
  是啊,从此刻起,这个叫曲晓博的男子,再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他发脾气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忽然本能冒出一句: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擦。
  说完,叶画画接过曲晓博手中的手绢,蹲下身去擦拭自己的裙摆。
  曲晓博没做声,站了起来,抬头继续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天空灰暗,雨水下得好似一堵墙……
  街口刚好驶来一辆的士,曲晓博吹了一声口哨,的士停在了台阶下。曲晓博问叶画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叶画画冷冷地答,不用。她头都没抬,依然专注地擦拭着自己的风衣。
  曲晓博笑笑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随即,曲晓博上了的士,门“咣”的一声关上,的士启动,冲进了风雨中……
  雨水跌在了地上,汇流成河,打起了漩涡。远处,白色的梨花,摇曳着,抖落一世的凉……
  叶画画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蹲着用手绢擦拭着风衣的裙摆,擦着擦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七年了,从大学开始恋爱到结婚,然后再到今天离婚,叶画画跟曲晓博走过了整整七年。七年的时光,如同一组黑白的MTV片段,在叶画画的脑海中浮现。而这些长长短短的过往,突兀的,就没了,屏幕上全是雪花点。从此,自己就和这个叫曲晓博的男子,路归路,桥归桥,清风明月了。
  往事如烟,岁月如尘。俩人怎么就这般的过不下去了,连一点将就的余地也没有,将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各奔前程!
  雨还在下,潮湿得像一片海。
  这雨分明没有下在外面,半滴也没落在这尘世里,而是下在了叶画画的心里,全落在她的眉目里。一抬头,眼泪湿遍双颊。
  昨夜,叶画画想了一晚上,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曾暗暗发誓,打死也不哭的。可为何却还是哭了?!
  爱情啊,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远方的梨花,还在哭泣。叶画画蹲在地上,双臂环抱自己,哭得梨花带雨,任那风衣的裙摆沾染地上的泥浆……
  
  (2)
  一个人。一座城。一段感情,一束精魂。
  曲晓博自离婚后,就带着一段被过去尘封的感情,离开了原来的那座城池。来到了这座往昔漫天黄沙,曾经金戈铁马的城市。它叫“敦煌”!
  曲晓博读书时,就喜欢敦煌,这里有历史的沉淀,有岁月的变迁,有飞天壁画八百里,有上下纵横五千年。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每日,骑着破破的摩托车,孤马长入,清茶淡饭,背着画夹行走在一个又一个石窟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就是曲晓博一直想要的生活,曾经的他理想是做一名浪迹天涯的流浪画家,在流浪中成长,然后又在流浪中死去。那时的青春年少,纵马扬鞭,就连死亡都想得如此放荡不羁。
  可是,理想是理想,爱情却是爱情。大学时,叶画画追的曲晓博,几个回合下来,曲晓博便就范了,成了叶画画的俘虏。从此,也开始了曲晓博的噩梦。当然,曲晓博一直认为这就是他的“噩梦”!
  叶画画漂亮,站在女孩子中,像一株海棠,身边追求者众多,可是偏偏她就爱上了这个叫曲晓博的男孩,而且还是她主动追求的他。
  叶画画人好看,可是脾气也大,动不动就吼曲晓博。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还给他制定了“二十五条约”,比起现在正在热播的《和空姐一起的日子里》冉静对陆飞的条约还多两条。
  大学毕业后,叶画画命令曲晓博留在江南,曲晓博不敢不从,也就乖乖地留在了江南。可是转眼间,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经的不平等爱情,如今皆成过眼烟云……
  一瞬间,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3)
  乱猿啼处访高唐,一路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尤是哭襄王。
  朝朝暮暮阳台下,雨雨云云楚国亡;
  惆怅面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落日余晖下,曲晓博穿着破破的牛仔,站在一棵大大的古树下读唐代才女薛涛的诗句《谒巫山庙》,旁边立着一个女子,叫:洛水。
  洛水,是曲晓博的新任女友,小他八岁。她像崇拜神一般,迷恋着这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她喜欢他的胡子,喜欢他身上烟草的味道,喜欢他破破的牛仔,喜欢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气息……
  而这恰恰都是叶画画不能容忍的。叶画画有洁癖,喜欢干净漂亮,不染尘埃的男子,而曲晓博的骨子里始终还是放荡不羁的。从结婚那天开始,他就穿着叶画画为他精心准备却让他异常难受的西装,她还逼他用香水,用手绢,不抽烟,不喝酒。总之,曲晓博和叶画画的分手,不是爱情出现了诚信危机,而是他们从开始就是两条路上的马车,而曲晓博只不过是叶画画生拉硬拽套上龙套的一匹野马。
  如今一切好了,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曲晓博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读诗,画画,骑马,不修边幅,任情纵性,我行我素,而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
  现在的曲晓博感到很幸福,身边有洛水这样的小女孩跟着自己,无怨无悔的,有意见也会直接表达,不用自己去猜,更不用为每天穿什么西装而发愁,修着满脸的络腮胡,多好啊,像个游侠!
  青袍玉箫客,孑然江湖行。
  而这一切,却在某一天清晨都发生了改变。
  
