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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身边的、喜欢的、感动的、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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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 20:23: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拍身边的、喜欢的、感动的、适合的”                ——摄影家石广智访谈
                                                   
                                采访/蔡焕松

蔡焕松:中国摄影金像奖评选活动以来,你是唯一连续三届获得创作艺术类奖的摄影家,从三次参评作品中不难看出你在摄影艺术表现手法上勇于突破自己的努力。说说三次金像奖的参赛过程吧,听说第一次你是在大家的鼓励下参加的?
石广智:是的,中国摄影界的最高奖谁都想拿,但很多人不自信,不敢参加。我这人什么东西都想去试试。我实际上参评过四次,第一次参评是1999年,由于报送的作品不成系列,结果落选了。2001年第二次参评,我对自己的作品信心是比较足,但又不自信于全国那么多大腕、摄影高手参评,而我1999年才拿起相机开始创作,两年多时间,最高奖怎么可能落到我头上?但我对自己报送的作品是没怀疑的。

蔡焕松:第三次送《清风竹影》专题去参评,是专门应金像奖而创作的,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行呢?
石广智:本来我想金像奖拿了一次就足够了,没想参加第二次。好多朋友看了《清风竹影》都觉得很有创新,提议还是参与一下,那次心平静如水什么感觉都没有,结果又拿到了。第四次参与我更没想,认为本来已经连续两届了,是不可能给咱三次的,是很多朋友鼓励我去参与。当然心里也想如果能连续三届是多美的事啊!

蔡焕松:我看你的参评心态还是比较好的,抱着一种参与的心态不断突破自己,探索有自己特色的东西,你应该不会再参加了吧?
石广智:不会了,连续三届得到认可,我已经非常满足了,不会再参加任何国内摄影赛事了。更静心的拍我身边的、我喜欢的、我感动的。

蔡焕松:从你的三次参评作品,能看出你努力探索拓宽自己摄影艺术表现手法的过程。最早的《花非花》,在常用技巧上尝试新的审美表现手法,包括在玻璃上涂凡士林,还有两次曝光或多次曝光,看得出你既保持和固守摄影本体视觉语言,又利用表现手段突破摄影客观记录这一本体特征,去创造一种你石广智自己新的原创性的影像话语。第一、二次送评作品是不是在做这种尝试?
石广智:当我真正拿起相机想创作的时候,就觉得那种不加思索直白去按快门是在复制,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做事总想跟别人不一样,不想走别人的老路,就动脑筋怎么能拍出自己的东西来。因为从小就喜欢写写画画,我就想把这个功底融入到《花非花》里面去,加上自己掌握了一定拍摄技术,就考虑利用多次曝光去表现这个和大自然里面的似花又不似的效果。我自己感觉这样画意比较浓,但是在拍竹子之前,我就想能不能跳出《花非花》这个手法,《花非花》和《清风竹影》都是胶片的。
从《花非花》到《清风竹影》,我自己认为是又迈出一步,因为我给自己定位每拍一个专题,要超越以前的自己,说实在难度比较大,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和追求,至于是不是超越,还得观赏者来下定论。

蔡焕松:如果你还是停留《花非花》的表现手法,第二届恐怕就没戏了。摄影的本体特征是记录,记录大千世界中客观存在的东西,但它也无形之中限制着摄影家在艺术上的主观表达。《清风竹影》致力于表现你心中的竹子,你是不是对竹子挺喜欢、挺感兴趣才去研究怎么拍好它?
石广智:是的,我所拍的东西都是我喜欢,我感兴趣的。这些年搞创作,我觉得我的拍摄理念就是拍我身边的、拍我喜欢的、拍我感动的。首先定位是拍我身边的。

蔡焕松:拍身边的、感动的、喜欢的这三拍就是你的拍摄理念?
石广智:是的。拍身边的,我可以随时随地拍,反复拍,对作品的表达不会留下遗憾。拍感动的、喜欢的,才会有创作热情想去表达,而且准确地表达。我拍竹子是通过相机来表达我对竹子的理解,比如它是静止的,我能不能通过技巧和自己的感觉把它拍出动感、拍出它的精神。另外,虽然《花非花》和竹子都是多次曝光,但我不特别追求多次曝光的次数,可能有人一张照片拍到10次8次,好像曝光次数越多越好,我的观点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拍出与众不同的效果。我觉得仅按一次快门,很难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时,那我可能就两次曝光,如果两次足矣,绝对不会特意去搞三次、四次,叠加次数越多对画质的影响也就越大。

