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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文《海子:那一节天才少年风样的往事——诗人海子故乡高河查湾行记》将在《教师月刊》今年第11期上刊出,敬请大家围观批评之。
让教育直指一种温和的理想
——《海子:那一节天才少年风样的往事》写後余言
吴礼明
8月26日晚八点半的样子,我在“新浪微博”发了一则微文说,刚与诗人海子的爸爸妈妈、弟弟和其侄儿等一道吃饭,聊了很多关于海子的话题。很感慨海子的极度聪慧和复杂的经历以及苦心于诗歌创作的情形。随即引起了一些朋友的关注,他们或打听海子侄儿的学习情况,或是打听海子父母的身体健康状况。
第二天上午近十一点的样子,忽然收到《教师月刊》杂志主编茶居兄给我的微信,说最近正在找写海子中小学生活的作者,并希望写一下。在我回复后,林兄又嘱说:“海子的童年,海子的中小学生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空白,包括我自己。争取有几张海子小时候的照片,以及与其童年有关的器物照片。期待!”我随即应承了下来。
对于海子的诗歌成就我了解一些,但对于他的在家生活情形以及中小学读书的生活,可能就比较陌生些。于是我作了一些考察,但仍然有很多问题非常棘手,需要亲自去海子家乡一趟。非得要考察一下他所居住的环境,非得从他的家人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才能够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的。于是在9月3日,与章周礼老师一道乘车赶赴安庆,先是与怀宁中学老友陈家海兄会面,期待了解一些怀宁当地的风土人情,可惜他所知也不是很多。
但是,凭我多年与怀宁人接触,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而即使在这位仁兄的身上,却也体现了一种人生的韧劲,而这种韧劲,或叫着执着,在五四巨擘陈独秀的身上最有鲜明的体现,我想,这大概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怀宁人的精神气质吧。而这,在诗人海子的身上也应该是不可或缺的生命元素。
中午由家海兄盛情款待,邀请了一些朋友作陪,场面很热腾,而我其时正被病痛所折磨,后来回家才知道是得了带状疱疹,已有几天了,发在右侧脖颈,日夜不得安神,神经每一次的抽动即能扯下一颗眼泪,实在是疼痛难忍,索性就喝了些酒,于是感觉脑部的痛感减轻了很多。然而不胜酒力,难以自持,在宾馆里睡了一阵,也因而耽搁了采访的行程。
待酒醒,在家海兄的安排下,我们一行人下午去了海子当年就读的高河中学。
进了校门,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左侧是校园区,错错落落地分布着廿四节气生态园、休闲小区、教学大楼等建筑群,右侧是新建的体育广场,正有高一新生在集体军训,而操场的前方,已经建成的体育馆“行健馆”也赫然在目。海子广场就坐落在学校三栋教学楼的前面,以古铜墙为背景,显得很突出,也凸显了海子成为这所中学的精神象征,用意大概在激励后来的学子们要勤学苦历。
在这里,我了解到海子的生活和学习的一些情形。尤其是为平整一块小山丘,年幼的海子与其他同学一道,也用瘦小的身躯和小手小脚,一点一点地进行搬运。这使我顿然想起了我的初中生活,记得当年,我与所有的在校学生一道,用自己稚嫩的手脚为学校的硬件建设添砖加瓦。我在《回忆我的中小学时光》一文里有详细的记述。这可能在中国教育建设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也可能是那个时代乡村学校建设的一种典型征象。然后我们一行人去办公室领了海子的有关资料,随后又在海子广场徘徊一会。
晚上由高河中学的办公室主任汪光平老师宴请了我们一行。他们特地请来了县教育局有关领导作陪,晚宴上,大家都显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与我在他处所见到的挥拳擦掌、豪气冲天颇不一样。回到宾馆,我与章老师又细读了一些由河中文学社刊印的《亚洲铜》校刊上学子所写的诗歌,它们清丽可采,而让我们深感这一带文运绵长。
我说,我们都是从所谓的文学阅读中走过来的,后来又随着时代,对“文史哲”产生了强烈的奇趣。而现在,在家乡的很多学子,在紧张忙碌的课业之余,很多人仍然热中于文学的创作。这大概还能够感受到昔日桐城文派的余温吧。关于地域文化现象及其作用力,我记得曾在我的一个长度文字《朝向自我成长与赎救之路》关于“童年、山水与亲情乡情”一节里作过一点申论。而章老师也饶有兴味的聊起了一位高中毕业后即去深圳打工的年轻的怀宁小木匠,他对于哲学仍然保持一种奇幻的兴趣,后来还与哲学家周国平先生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在当下物质之风甚炽的时候,仍然有一股清醇之风暗暗地吹拂着,既让人感受忧伤,又让人感到温柔。
