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乡村学校的开学文化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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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乡村学校的开学文化素描


文【房剑 科】


    好几天，博友在问我怎么还在电脑上晃悠。当我告诉他们，我们乡村学校几十年来，都是按照阳历九月一日开学的，连以前的课本里都这般写着，从没有改过。他们非常惊讶：“你们忙得赢啊？”早开学几天就忙得赢了？我不知道城市为什么总在八月下旬就开始了，而且很快进入了下学期的状态。这大概是因为一年级新生限额的问题吧。我们乡村同样也有新生招收啊，我们就不急了那几天。九月一日是我们的开学节日吧。以前我们还会有个俗话的叫做：“开学三日乱，散学乱三日。”一个寒假或者暑假没见面，孩子们当然也包括老师自然乐得有这么一个现象来延续假期的狂欢，同时也是分享各自快乐的故事。虽然没上课，其实孩子们在这样的生活课堂里学到的东西很多的。这个保留节目目前在慢慢打破，应该乡村在做城镇化建设，许多理智的领导们也开始了向城市学习，第一天报名，第二天上课。当然，不在镇上的学校，还有着他们“乱”的保留节目。
     我本期没当班主任，只教了五年级的语文，还有学校文学社与校报校刊的策划指导工作。算来也算是比较悠闲的一种教师。但我今天还是起了个大早。我脑海里蹦出一个记录乡村学校的第一天，看看我们开学的工作到底有没有形成一种文化了。
     七点，我到了学校。学生来了些，但不多。班主任们陆陆续续拿着报名的本子来了。大多数孩子都是家长带来的，因为收费不会事先公布，家长们也不知道要给学生带多少钱才合适。带多了，又担心孩子掉。但有一些家长担心孩子会遭遇重新分班。
     分班是乡村学校一门独特的文化。我知道，城市里的班级一般都会很固定，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很少变动，更别说重新分班。然而在乡村城镇化进程中，我们一个年级四个班，总在分个不停。因为我们的有些老师水平不是很高，一到六年级的课堂教学他无法全适应。有的老师水平是高，他又不喜欢教低年级。教导处虽有权强制你去教某个年级，但除了教导处的同志有颗善良的心外，有的老师总是会找尽各种办法或者借口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老师们总在不停换，能够跟着一个班，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的老师和现象，算是很意外的事情。今年的分班，教导主任说，考虑了三天，还不能让老师全满意。他也不再追求让每一个老师带着满意的心态走上自己的，服从大局，提高教学质量。新接手的老师们都会遇到一个矛盾，有的班孩子成绩特别优秀，有的班可能会偏科。我不知道城市如何根据学生的成绩来评价老师，在乡村，虽也有领导不完全从成绩的角度来判教师的“生死”，或从教师的某一样特长来激励一部分有个性的老师，然而，成绩还是占主要的。很多时候，学生的考试变成了教师之间的竞争。自然，学生的好坏就成了教师们关注的焦点。于是，班与班的不平衡，无论是原任教师的教学原因还是学生原本的智力非智力不一的原因，暂且不管，反正班级得重新编排。新班级的出现，新老师的现身，自然会让家长关注起老师之间的差异来。再怎么搭配，老师之间，班级之间还是存在差异的，家长们处于各种目的，找校长啦，找原来的老师啦，找认识的老师等等，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跟一个比较适合孩子成长的老师。
     我先后也接了不少电话。特别是我原来教的那个班级，不但要我帮着选择老师，还要我帮着让某某同学也编到他孩子的班上。我很是为难。无论你将一个孩子选择任何一个班，我同时会“得罪”其他三个班的六个老师。他们在你的选择中落选，就意味着你否定了他们的教学。我的孩子也读六年级，我对一个老师说，我顺其自然，任何一个班我都满意。因为孩子以后要面对的环境都是我无法左右的，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孩子自己去适应这个不确定的环境。但对面一些朋友对我的要求，我做这样的解释是无力的。他们说，孩子只有一个，每一天都不能重复，在能够改变的情况下，就要选择改变啊。这样的步步紧逼，我只能绞尽脑汁想理由，有时候冒充某个老师的亲戚，说孩子适合跟着亲戚走。有时候会私下跟某个老师说，拜托这个孩子胆小，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照顾。更多的时候我跟换班的家长讲新任班主任的优点，并找出几条适合他孩子成长的理由来，落个两全其美，都讨好了。有时候还是要得罪一些人，只能够在以后的工作中，多为这样的老师做点事来弥补了。最难的还是插班生，成绩又不好，怎么得了？记得有一年，我帮本村的一个该读六年级的孩子插班，结果通过测试，成绩不合格。老师们死活不要，我哀求也不行。我正好教五年级，我赌气将孩子带到我班上去读。后来碰上另外一个老师愿意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收留了这个插班生。结果呢，成绩排在这个班里前五名。