蔡焕松:你不是为技巧而技巧,而是为追求的效果而去利用技巧。你的多次曝光是不是还有这种想法,当一次曝光完成的时候,影像的可重复性机会还多一点,当运用两次、三次曝光拍下来,影像的可重复性可能就很小了,别人没有那么巧合,你觉得影像的不可重复性很重要吗?
石广智:这方面我觉得很重要,不可重复的作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艺术作品。

蔡焕松:你获金像奖以来,很多摄影人留意你作品的表现技巧演变,我更关心你拍摄题材和关注点的变化。《花非花》你刻意于一种根植于“距离产生美”理念在形式上的突破;《清风竹影》虽然你已经在探索如何表现竹子的某种内涵,着意于它带给人们的思考,但总体还是在追求表达你心中的唯美倾向;《橱窗》专题,你已经开始关注当下的人民生活了,你用《橱窗》来折射人们生活的变化。从拍摄题材到表现形式的变化,你的内心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好,是不是一路在产生转变?
石广智:蔡老师说得对,其实我也是边走边拍边思考怎样用最简单的方式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像《橱窗》题材,起因是我这人比较善于观察,走路做事总在想东西。有几次路过服装专卖店的橱窗,一下就产生很多联想:能不能用最简单的方法,通过我镜头里的橱窗把社会变迁表现出来?但我又不想很直白、简单的记录,怎样把它做得更好,不是随意去做。

蔡焕松:数码技术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给摄影师在艺术摄影方面添上了表达主观理想的翅膀,但也容易使摄影人产生对器材和新技术的依赖和惰性,而你在坚持探索创新,坚持主观审美思维和高超摄影技巧两者之间的完美结合。但你基本上没有利用数码新表现方法等拍摄以外的手段和技巧来完成后期,为什么?
石广智:这些年来我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思考上,没放在器材上,因为我觉得器材本身只是一个工具。数码也好,传统胶片也好,不是好器材就能拍出好作品,廉价器材就拍不出好作品,掌握器材的人特别关键。比如有人问我到底是传统相机好还是数码相机好?我说都好。它就是个工具,只不过现在这个工具比以前更顺手。但干活要靠你的头脑去指挥工具,如果你整天被工具给限制住,可能就惨了。

蔡焕松:摄影它有本体特征制约性,摄影家想在艺术摄影上把自己的主观追求、审美情致揉进一个画面,肯定需要借助许多手段来完成,比如PS技术。你主要凭去生活中选择拍摄对象和瞬间来表达自己主观愿望,只用凡士林、塑料膜等比较传统的手段,把现代思维和传统手段加到一起,来创造出你自己的风格。为什么你不用PS呢?  
   石广智:我一直主张做好前期拍摄,但我不反对后期制作,如果你有深厚的前期摄影功底,做后期也容易。对我而言,我喜欢拍摄的感觉。打个比方,手工制作的东西和机械化制造的东西,从价值上来看差别是挺大的,但从它的结果看,可能没那么大。
  
蔡焕松:你这个感觉也许没错,就我了解现在国际影像收藏市场也是这样,手工制作还是批量制造,价格肯定不同。像亚当斯的作品,他自己做的跟他助手帮他做的价格都不一样。但从影像最终观看效果而言,说不定看不出来二者之间的差别,但这个过程本身是不一样的。
石广智:我喜欢前期拍摄那种感觉,我创作时身心非常投入,享受拍摄的过程,但更注重拍摄结果。。

