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土

管季超0712

土土
文/赵赵

   说说土土吧。

土土真的很土。她喜欢一些土里土气的东西，细格子粗布，花棉袄，父亲用来剁肉骨头的大木墩子，笨乎乎的，她也喜欢。

她的胃是最土的，朋友知道她喜欢喝咖啡，可不知道她更爱喝粥，尤其是玉米高粱之类及其“乡土”的种类，喝起来不肯罢休。为此还写了文章，叫什么《粥是家滋味》，对袁枚熬粥的理论颇为认同，总是耐心的熬啊熬啊，以达到“水米柔腻合一”的境界。

喝咖啡的原因，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因为呀，喝起来，咖啡有一种香气，这种香气很像土土小时候夏天喝过的大麦炒面，也是温和的棕色，温和的棕色焦糊香气――在怀旧呢，她。

  土土有很多茶的理论知识，但口味却差得一塌糊涂。朋友请她喝茶，她唠里唠叨说着“从来佳茗似佳人”什么的，还有俏尼姑妙玉的“茶经”，朋友点的碧螺春上来，认真地对土土说：“很贵。要好好喝。”土土就极认真的喝起来，知道朋友希望听到评论，就说：“香是香，再熬浓些，就好了。”整个一刘姥姥。

  据说土土是很爱读书的，但读书方法却是顶糟糕的一种。可以命名为“蛱蝶穿花式”，别看名儿好听，其实意思就是：游戏花间，吃饱玩够就得了。她比较敬重的是那种“蜜蜂采蜜”式的，同样是穿花度柳，蜂儿人家留下了蜜，蝶儿呢？唉！有一次土土到学校放书的屋子去，帮助那里的老师整理档案，土土的好心肠好到极其愚蠢的程度，大多时候不会说“不”，尤其是当别人要求帮助的时候。那时候她很把自己当个“受欢迎的人”，干起活来很卖力气。这一点土土接受了爸爸妈妈的真传，土土印象中，爸爸经常在别人的田里细作，妈在除夕的夜里还给邻居的笨媳妇绱鞋――且说，土土整理图书档案，看到自己借书的记录，厚厚的一沓，明明自己写的字，可看起来生得很，那么多好书，都就着各种粥喝掉了。

   土土喜欢诗歌。不怕人笑话，偶尔还会涂鸦。为了花开呀落雨呀――提起来不好意思。可爱得很扎实，很真。这个，土土聪明了一些，一般不给人看，也不说很多。那是她自己的秘密花园，那里种着土土喜爱的植物，还有自己的草。有时候荒凉极了，土土也守着。

    土土喜欢的人，都是那些有点“呆气”的，各种不同的“呆法”。

    写诗的海芳，诗稿雪片一样洒在家里的地板上，墙上钉着莫名其妙的木头杠子，还说土土会喜欢。喜欢动手做工的王毅，会把破烂的沙发一直放在厅里，棕色皮面给猫儿练习“铁爪神功”，露出里面的海绵，就是我一边说话，一边掏着玩了。这样的破沙发，跟它的主人一样：泰然。还有松郁，明明是学物理的，可诗词歌赋起来，令人疑心是内行。还有超儿，看到有人拎着排骨在大街上走，眼睛会红红的……还有啊，这些人，这些“呆人”，是土土的一部分一部分生命。所以土土不笑别人呆，她自己就整天呆头呆脑。

    土土的伙伴，还有今天的同事。我不敢说他们呆，但行状也各有可圈可点之处。别的不说，就是顺着某个话题一路侃下去，越侃越离谱，很搞笑，又浑然不觉的劲儿，就尽够了。这是另外的话题。

    土土还喜欢梵高，海生，喜欢高更。

    看来土土是很爱艺术的，从民间剪纸到马蒂斯，从岩间走兽到山口蓬春东山魁夷。在蓬皮杜艺术中心，她似乎回到了梦中的家园。对匪夷所思的行为艺术，她自以为理解，不知是真是假。土土是很爱艺术的吗？她不懂音乐，一般只在心里歌唱。虽说也听：埙、木笛还有小号。

    土土很土吗？

    当然。不喜欢京剧，但深爱《锁麟囊》，那么的摇曳丰腴；深爱麒麟童，那么的沙、糯，又醇和……土土也一样的喜欢南瓜、栗子、芋头、红豆沙这一类东西，对，还有“看到就无法走路”的地瓜。用土土家“掌柜的”说自己“屋里人”的话就是：“好养活”。土土，有时候也豪华一回，作财大气粗状，带领全家去吃PIZZA，可是，谁说不心疼呢？不过是外国馅饼！

    土土胡乱做教师，胡乱做主妇，嘻嘻哈哈做母亲。

    认认真真做朋友，做学生、丈夫、同事、儿子的朋友，――做朋友总是成功的。土土的心，是东北的黑土地，很厚；是南方的红土地，挺鲜明；是西北大片大片的黄土，也有它自己的沧桑呢――土土还不赖吧？（有时候自我感觉良好）

    走在街上，土土想，这些高楼啊、好看的地砖啊，下面不都是泥土吗？在很久以前，纵横地流着泉水，任性地长满草，开了及其艳丽极其精致的花，还有树，还有无法知道种类数目的虫兽……土土为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笑了。

    土土喜欢呆在没有这么多水泥和塑料的地方。跟朋友在一起。大家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