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乃楣：沉在里弄小学14年 画一条漂亮的上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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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乃楣：沉在里弄小学14年 画一条漂亮的上升线 2012年04月17日　 作者：时晓玲　 　

在家门口就有好学校上？当然求之不得，但又谈何容易！ 　　在上海市普陀区石泉街道，就有这样一所学校，让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在家门口就实现了上好学校的愿望—— 沉在里弄小学14年，她画了一条漂亮的上升线 　　在洵阳路小学的阳光教育下，学生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原先的拘谨、胆怯和自卑，看到的是阳光、快乐和自信。图为朱乃楣校长（左二）和学生们在一起聊天。 童话创作中的自信    对抗中的快乐 　　■本报记者 时晓玲 　　朱乃楣看上去岁数不大，举手投足间有着上海女人特有的那种精致与优雅，没想到她执校长之印竟有14年。而且，在这14年当中，她沉在一所当初积弱积贫的里弄小学里从来没有挪过窝，硬是把一所谁也不怎么待见的学校变成了老百姓家门口的优质学校。如今，一提起洵阳路小学，周围的家长都会不约而同地翘起大拇指。 　　逼上梁山，走上一条艰难改革路 　　“如何提振士气，将一所不景气的学校带上新台阶，是朱乃楣继任后面临的巨大挑战。显然，如果继续按照常规亦步亦趋出牌，学校发展已经再难有大起色。要改革，就必须打破这种观望与等待。” 　　洵阳路小学是上海市普陀区一所普通公办小学，地处石泉街道的中朱学区，原属上海“三湾一弄”的一所里弄小学。学生大多来自低收入普通老百姓家庭，普遍自卑、胆怯、拘谨，很难看到这个年龄孩子脸上本该绽放的天真烂漫笑容。 　　1998年，朱乃楣担任该校校长，那时，她一直在琢磨，这样的学校更需要有一批好老师去改变。但是，当时学校先后经历过5校合并，又有8名骨干老师被抽调，学校一度出现“空”、“虚”状态。老师都在埋怨学生差、难教。走进课堂，听到的是老师一言堂，看到的是死气沉沉的课堂气氛。朱乃楣深知这样的课堂状态必须改变，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但没想到，她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当时学校大多数人都在观望与等待，没有一个老师愿意出来上实践课、公开课，甚至连区里的教学比赛名额都没人愿意接。 　　如何提振士气，将一所如此不景气的学校带上新台阶，是朱乃楣继任后面临的巨大挑战。显然，如果继续按照常规亦步亦趋出牌，学校发展已经再难有大起色。怎么办？朱乃楣找到了华东师范大学，找到了正在一些中小学做“新基础教育”研究的叶澜教授，希望借助外力搅活学校这潭死水。朱乃楣事后说，当初，这项改革和实验最吸引她的有两点，一是叶澜教授提出的“尊重生命，相信每一个生命都有发展可能”的教育理念，二是这支研究团队能够进入一线课堂，进行直击课堂的诊断式研究方式。这让正急于寻求突破的朱乃楣似乎看到了学校和学生发展的希望。 　　实验初期，学校拿出了一个班做实验。专家组每周三进入实验班课堂听课、研讨、找问题，寻求改变方式。那时，朱乃楣几乎每天都“钉”在教室里。“因为我一走，老师就又回到从前的教法了。”坚持不是一件易事。为了带动更多老师参与这项直击教育内核的改革，朱乃楣推出了另一项教研活动——读书。她在老师的读书交流中物色改革领头人；为了解老师的教学态度，她每月都要对全校老师批改的学生作业进行抽查；为了激励老师，她开展了“我想对你说”活动，用写信的方式与老师进行心灵对话，“工作并幸福着”、“山不过来，我过去”、“每天进步一点点”、“不是不可能，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方法”……一个个贴心又富有哲理的交流袒露着朱乃楣的教育追求，也拉近了她与老师之间的距离。 　　