蔡焕松: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从《花非花》到《清风竹影》,你表现的是对大自然阴柔美的一种礼赞,但到你后期拍摄的《巍巍太行》和《百年船厂》,却是一种阳刚的东西。我喜欢研究摄影家不同的地域文化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你在北方长大到南方来工作,北方的那种大江东去的阳刚大气和南方的这种婉约秀丽对你的创作是不是分别有些影响?
石广智:这我还真没考虑过。我想我走过的路也是多年的积淀,没搞摄影之前,我画画二十多年,那时我经常拿些摄影作品做参考的。看了大量人物、风光等摄影作品,无形中在我脑海中已是一个积淀,我就尽量不去重复别人,拍些自己的东西。我从1999年开始摄影创作到获了三届的摄影金像奖,整整用了八年时间,这八年时间里,按快门时间加在一起也许才一年时间,其他时间我都在读图,在思考。至于您刚才提到的题材在不断变化,实际我也没考虑,但我总是反思自己能不能往高走、不断地超越自己。

蔡焕松:你追求的是挑战自我、超越自我?
石广智:对,我喜欢自己跟自己打赌,自己跟自己评比,每拍摄之前我都在思考,走路也好,我不会低头看,也不会回头看,我始终是一直往前看。我主要想看到美的东西,脚下可能有一些不美的东西,甚至回头看可能有一些更不好的东西,但对我来说这是小问题,大的方面还是美的。

蔡焕松:身处其中的人往往很难感觉到,但你对生活经历,不同的文化对你的影响,在你身上已经融合成你自身的文化了。当看到什么题材,你表现出来的时候人家才能看得到。《花非花》和《清风竹影》这两个体裁那种阴柔的美,北方摄影家不一定能拍出来。但你那《百年船厂》和《曾经沧海》这类大气阳刚的东西是北方摄影家的强项,南方摄影家就不一定拍得出来,实际上这两种东西在你身上已经融合,你没觉得要特别表现出来,但自然而然这种东西就带出来了。
石广智:谢谢!实际上我特别清楚我自己,我想做的事情心特别细,我不想做的事情心却会特别粗。我喜欢美的东西,美包括很多种,以前的东西比较甜美,但我本质上更喜欢悲壮、沧桑、大气磅礴那种美。

蔡焕松: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骨子里本质上是不是阳刚多一些?
石广智:对,比如《橱窗》里面包括很多艺术美,内涵超过《花非花》和竹子,但是我觉得现在拍摄的《百年船厂》这种美更超过《橱窗》。

蔡焕松:现在人们买个照相机,走名川大山,追光逐影,已经成为一种时尚。无休止模仿名家拍摄,看人家拍黄山我也跟着拍,人家拍元阳梯田我也去拍,若只把摄影当作当代人释放工作和生活压力的一种休闲文化方式,那无可厚非的,而且还可以引导和鼓励。问题是现在有一种现象,很多想当摄影家的人认为只能去走南闯北,名景名点才能出作品。你怎么看待拍摄名山名点和身边的人和事这个问题的?
石广智:直白的说,身边的东西你拍不好,走再远也拍不好,如果你身边的东西把握住了,有机会出去也能拍好。为了拍片花那么多钱去那么远,又花那么多时间、精力。拍出来的作品跟当地摄影家拍的真的没法比,因为你很难在短期内达到人家那个水平。所以我还是希望影友立足本土创作。

蔡焕松:你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个道理。比如你拿了三次金像奖的作品都是拍福州你自己身边的东西。
石广智:因为关注身边题材好处多多,省钱省时,本土创作更适合像我们这样的上班族。如果你喜欢用摄影去放松、去健身、吸氧、快乐摄影,你跑多远都无可非议。但如果你是想通过摄影来表达,那你就要拿作品出来才行。

蔡焕松:世界上追求生活有很多路径,关键在于你目的如何,咱们今天在一起谈的主要是摄影怎样出作品,怎么去拍片,并不是说去释放压力,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很多人喜欢器材,玩器材,只要开心就行,有时有些人摄影是跟登山、钓鱼、打桥牌形式有别,但性质一样的一种爱好。
石广智:对,爱好。你也不能说拿相机的人都得去关注社会记录历史。比如说上班的人,一周累了就想周末好好放松,再去强迫自己做什么事,真的没必要。

