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小说] 文/快乐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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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
        十七岁的金凤就这样被花轿抬了过来，她死死抓住轿杆不松，两个牵亲的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从轿里拉了出来，这时湾里的年轻伢一哄而上，将新媳妇挤进了屋。拜天地时，金凤高昂着头，目无表情，牵亲的只好强行按下金凤的头，草草的拜了天地，进了洞房。

        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错误。金凤和文涛是姑舅老表，文涛大金凤三岁，他们从小就定了摇轲亲。随着他们的长大，金凤落得水灵灵的，白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一对粗而乌黑的辫子齐了大腿，再加上接近一米七的身材，在当地可谓一大美人。而文涛出身地主家庭，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做事婆婆妈妈，没一点男子汉的魅力，人们给他一外号“假婆娘”。对这门亲事，金凤不同意了，他们的父母怕夜长梦多，日久生变，就在金凤十七岁那年，强行将金凤嫁了过来。好多人为金风感到惋惜，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那个年代，地主家的儿子找个媳妇是很难的）

        晚上团圆酒时，闹酒人的二五八句的黄段子，金凤一句也不说，没有一点结婚的喜气和闹劲，让大家扫兴而归，听洞房就没意思了。只是第二天起来，文涛脸上出现了几道抓痕，他们那个了没有，谁也不知到。

        自金凤进门后，文涛家里就闹开了。小两口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闹，把个家搞得鸡犬不宁。为此，文涛接来了他的姑夫姑母，即丈人丈母进行调停，但战争也只是转为冷战时期，半个月后，又爆发了。就这样一直到他们的第一个伢出生后，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金凤什么都好，就是对她男人不好。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做事也无人能比。纺线、织布、绣花、做鞋、插秧、割谷样样都精，而且也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妇女。对于这么优秀的人才，队长比谁都看得清楚，决不会埋没的。在一次群众会上，队长破例提拔金凤为妇女队长。在那个年代，一个地主家的儿媳妇能提为妇女队长，那的确是一个不可想象的事情，队长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金凤当了妇女队长后，积极给队长出谋划策。在她的建议下，成立了铁姑娘先锋队，他本人担任队长。队里的生产在金凤的配合和带动下，搞得有声有色，各项生产任务走在了公社的前列。特别是“双抢”，当时有个口号：不栽八一秧，由于铁姑娘队的作用，队里的双抢任务提前了四天完成，夺得了公社的头名。生产队被公社李书记树为先进典型，并亲自驻队蹲点，金凤也被评为劳动模范。以后每年公社都会组织各大队干部来队里参观学习，甚至还有县里干部来参观，金凤也时常被派出去作经验交流报告，她成了当时红遍全公社的大红人。

        金凤与队长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接触日益增多，他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队长很倚重金凤，大小事都要找金凤单独商量。时间长了，人们就看出了点名堂，风言风语议论不少，只是文涛还蒙在鼓里。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次记工分时，文涛忘了带记分本，歇风的时候，文涛就匆忙回家拿记分本。到家门口时，见门虚掩着，文涛觉得不对劲，心里暗暗自问：出门时，门不是锁上了吗？他轻轻地推开门，慢慢地踱了进去。此时，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从房里传了出来。文涛顿时血往上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平时的胆怯一点也没有了，快步冲入房里。只见队长赤身裸体的趴在自己西坡身上，正使劲地扭动着屁股，文涛一拳打在队长的腮帮子上。这突然的打击把队长搞懵了，平时的强悍跋扈的气势全无，可能是理亏的原因，队长慌乱地穿上衣服溜了。可金凤好像母事冒发生的，大吼一声：“恩给我滚出去”，文涛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妥妥退了出来，工分本也没拿就回到了畈里。

        记分员见文涛来了，便喊道：“假婆娘，恩的本拿来幺社？那我跟恩记倒社。”

        这时文涛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捂住头，哭了起来。人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个究竟。

        “假婆娘，为母事社？”

        “莫哭莫哭，慢慢说。”

        “是不是恩的西坡偷人的事，恩晓得了社？”

        这时文涛哭声更大了，他的伯跑过去大声骂道：“哭恩妈的个逼，冒得用的个东西，哭母事喏，丢不丢人喏？”人们纷纷散去，只有他的二父还在那里劝他。

        第二天，队长和金凤僵母事冇发生的样，该布置生产还是布置生产，该商量的还是商量。只是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俩 ，文涛整天一个屁也不放。对这件事，时间长了，人们就习惯了，也淡然了，文涛的情绪也恢复过来了。

        七个月后，金凤的第三个伢出生了。这小子几个月，就有人议论，说长得有点僵队长。随着不断地长大，越来越僵队长，简直和队长是一模子倒出来的。文涛也看出了这点，他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总觉得总有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为列个事，两口子经常闹得不可开交。在一次争吵后，文涛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二十五岁是生命。

        金凤的三个儿子中，两个大的都有点老实，可能是近亲结婚的缘故吧，唯有老三卫国聪明灵光。可是卫国尴尬屈辱的身世，自他懂事起，就一直折磨着他。小时候，和别个杠祸时，人家就骂他：野种、队长的儿。这可能既是他的耻辱，也是他发奋的动力。从小学到初中次次考试第一，并且是当地初中第一个考上孝高的学生。三年后，又以高分考上了上海某著名大学，并获得了博士学位，毕业后留在了上海工作。自从卫国上了大学，至今二十年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湾里人问起卫国，金凤总说三儿忙，放假要勤工俭学。

        卫国结婚那年，金凤到卫国那里去过一次，有人说是和队长一块去的，因为那几天队长也失踪了。金凤回来后，人们问卫国的情况，她好拐不说，像变了个人似的。过了不久，队长也病倒了，一查胃癌晚期。队长在弥留之际还喊着他那没有名份的儿的名字：卫国、为国••••••队长死后，金凤信了天主教，成了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