  (4)
  手机响起的时候,曲晓博正在作画。手上和衣服上,均是颜料。
  曲晓博心烦地看了看来电显示,不是洛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曲晓博按断了,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作画。
  可是,手机却毫不气馁地再次响起。曲晓博彻底丧失了创作欲望,接通了手机,放在耳边……
  渐渐的,曲晓博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曲晓博一直未做声,末了,说了句:好的,我今天就回去,请不要告诉她结果。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应允的哀叹声。
  接完电话,曲晓博开始收拾行李。收着收着,竟然蹲下身抱着头哭,这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竟然在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时候,洛水打来电话,约他去骑马。
  曲晓博接通电话说,不用了,我要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的吗?
  对不起,她得了癌症,我必须回去!
  那一刻,是死一般的寂静,洛水默不作声。
  也直到那一刻曲晓博才明白,在爱情里,原来清楚地诉求和沉默地承担,同样值得尊重!此刻,洛水的沉默,代表她在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将这爱情的苦酒,一人独饮。
  最后,还是洛水轻轻地道了声,再见!
  再见!曲晓博挂了电话,将SIM卡从电话里拔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画桌上,转身望了望画室里的一切,掩上门,离开。
  
  (5)
  曲晓博坐在火车上,马不停蹄地奔向滚滚江南。窗外,白日已尽。
  屈指掐来,自己和叶画画从恋爱七年,到分手三年,已经是整整十年。背灯和月就光阴,十年踪迹十年心,这刹时的暗灭,一切都显得钝重无比起来。
  三年后,曲晓博再次踏上这座江南,只可惜已是春城草木尽,放眼万物凋。叶画画要死了,曲晓博突然珍惜起他们之间的爱情!他必须回去,越快越好!
  眼前,还是曾经的那栋房子,红砖碧瓦,门前青石已有苔藓。曲晓博剃了胡子,干干净净的脸庞,穿着叶画画曾经喜欢的咖啡色西装,白衬衣,推门进去。
  叶画画坐在院子里,正在看书,抬头见得曲晓博进来,没有诧异,只是淡淡地问了声:你回来了,吃了没?
  曲晓博将行李放在他们曾经熟悉的台阶上,搬了小板凳坐在叶画画的跟前,轻声的“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吃过,然后端起桌上的小茶杯品茶。
  谁也没问谁这三年的过往,从容得好像曲晓博只是出差了几天,恰巧今日回来!而家中,一切安好,岁月无尘。
  晚上,曲晓博出去到超市买了好多菜回来,装满了整个冰箱。叶画画说,买这么多,我吃不完呢。
  曲晓博一边将围裙系在身上,一边说,吃不完我帮你吃,日子还长呢。
  说这话的时候,曲晓博的眼睛就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日子真的还长吗?天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他连忙转过身去,用手擦了一把脸,眼泪滴落在白色的厨案上,像一粒珍珠,透明得令人心疼……
  叶画画喜欢吃鱼,曲晓博特意做了她喜欢吃的西湖醋鱼。小心地除鳞,小心地破肚,小心地摘胆,小心地下锅,小心地盛在盘里。
  吃饭的时候,曲晓博还是如往日一般,将鱼刺一点点挑出来,然后将鱼肉放进叶画画的碗里。以往的时候,叶画画总是跟着曲晓博嗲,要他帮着摘出刺来,而曲晓博就会很烦躁,从心里数落她是个伪小资。然而,当今天这么做的时候,曲晓博觉得自己做得好自然,他好想为她将所有的鱼刺都摘掉,然后都一一放进她的碗里。可是,这样的时光,还有多长?
  曲晓博不敢想,一想他就想落泪,他怕叶画画看出端倪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胃炎,而不是胃癌!  
    吃完饭,曲晓博睡客厅,叶画画睡房间的大床上。床铺,是叶画画亲手为曲晓博铺的,好看的被面,上面绣着牡丹花,姹紫嫣红的。
  临睡前,二人互道晚安,相敬如宾得像两个同屋而居的室友。叶画画进房的时候,回头对曲晓博说:明天,我去领结婚证。
  曲晓博说,好,我们一起去!
  不用你陪,我去就行。
  我不去,你怎么领结婚证呢?
  哦,你误会了,我不是跟你,是另一个人,我们说好明天去领结婚证的。我会陪他去法国,这套房子留给你。
  说完,叶画画进得房去,窗帘也随之拉上。
  曲晓博傻傻地坐在客厅里,摸着这刚刚铺好的床铺。恍惚着,这是怎么了,才刚刚开始,怎就这般的结束?一些和叶画画在一起青春的时光,就像决堤的海,朝外奔涌。曾经的爱情,在一瞬间敲击心门,烟花绽放。很多年后,很多人很多事都模糊起来,记不得原先的模样。可是唯有爱情,还依然记得,记得那个爱过的人,那个在瞬间灿烂若霞的笑脸……
  可是,明日她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那个不知道她脾气坏,有洁癖,爱吃西湖醋鱼的男人了!而最可怕的是,她已经时日无多。这样的结果,他又怎能对她说起?
  悠忽间,曲晓博很想放声大哭,这是爱情吗?这真的是爱情吗?为何这爱情,更像是邂逅一场盛景后,而摆出的一个美丽苍凉的手势……?!
  春光已老,佳期如梦。曾经自己点点滴滴的疏狂放纵,换来今天的思愁满眼,隐痛如山。曲晓博好生后悔!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疏打梧桐,一声声,一阵阵,空阶滴到明……
  