蔡焕松:有人认为摄影有偶然性的问题,就倡导影友多跑、多拍,但也有人是提倡少拍、多思考,对这两种不同观点你怎么看?
石广智:我觉得搞摄影要多思考、要精拍。刚拿相机的朋友多拍感受一下可以,但到了一定程度还是不假思索、直白去拍,想以多取胜,这种拍法是很难拍出精品的。有想法和没想法去拍结果截然不同。过去是胶片,可能要多拍,是怕失去机会,但现在有了数码以后,可能更要多思考。不假思索的盲目拍摄容易导致人越来越浮躁。换句话说,不要认为按快门不花钱。

蔡焕松:实际上它也有花销,你的时间、精力都在浪费,删片都要时间。每部相机的使用也都有寿命,每一次按快门都有成本。
石广智:是的,有的影友甚至还算了笔细账,按一次快门损失多少寿命、金钱……现在关键是很多人玩相机不是钱的问题,还是你怎么去想、去做的问题。

蔡焕松:影画合璧的摄影创作手法很多前辈都在探索,比较有系统和影响的应该是陈复礼先生,请了很多画家在自己的作品上题字添画,作为一种探索系列去完成。你的作品《绽放》也是一幅影画合璧的作品,用一个装饰性很强水粉背景,再采用多次曝光,把真花跟画的背景揉在一起。为什么要这样揉在一起,你是怎么考虑的?
石广智:这幅作品是我2001年应邀在北京举办的个展作品里面的一幅。高占祥部长也喜欢拍花,他多次去我的展厅,有一次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好啊,你比复礼拍得还好”。部长这么一夸我,我特别不好意思。我说“不敢这么比。复礼是大师,我是摄影爱好者,怎么能跟人家大师比?”他说“不,复礼的影画合璧,照片是他拍的,画是别人帮他画的;你画也好照片也好,完全出自你自己之手。”另外,我拍的《花非花》作品中的花都是鲜花。把真花跟画的背景揉在一起的目的是想更艺术的再现花卉之美。

蔡焕松:你当时拍这作品就想用这种手法拍成这个系列吗?
石广智:我当时没想把《花非花》当作一个系列,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越拍越有兴趣,那时摄影对我来说还只是一个业余爱好,一种表达方式。对于摄影的本体问题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画面达到我要的效果就OK了,更多是一种形式美、装饰美。所以很多朋友喜欢把我的作品挂家里欣赏,我只是从自己、别人的喜欢入手比较多。因为我当时是这样想的,艺无定律,如果谁都按照固定模式去走,摄影可能也很难继续发展、创新,这种尝试最后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不管是画的背景还是所选的景物,我最后都通过胶片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所以说我的《花非花》跟后期的PS是异曲同工,只不过我前期一次性在一张胶片上把它解决了。PS要通过后期图层等等组合起来。

蔡焕松:异曲同工?但是从影像的难得性讲,可能一次性的胶片留下来的影像可能会更难得一点。但你是不是觉得用PS不如画当背景更有把握?
石广智:我受美术影响比较深,从懂事起我就在家涂鸦,从屋里涂到外面,从床上涂到地上。为此老挨母亲打,有时很粗的棍子都被打弯了,恨铁不成钢嘛!因为小孩要好好学习,你整天只画不学习能不挨打?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西方的一些油画,这对我影响特别大。所以以画为背景拍摄在当时对我来说也很自然。

蔡焕松:当时你是不是特在意唯美的画意,注重形式美感而不太关注作品的内涵?
石广智:拍《花非花》那时候我还是唯美占主导,艺术家的作品对我影响特别大。关于内涵,我想,对于某一幅作品,十个人评论就有十种结果,十个人都能说出他理解的内涵,只要你这幅作品能吸引人家,给人以美感,它就是最好的内涵。若吸引不了人家,如何表达内涵?!有很多画家的习作,就一个兰花瓶、一朵百合花或者是几朵葵花,甚至标题也很简单,但是它的线条、笔触本身就吸引你,有一种美感,至于内涵我觉得每个人理解不一样。至于如何来理解这种美,就看观者的自我感受了。