这是一方仍然还活着的土壤。就像《鸟是树的花朵》的作者,他也是一名教师,我记得05年的时候,新语文圆桌论坛在杭州外国语学校召开,他显得很腼腆,但在散文的用力上,一直非常努力,听说已经出了散文集,现在的影响也不小。
第二天早上,由家海兄开车,我们一行驱车沿着柏油路西南方赴十多里外的查湾海子故居,拜访诗人海子的双亲,想了解海子在老家读书的时光。
到了海子所在的村口,有了一个小插曲。路边的指示牌已经坏掉,家海兄也没有来过,但凭着一种感觉,他认为海子故居应该在由村里延伸出来的一条窄窄的水泥路的里面。于是他将车子开了进去,我看到“海子故居”四字晃进了眼帘,就对家海兄说车子要拐回头。汽车在一口池塘边前停了下来,然后倒车,回车,开到了海子故居的目前。家海兄的感觉没有错,他所去的方向,应该是海子家的老房子所在的地方。老房子在村子里面,为土砖墙三间的瓦房。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待车子停下后,我们先见到了海子的母亲,她手拎一只塑料桶回来,可能是刚刚洗衣服去了。随后我们进了屋,见到了海子的父亲。两位年事已高的苍劲老人都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们来时已经七点多了,两位老人还没有吃饭,于是我们催促他们赶紧用饭。交谈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一并开始。聊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关于海子幼年时的生活细节。但我们尽量小心而不使问题变得沉重起来。所问的几个小问题,也印证一下我原先的一些预想。这就够了。采访中,我们还深深地感到,自海子山海关之后,哀痛一直是这个家庭的两位老人挥之不无的阴影。所以无论是交谈,还是间歇里拍摄一些照片,动作都尽可能地轻一些。
记得以前在网络里看过一个视频,为一位据说是海子的追星族所拍,他还让海子的母亲读海子的所写的诗,我看后很是难过。还有一些纪念海子的诗会,也动辄让老人念诗,在我看来,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残忍。所以这次采访,我们想都没有想过要老人再读她儿子所写的诗歌。
这次采访,主要是感受,每一个出现在海子故居的细节,包括听一听诗人父母讲述的细节,都被视为一种纪实性和即时性的存在,我们希望在一定点上或是某一个侧面,揭示一些真实,借以佐证并复原一些海子当年的生活情形。
当然,在写作《海子:那一节天才少年风样的往事》一文时,我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去思索一个现象并尽可能地给出一种解释。就像一次火山喷发,必有久蓄的巨大能量的存在,海子是在一个生活极度贫困而风土人情极为丰富的环境里长大的,他天资聪慧又极度坚忍而孤独,其背后,肯定蕴藏着我们所未知的巨量的信息。然而,他又像风一样地飘然而逝,他所存留的物件又是如此之稀少,所以很多细节只能依靠一些仍然存在的信息,并据此以推究。而他并不像有些人,好像天生为了将来的出息,将一丁点碎纸片都保存得非常完好,以备将来写作或是传记之用。
当然,作为教育,我们也希望能够求证一些困扰着教育的难题。当下的教育是如此之难,在教育一推进即动辄为利益集团及其格局所左右的时候,我们希望从海子的成长里寻得一种办法。
另外,一个困扰着我们的问题是,教育的健全性在哪里,“就家庭来说,曾经多少的梦想和希望,在海子身上,就那么轰然倒塌了,在我们为怀宁出了一位诗神而感到骄傲的时候,切莫忘记了他的父母身上的悲痛。”如果教育不能给出一种保证,那么,作为家庭,投入那么经历,那么多心血又有什么价值与意义呢?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将这次写作,自嘲为“一种庸俗的教育观”下的写作。让教育不再成为一种伤害,让受教育的人能够温享教育所带来的一切成果,让教育直指一种温和的理想,尽管它现在已经被很多人所丢弃。
所以,关于海子的这个文字,断断续续地,实想借由海子成长的事说明,教育尤其要注重一种原生地域影响力的开发;教育是慢的艺术,更是细的艺术,成长的很多环节中,教育不能缺位。
我的表妹正荣妹妹对此事也很关切。当然,她不可能与我一道去海子故居,因为工作非常繁忙,所以就在去去高河的当晚,就与我不断联系。所以采访结束从怀宁回安庆时,她特地约请了我们一行,还请来了我的三位大学同学一起相聚。对于海子的亡故,也做教师的老同学胡海燕老师,与我几乎有一致的看法,一个家庭的朴实的愿望远远大于海子现在的盛名。我想,从教育角度看,这是一个极为普通而良善的基础。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再来看待所发生的一切,就有了一个非常平实的视角了。
教育,包括学校的教育,应当促进人性的健全,应当最大程度地促进家庭与社会的福祉。相信这一点,大家都能够理解的。
(2011-09-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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