  (6)
  曲晓博一大早,就跟踪叶画画出去了。
  当他看见站在叶画画跟前的那个男子时,自己的确有些自惭形秽。那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穿着考究的西装,有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正在为叶画画开车门,微笑着,十足绅士的模样。
  不远处就是民政局,三年前,自己就是在这里与叶画画分开,郎恩与妾意,各自奔东西。而三年后的今天,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就又要领着叶画画的手再次走进去。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曲晓博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冲了上去,一把拉开叶画画,挡在她的前面对那位陌生的男子说:你好,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街道的拐角处,曲晓博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对着这个男子喊叫:你知道他结过婚吗?你知道我是她的前夫吗?
  男子很平静地点头。
  那你还为何要娶她?
  我娶她,与你无关。我娶她,是因为我爱她,我能给她幸福的生活!
  你能爱她个屁,你能给她屁的幸福生活!你自问,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爱吃甜,还是爱吃酸?你知道她不说话的时候,是生气还是高兴?你知道她头疼的时候,是吃几片药?你知道她的牙刷是正着摆,还是反着摆?你知道她的脚总是冰凉,需要一直捂着才能入睡吗?你知道她吃什么样的水果吗?你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不愿打针吗?你知道她会常常把钥匙掉在家里而需要我去给她开门吗?你知道她常常逛街忘了带钱而打我电话让我去替她买单吗?
  男子微笑着用不容置疑的手势打断曲晓博,并对他说道:这些,我们日后都会慢慢的了解,不需要你操心!
  妈的,##,日后慢慢了解?你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吗?她得了胃癌。晚期。我们一直爱着,我们还没有孩子,你说你们还能有多长时间来慢慢了解?!!呜……,妈的。
  说到最后,曲晓博已经语无伦次了,他开始哭,使劲地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趴在街道旁的围墙上哭,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着墙壁,很用力很用力,墙面都映出了血。
  远处,叶画画早已泪流满面。
  陌生的男子,一把拉起曲晓博的手,向叶画画走去。他掏出一叠钱,轻轻地放进叶画画的手里,说:叶女士,对不起,我实在帮不了你。这5000块钱还给你。你还是跟他回去过吧,你看,他是真的对你有感情!
  曲晓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傻傻地望着陌生男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癌症晚期,她知道。她只是不想拖累你,便请了我做她的未婚夫。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还是一起过吧,我走了!