蔡焕松:你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摄影家,一个纯业余的摄影家,但能拿到三届金像奖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是怎么处理业余时间拍摄跟你本职工作之间的关系的?肯定很多冲突,你要上班、打卡,专业摄影对同行是以此为生的,人家连很多器材都是公家的,而你无论从器材、时间、金钱上,包括作品的呈现上都要自己解决。这些无形之中的压力应该是很大的。
石广智:我觉得我这人非常幸运,走上社会以后一直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也就说工作和我的爱好都基本上是一致的,我是搞美术的,在单位做美术宣传。所以说这方面没压力,本身不是搞摄影专业的,也就没有专业方面的要求和压力,可以很轻松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关于器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主张用最简单的器材拍出不简单的作品来,因为我每月的工资收入是有限的,没有其他收入,如果整天去追求攀比器材,可能压力会很大,我器材不是最贵的,但我尽量把自己所用器材的优势发挥出来,有的人追求它的层次、细节、锐度、画质、色彩还原……我最早的相机很一般,但我用它去拍摄《花非花》的时候,特意找点特殊的效果,没有噪点我会点出些噪点来。所以我觉得首先要从拍摄手法、感受去交流,这一点比较重要,当一幅作品能够吸引人、感动人的时候,颗粒、层次、细节问题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如果有条件了,有一部好相机那我很高兴,但如果没有的话,我尽量把我手中的器材发挥到极致。

蔡焕松:那你拍摄时间的问题怎么处理?
石广智:为啥我提倡拍身边的,感动的,我很多时候首先是先思考,做到胸中有数,利用周末节假日及其他休息的时间,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远点的地方,我可以周五晚上出发,周六、日拍。比如拍船厂,每个月我能拍三次,我就非常满足了,如果外地人想到福州来拍船厂,可能最多呆上一个月,但我一拍就是三年,甚至包括中午吃饭时间我都可以跑过去拍。所以说我拍的这些题材时间性要求不是很高。

蔡焕松:也就是说你把业余拍摄时间上的劣势用拍身边的转成了你的优势,而身边的、喜欢的、感动的更需要去探索和尝试不同题材和表现形式。你如何理解表现形式和内容的关系?
石广智:我觉得就像诗人作家一样,作家用笔来抒发对竹子的情感,我是通过胶片、相机来抒发对竹子的情感。采取什么样的表现手法取决于我想要表现的内容,最终看的是结果。

蔡焕松: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多次曝光、两次曝光这种表现形式的?
石广智:开始于我买第一部相机时,首次拍摄之前在我脑海中已经有很多高手拍的照片,但假如我参照人家的手法去拍,怎么拍都是人家的东西。我在部队虽然没搞摄影,画了十年画,但我也有一些纯业余的宣传拍摄,在暗房里面放大过程中,也尝试过两片叠加、映像重合等技术,这些对我后来搞多次曝光影响是非常大的,程序相反但道理相通。所以说我使用多次曝光,虽然没怎么练,但反思在暗房做的那些东西,做起来也就非常熟练。所以具体拍摄技术技巧对我都不是难题,难在思考拍什么,怎么去拍。

蔡焕松:沿着你的思路来说,拍什么、怎么拍这个问题上,你的思考过程是怎样的?
石广智:这个思考过程,主要还是重在发现、观察、琢磨,我一直觉得摄影除了记录之外也是一种发现和表现的艺术。大千世界有很多美的东西,很多值得表现的地方,关键你是能否发现。其次是表现的艺术,就看你掌握的拍摄技术熟练程度了,不然很难把它表现出来。我平时走路、坐车、吃饭都在想如何超越自己,我觉得自己太喜欢摄影了,它是最适合我的一种表达方式。

蔡焕松:你觉得摄影是你表达对人生理想、美好事物看法的最好的一个工具,所以什么事你都想到用摄影把它表现出来。所以《花非花》《清风竹影》应该算是你对生命的一种礼赞,而《曾经沧海》则是对逝去的一种追忆和发问。
石广智:《曾经沧海》完全是表现我对当时场景的那种感受。

蔡焕松:那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大,这个过程是怎么回事?
石广智:还是我所说的那种积淀吧,我觉得每走一步,都在思考,但这种思考已经越来越多地回归到摄影的纯本质上,以前我借助一些其他的道具,凡士林、塑料膜、背景等等,但现在我更关注、更在乎的是纯摄影,越来越多的回归到摄影本体上来考虑。

