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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名士刘绪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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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5 16:23: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沪上名士刘绪源
韩石山

一个粗鄙的北地的乡佬,居然有多个南方儒雅的朋友,有时候连我也觉得怪哉,是我身上尚有未被自己认知的风雅的因子,还是他们把粗鄙当作了一种稀奇?多个朋友里,无论相识的早晚,还是相交的深浅,供职沪上某报的刘绪源先生,都得算重要的一位。
说是相交怎样的深,怕要惹当今文化界的朋友见笑。常见报刊上叙说交情的文章,怎样的相随访书彻夜长谈,怎样的一日不见恍如三秋,不知绪源那边平日想不想起我这个乡佬,我这边呢,三秋不见怕也难得有一刻想念。我的理念是,再好的朋友,也都是各忙各的,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费这个精神做甚。只有两种情况例外,一是倘若去上海出差,总要抽空儿见上一面,再就是,我出了什么书,总想着会给他寄上一本请教,他呢,若有什么重要著作出版,想到以我的学力也还领略得了,常会寄上一册。
这不,正是天寒地冻之际,绿衣人送来了他的新著,一本像小火炉似的小书。红色封面,硬皮精装,右上侧一幅翻白的图案,古瓶老梅,小楷两行,道是:“轻把花枝换宿香”。正中书名,四个墨字:《翻书偶记》。再看出版社,差点让我噎过气去,——山西出版集团三晋出版社,其老总张继红先生昨天还通过电话。继而一想,也就释然了,出版社毕竟不是老干部活动中心,谁年纪大照顾谁,能组到沪上名士刘绪源先生的书稿,乃是山西出版界的幸事,该高兴才是。换了个人,怕我就不会这样通达了。
正是岁末,闲来无事,翻看着朋友的新著,如同又一次在一起叙谈。就坐在对面,就那么微微地笑着。在我的记忆里,不管什么时候在一起,不管其时我怎样的粗鲁激昂且新见迭出,怎样的娓娓而谈却了无新意,绪源总是平挺着那张白净的脸,眯着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笑意盎然地听着。要紧处插上一句,也是低声细气,不带一点声色。那个儒雅的劲儿,常弄得我局促不安,一面感叹自己定力太差,一面又不能不佩服绪源兄的涵养之深。名士风流,风流不一定就是狂放,沉静该是一种更高的境界,这也是我称许他为沪上名士的根由。
修持的沉静,不过是一时的感触,毕竟我们不是三天两头觌面,学问的沉静,才是我对他的长久的体悟,毕竟二十前年就有交往,毕竟我读他的书,不止三本五本,读他的文章更是无计其数。
跟我一样,他也是先创作,转而从事文学研究。说是一样,实则有质的不同,我是自知无创作之才,以研究学问遮丑蔽羞,他是舍通途而步艰险,志在引领一代之风骚。看他选取的两个研究方向,便知其心气之高,谋事之远。一是周作人研究,一是儿童文章理论研究。对周氏的研究,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便着手了。其时多少早已进入学问圈的人,仍在“鲁郭茅、巴老曹”里打转转,而他竟选定了这个有历史污点的知堂老人。三两年后,便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印行了《解读周作人》,为该社“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书”之一种。如果说这样的选择,不过是要些前瞻的眼光,其第二个研究方向,即儿童文学理论的研究,就绝非我这个乡佬所思的了。
中国文学的惯例是,做不成什么就灭了什么,最亲切的例证该是我自己,写不成小说就批评小说,做不成学问就批评学问中人,依此惯例,绪源先生该是写不成儿童文学作品,再来做其理论研究,这才有些给点颜色看看的意思。然而据我所知,此道他似乎从未沾手。像我这样的愚人,什么事都要看了结果,才能悟出先前的蹊跷。其专著《儿童文学三大母题》出版这才几年,已成了儿童文学理论界的一个权威学者。《翻书偶记》中就有一辑,肆意评述古今中外的儿童文学名著,指指划划,很是潇洒,俨然此中大佬了。
如果说研究者要与研究对象心性契合,我们看到的景象则是,这位沪上名士,一面心如死灰地做着周作人研究,一个童心勃勃地做着儿童文学理论的探索,一老一小,一冷一热,多不搭调。而据他说,这两本著作是接连完成的,再看报刊上的文章,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竟无些许转换的艰窘。对他在这样两个互不相侔的领域之间,如此自在地游走,我在惊叹之馀,也不是没有一点疑惑。研究现代文学史,选定周作人,可说是不同流俗,独辟蹊径,选定儿童文学之研究,是不是受周氏之启迪,一如舒芜先生研究周氏,而最终拓展到妇女问题之研究?不必深究,只可说绪源先生的心性中,原本就有其稚纯可爱的一面。
不是故意要败谁的兴,实在是作恶多年,要改也难。过去每接到书,我都要说说自己的看法,眼下还没有糊涂到不知所云的地步,自然也就不能例外。实在说,看到书里有篇谈鲁迅先生《铸剑》的文章,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不是我对鲁迅有多大的成见,是我觉得,一个人怎么能既研究周作人,又研究鲁迅呢?(胡适与鲁迅亦同此理。)且从行文中能看出,一转入鲁迅研究,纵然是心解或新解,高雅如绪源先生,也就多少露出一些“鄙相”了。每要说半句什么不是,总要先铺垫一句怎样的高明。比如刚说了有的作家,“就是为着津津有味地讲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故事”,马上找补一句,“但鲁迅绝不是这样的作家”,好像鲁迅已然伟大到,连津津有味地讲述故事都不屑。明明鲁迅自己早就说过,他的《故事新编》中的作品,已“从认真陷入油滑”;《铸剑》可说是这一倾向相当严重的一篇。影射顾颉刚,嘲讽徐志摩,绪源都点到了。好不容易鲁迅先生有这么个反省,该夸赞才是,而绪源偏要说,这篇小说“这样写也有好处,那就是让我们看到了鲁迅对于自己、对于现实的许多深层的思考”。真不知这里有着怎样奇妙的逻辑关联。
说了这些,我能想象出,若是到了上海,在威海路上一个咖啡厅里,不管我怎样慷慨地陈述我上面的这些看法,好的,坏的,正的,反的,绪源呢,仍是那么笑眯眯地,定定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真弄不清,是赞赏还是鄙夷,是修持还是客气,不过有一点敢肯定,跟这样一位名士过招,获胜的不一定是我,获益的肯定是我。
己丑岁末于潺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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