  说完这些,陌生男子转身离去。原来,他其实只是个“演员”。
  回家的路上,曲晓博牵着叶画画的手,慢慢地走。此时此刻,他多想这样的时光再慢一些,让时光停留,他曾经太青春年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当他真的知道的时候,爱情来了,生命却几乎快走到了尽头……
  曲晓博说,我们还没有孩子,走,去领结婚证,然后回家!我要你为我生个孩子!
  可是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叶画画答。
  不,哪怕还有一天,我们也要做夫妻,我们也要好好地过下去!
  梨花开遍,花影摇破。如果说,爱情是一枚朱砂痣,此刻的叶画画,胸口朱砂早已蔓延成血。
  
  (7)
  余下的日子,曲晓博总是把屋子里的一切,以及叶画画和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他知道叶画画爱干净。
  一日复过一日的化疗,叶画画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就连眉毛也脱落了。曲晓博为叶画画买来上好的假发带上,然后每天清晨,为她画眉。
  叶画画,一个曾经视美丽容颜为生命的女子,如今由于病魔迅速的衰老。但是曲晓博不让她这么老去,他每日都像装扮自己的新娘一般,一笔一笔地替叶画画勾勒眉目,是那样的小心,又是这般的柔情……
  有时候,爱情是很坚韧的东西。可是有时候,爱情由于其它的原因,短暂得好似一池碧水,一榭春花,一陌杨柳,一窗月光。待到天明,就要干涸,就要萎谢,就要褪色,就要消失,短暂得不能用手指写完“等待”二字。
  叶画画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他们没有孩子,他们还没有等待到有了孩子,叶画画就已经离去。
  三个月后的某个清晨,叶画画安静地死在了曲晓博的怀抱里。她死的时候,一直深情地望着曲晓博的眼睛,微笑着,她分明用眼睛在告诉他:我的爱人,请最后一次为我画眉吧,为我描一笔生命的记号,让我来生再来寻你时不会与你走岔。我的爱人啊,我该走了,请你原谅我吧,原谅我今生无法做到对你的承诺。生死的距离太遥远,我们的别离太长久,不是我不想遵守我们之间的誓约,只是身为你的妻,我的眼睛再也无法亮起……
    叶画画走的那天,天空再次下起了小雨,风寒寒的,吹在院子里。昨夜才刚刚盛开的梨花,怎就兀的谢了,落得满院子都是,风一吹,漫天梨花……
  曲晓博将叶画画抱到院子里,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梨花落满二人的全身。良久之后,曲晓博蹲下身去,左手环抱着已经死去的叶画画,右手拿起梳妆盒里的一支眉笔,最后一次替心爱的女子画眉,一笔笔就这么描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滴落,一滴一滴,滴在叶画画安详的面颊上,湿成一道道水痕。然后,曲晓博又用手绢擦,擦那张精致得如一副古画的俏脸。就这般,擦了画,画了擦,这一生一世的爱呀,这刻入魂魄的郎情妾意,又怎是这小小的眉笔,能画完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原来,有时候,爱,只是输个了生死、时间,以及欲望……
3#
 楼主| 发表于 2011-2-20 11:52:08 | 只看该作者
         