蔡焕松:以前你的很多作品是无论是画意还是唯美的,都是抒情性的,以表达审美理想为主,是在追求作品的审美价值。但从《太行山》《曾经沧海》,特别是《百年船厂》系列,你已经转入叙事性的影像话语方式,开始强调影像的社会价值了。你这个转变是很大的。为什么?
石广智:很多题材都是我喜欢的,包括风景、花卉、人物,也很喜欢一些好的纪实照片,它会让我感动。但我觉得有很多题材人家已经拍的很好,我就没必要再去重复了。《花非花》、《清风竹影》就这样出来了。这么多年看了很多摄影家的作品对我都是个触动,《百年船厂>的题材是让我感动的,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也考虑它的社会价值,它比《花非花》《清风竹影》更让我感动,所以这个题材是我拍的时间最长的,感情上最投入的,包括拍船厂的旧址、造船过程,让我感动不断。造船工人更让我感动,有时候一上午我都在跟工人交流而没按一次快门。

蔡焕松:也就是拍摄过程也是你对这个百年船厂逐步认识的过程,这个过程让你感动更多的是人,所以你就想了解他们,去一步步深入他们的生活之中。
石广智:是这样的,本来我只是感动于这段历史,但在不断接触中,被这些造船工人感动。我下过乡,当过兵,就是没当过工人,所以更想融进去。在搞摄影之前我对很多题材都很喜欢,商业广告、人物纪实等。不过我发现做商业不适合我,艺术摄影创作更适合我。

蔡焕松:你刚才讲的这些很重要,别人往往没办法真实了解一个摄影家,只能通过你拍摄的作品,人家看你作品也只能看到在公众平台上展现出来的,比如你刚才说你也喜欢人物纪实,但大家只看到你很唯美的那些,所以就把你定位于唯美摄影家,你对转化是因为你已经积淀了许多记录纪实的,只是没展示给大家看,大家也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是你转变了,却不知道你原来就喜欢这些东西,只是没呈现出来给大家看,是不是这样?
石广智:是的,其实我没有刻意去转向。可能很多摄影家很在乎别人说他是哪个门类的摄影家,也有人称我是创意摄影家,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我,我在乎的是能否不断地推出新作品,用作品来说话。

蔡焕松:关键你的作品比较过硬。但是什么才叫过硬呢?每一个搞摄影的人,都有一个体会,摄影界常常以得奖入选论英雄,谁得奖最多、谁入选最多,当作评判标准,我读过你影展夺魁的窍门的文章,你认为参加奖赛得奖对一个摄影师来说很重要吗?
石广智:作为摄影爱好者来说,刚开始我觉得是很重要的,首先,参加影赛强迫你去关注影赛,比方评选结束,你会看为什么没有获奖,这样无形之中对你日后如何创作肯定有所帮助;如果你得奖,这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也是花钱买不来的鼓励,摄影人首先得有一种热情吧。当然你也不能总沉湎于获奖,这样对你以后创作可能是一种障碍。

蔡焕松:对。所以有人迎合揣摩评委的评判标准,但这往往不是自己想表现的东西,这是个矛盾,你如何处理这个矛盾?
石广智:我早期参赛从来不去揣摩评委的心思。因为我也不知道谁是评委。所以我考虑最多的是照片往众多作品中一放,能不能脱颖而出。评委的心思因为咱离得远,也不知道,所以只要把自己最好的照片展示出来,把照片做到极致。能获奖我自然很高兴,不能获奖肯定是我的作品有缺陷。我是1999年开始拿相机开始创作的,当年我第一次参加“国展”就拿了个铜奖,觉得很兴奋,那时人家都不知道谁是石广智,突然一个不知名的人拿了铜奖,在福建省摄影界都轰动了,所以说这些都激励着我更好地向前走。很多人不去参赛,该参与还要参与,只要能表达出自己感受和心境就好,别太迎合他人。