     由于班主任精明干练，我也不必帮她做啥。插在空里帮一个熟人的孩子到一年级组报名。一年级新生报名，确实很热闹。现在的小孩宝贝保镖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来上几个，教室里可热闹了。年级组长王老师是我的师范同届同学，跟她招呼一下，我便没管熟人了。他们分工倒是明确。一个老师看户口簿，把好六岁年龄关，一个老师则负责登记报名，一个老师处理语文测试，一个老师则做数学测试。大人们看到要考试时，有些慌神了。说我的孩子没读好拼音，有的还在一旁教着孩子写自己的名字，也有报孩子做计算题。他们都指望孩子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实际上，老师们这样做，并非要排斥你的孩子在学校门外，他们只是根据这个成绩来均衡班级学生的学科智力。实际上，这还是脱不了分班的文化。另外又到镇中学帮一个遇到麻烦的朋友为孩子办理转进的手续。镇中学也是因为教师和教室限制，原辖区内的孩子基本满额，另外还有好多孩子在争取名额挤进来。有的家长说蛮话，不管怎样，反正要坐到教室里去。他们这些人喊走就走，喊来就喊，从不按规矩办理转进转出手续，常常给镇中学的常规管理带来很大麻烦。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觉得该走进我新接手的五年级57班和孩子见见面了。
     我是一个语文老师，我自然要让孩子熟悉我明白我。“我是谁？你们有谁认识我吗？我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呢？”我给孩子来一个简短的开场白后，我说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是讲一个故事：“长着大脚的兔子”。这只兔子名叫达利-B，但别的兔子看到他的大脚，都排斥他。都说他不是兔子。达利B并不高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有一天，一只大灰狼出现了，其他兔子都吓得跑了，可达利B不知道，反而问“你是谁？”大灰狼很惊讶这只兔子的胆大，但还是气势汹汹地说自己的大灰狼，专门吃兔子的大灰狼。他反问达利B为什么不逃跑。达利B说：“你怎么叫我兔子，可那些兔子根本不叫我兔子啊？”大灰狼也没有跟达利B做更多解释，就龇牙咧嘴边说吃掉他边冲了过来。达利B想也没想，就抬起他的大脚，挥起一脚，竟然把大灰狼踢得老远，让大灰狼吓傻了：居然还有不怕狼的兔子？他逃掉了。所有的兔子出现在达利B面前，大呼：“英雄！英雄！”达利B更晕了，兔子说他不是兔子，大灰狼却叫他兔子，现在兔子们却叫他英雄了。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不但困扰着达利B,也将伴随着我们孩子的成长。在将这个故事中间，我会不断停顿，将孩子引入到达利B的内心世界，让孩子们一起跟着达利B思考自己，审视自己。
    我还跟孩子介绍了我的名字和我爱读书爱写作爱带孩子亲近自然的一些简单的事情。然后我问孩子：“现在你们该重新认识房老师了吧。”有的孩子说我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老师。有的孩子说房老师是一个热爱写作热爱读书的老师等等。我指肯定了一句话：“房老师是一个会讲故事的老师倒是不假，因为刚才大家听得很入迷。但是爱写作爱读书等你们只听了房老师的一面之词，就这么肯定的话，这是片面的。我们一定要看到证据，看到行动才能够这样去评价。同样，在以后的课堂里，房老师希望能够从你们的行动中来认识你。”
     我跟孩子提了我喜欢听真话，喜欢和热爱读书的孩子交流，还提了写周记和日记的问题。我还会给孩子将一个“找故事”的故事，让孩子明白，故事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时刻存在着，我们有记录不完的话题。我还说到我的一个规矩，我很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中给大家讲故事，讲课。如果大家要说小话，我会等着你说完。我不会强迫你安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为了听到房老师精彩的故事和幽默的讲课，能够学会安静。我同样会给你们热闹的时间和空间，让你们尽情表达的。
     我留给全班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希望这两天大家能够思考整理一下，你们以前是怎样学语文的？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你有哪些困惑？”
     下午大扫除。好像还要安排一个安全教育讲座。升国旗的仪式要等到明天了。选班干部，排座位，正是上第一节课，改第一次作业，都是明天的事情了。校级领导们忙着接电话，接待来访家长，或是打印一些常规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