【我的落寞,你的流年】
  

                                          文/我叫默然
  
  (1)
  近来,无端地喜欢上了古词,喜欢上了一些戏曲。
  真是无端的,一觉醒来,天蒙蒙亮,就喜欢上了,毫无来由的喜欢。
  人生的事,无常得有些好没道理。
  好似一个白衣素裙的女子,在长亭接短亭的暮野里,看到了一个从远方走来,怀里裹着油布伞低头赶路的书生。从身边过,就那样的惊鸿一瞥,爱情就来了……
  
  (2)
  很久以前,我不知道自己会写字。
  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把文字,当成鸦片,吸食成瘾。
  一天天,写下去。陪我走过这繁华似锦的落寞流年……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走出另外一种人生,比如去争夺财富与权势。或者,孤身去闯荡江湖,做一名快意恩仇的侠客……
  再或者,还有其它。
  我想过很多种不一样的人生,可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坐在电脑前写字,而且写那些酸溜溜的爱情……
  
  (3)
  人生就是这般的无常!
  我不仅爱上写字了,而且爱上了古词和戏曲。
  艺术的东西,是相通的。
  一些事物若沾上了戏曲,就显得曼妙起来。
  不知为什么,每每听到“青衣”这个词时,我的心就会酸楚,就会有着粘稠的潮湿。眼前就会出现秦香莲,就会出现窦娥,就会出现苏三……
  她们都是一袭的青衣,画着浓妆,眉目里有泪,走一步,唱一句。碎碎的台步,金莲寸挪,水袖如花……
  那唱腔,哀怨着,口吐青莲籽,袖舞陌上花。
  多美呀,多么落寞。
  好似我眼里的似水流年,握不住啊,握不住……
  
  (4)
  喜欢一些东西,久了。
  可能会成为一种罪。
  对于任何事物,都是不能痴迷的。
  其中包括写字,包括爱情。
  这些道理,其实我是懂的,比任何人都明白,都深知其中三味。
  可是,一个人迷了,就是一头栽进了井里的光阴,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不然,又怎能称之为迷?
  迷了就是爱上了,就是再也无怨无悔了。就是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陪她风也过,雨也过,一直将光阴也陪得垂垂老去……
  再不回头,再不回头,再也不回头……
  
  (5)
  大抵,爱情也是这样吧!

  (6)
  今天,在论坛看见一个叫“寻渡”的人,在问我文字为什么没有了。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说,难得如此长时间关注一个人的字。
  那一刻,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原来,自己的文字,还是有人注意的,还是有人牵挂的。
  好似在灯火阑珊的世界里,走进一处竹屋,推门进去,桌上有一盏用菊花泡下的凉茶,伴着屋外星繁天阔,饮下,再回首看到桌上留有一条,上书:你来了,我等你的字,好久。
  吧嗒吧嗒的,鼻子就酸,眼泪滴落下来。
  文字十万言,写作五六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伊前。
  
  (7)
  写字,是快乐的。
  但写字的人,多半是落寞的。
  张爱玲如此,简帧如此,三毛如此。
  我希望自己,亦如此。
  
  (8)
  谁,又能说,落寞不是一种美?
  如果你能懂我所说,就来吧!
  我指给你看……
  
  (9)
  你看,你看,这繁花似锦的落寞流年……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12 14:49 , Processed in 0.069391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