蔡焕松:我们杂志的读者里面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想当摄影家的影友。站在你的角度上,对他们有什么好的建议、秘诀吗?
石广智:可能谈的都是老话了,就是放平心态,别有太多思想负担。要多读图,跟身边的高手多交流,然后给自己一个定位。现在虽然有了数码也别盲目拍,还要有想法去拍,有好片别扔在自己的抽屉里,该投稿的投稿,该参赛的参赛,能得到专家和大家的认可,对你也是一个激励,你自己掌握不好就让身边的高手来帮你评判一下,如果你获奖了,那种激动不是几句表扬能达到的。当然前提是不要有功利思想。因为我发现很多人变得越来越浮躁。现在摄影圈里流传一种说法叫“三胡”,第一是没感觉的盲目 “胡拍”,拍了之后自己也没什么鉴赏力,接着就是“胡删”,最后就“胡P”,胡乱PS。搞得驴不驴马不马的,这种人现在有不少。

蔡焕松:我看还可以加一胡那就是“胡投”。
石广智:对,听说有次影展上有一个影友投了1000多张照片。这种投稿心态就算碰上几个奖,对你也没意义,因为你自己对作品没感觉,没鉴赏力,缺少一定的艺术修养。我以往每次参赛前,都会把自己初选的照片摆开,然后一个一个淘汰,直到最后留下自己特别满意的为止,不会没感觉就乱投。所以我希望真要参与影赛还是要慎重再慎重。选片也是个学习和提高的过程,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

蔡焕松:你学习摄影十年以来,应该说是很顺的,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你这个高度,你自己来总结摄影道路上你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石广智:这么多年来我都是思考在先,在摄影上我从来不盲目,我觉得拍摄前有想法和没想法其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蔡焕松:你是如何去实现你自己的想法的?
石广智:没拍之前我首先会思考它的利与弊,有什么难度,如何解决,我都会事先想好,这方面我用心比较多。如果拍摄难度特别大,说明它不适合我,那我就放弃,没必要整天都纠结在这里。比如说拍摄《百年船厂》,它就非常适合我,因为马尾造船厂是我身边的东西,我可以反反复复去拍、去琢磨,并且随时可以纠正不足。而若远足它乡拍摄,短时间内不可能拍深拍透,而且很多遗憾不可能再去弥补。

蔡焕松:因为你摄影前思考好了,每件事都胸有成竹了再去做,少走弯路,不会盲目去碰。大家都会偶然碰到一两个精彩画面,但光想碰运气是不可能的。我建议你的三拍经验应该加一条“拍适合自己的”。
石广智:您说的很对。比如我拍马尾船厂是福州十大文化名片之一 “福建船政文化”,刚好船厂是我单位的重点客户,好接触。再者听说船厂马上要拆迁,拍的这些照片将来是很有史料价值的。我的摄影理念首先是身边的题材,其二是我喜欢的、感动的,适合我的。
每次走进船厂,真正让我感动的并非是船政旧址、从1866年迄今的历史和船厂的“产值”“新高”等,而是那些满身铁锈、油污、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的一线造船工人,每次拍摄结束离厂返回途中,那些造船工人的影子总是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快要磨烂的手套、满身污垢酷似脸谱的面庞,被油漆和粉尘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安全帽……尤其是炎热的夏季,造船工人在非常狭窄的船舱缝隙和管道中施工作业挥汗如雨的情景,更是挥之不去,一般人真难以想象他们是怎样在火炉般的船体中以何种的耐力来承受这种恶劣的工作环境。甚至有许多作业空间过于狭窄,只能容下半个身子,可他们工作起来却毫不含糊。我曾问起他们对此的感受,他们多数人的回答如此简单:“已经习惯了!”没有抱怨,没有豪言壮语,有的是对艰苦的隐忍和对生活的热爱。一艘艘旧船在他们手中修复,一艘艘新船在他们手中建成下水,出口欧洲。我觉得,我应该把镜头更多地对准他们——这些可爱的造船工人。这个题材特别适合我。
蔡焕松:谢谢你接受我的访谈,祝你在拍自己身边的、喜欢的、感动的、适合的过程中出更多好作品!

转载《中国摄影家》杂志201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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