朱乃楣领着老师在专家引领下一点点尝试改变传统教学方式，课堂气氛逐渐开始活跃，学生也逐渐开始敢想敢说，积极参与课堂学习。正在这时，新问题又出现了。老师这种从学生立场出发的上课方式和教学评价方式，一度不被区里组织的赛课评委们认同，老师几次参加教学竞赛连复赛资格都拿不到。这让朱乃楣很是纠结，陷入了抓赛课成绩还是抓老师能力的两难。一番冥思苦索之后，她作出了一个大胆决定，学校老师不再参加任何竞赛，而是关起门来，苦练教学内功。 　　这个在当时不少人眼里看似出格的决定却成就了洵阳路小学今日的跨越。 　　此后3年时间，朱乃楣和她的老师一起，一心扑在课堂，钻研教学业务。渐渐地，从最初的旁观，到跃跃欲试地参与课堂改革，更多老师的教学行为在悄然改变。为了巩固实验成果，朱乃楣又在全校建立了科研例会、科研沙龙、教学研讨、读书交流等制度，并在津贴、星级评定、各种荣誉等方面向积极参与改革的老师倾斜。 　　3年潜心研磨，洵阳路小学的课堂发生了根本变化，过去的表演课变成了真正基于学生立场和发展的生动活泼的课堂。在生源没有多少变化的前提下，洵阳路小学终于以毕业生逐渐展现出来的各种发展后劲赢得了各方认同。 　　当洵阳路小学再次向社会敞开大门的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这所昔日不被看好的学校，如今让人刮目相看，成了周边老百姓争相要把孩子送过来的优质学校。2003年，上海首次评选“十佳”青年校长，最初不过是抱着“陪练”心态参加的朱乃楣，不想却成了当年最大的“黑马”。 　　历经从个体式推进到阶段式推进再到整体式推进3个阶段，研究内容从学科研究到班级建设再到学校整体变革，洵阳路小学终于实现了依靠科研力量促进学校内涵发展的成功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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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打开，老师开始体验幸福工作　　“朱乃楣是个细心、体贴的校长，她发现，当学校改革取得成功时，并没有换来老师脸上应有的笑容，不少人的眉头依然是锁着的，这说明他们心里绷得太紧。只有老师生命成长了，学生才有可能接受高品质的教育，学校也才会有高品质的发展。”
　　朱乃楣说，老师的状态决定学生状态，老师没有职业幸福感，就不可能教出幸福、阳光的学生。朱乃楣决定从改变老师心理预期、职业成就感和生存状态入手，在增强其职业自信的同时，推进学校日常生活更新，努力创设一种新的学校生活形态。
　　改变从成就老师做起。老师个体成长和发展的土壤是教研组团队，于是，学校把每周五定为老师群体互学日，组织科研沙龙、科研例会、读书交流，让老师互相切磋、分享经验。学校每月开展全校性教学研讨、听说评课活动，打通学科之间界限，以课例为载体，研究、实践课程实施中带有普遍性的热点、难点问题，进行教学反思与行为跟进，总结可操作的措施、方法和手段。这种颇具特色的校本教研模式对老师专业提升起到了不可小视的作用。从最初“骨干唱主角，群体波澜不兴”，到“骨干引领，激发群体参与”，再到“日常教研与研讨活动紧密结合”，逐步形成了积极参与、过程互动的热烈气氛。老师把学会看课、学会抓住关键问题、提出有价值的见解作为一项重要功课。
　　为提升老师生活品味，学校组织老师去上海图书馆感受文化气息，每学期开展读书交流会，在“好书推荐”专栏中相互推荐近期阅读的好书。
　　学校每学期都要组织开展基于团队的评比活动，以“亮出我的风采”为主题，让老师展示自我风采。有老师发现学生对微博很感兴趣，就有了“微博与写作”研究；有老师发现学生对数学缺乏兴趣，就有了“提升学生数学思维逻辑”研究；有老师发现课堂开放也有规律，就有了“‘三放三收’教学过程设计”的研究……
　　这样的交流活动多了，自然改变着学校的教学教研状态，而老师的职业价值和生存方式也开始发生变化，从默默奉献逐步走向努力创造，从掌握教育教学技能走向提升教育智慧。老师会因为自己上的一堂好课而兴奋，会为每一位学生的进步而欣喜若狂。
　　据学校进行的一项问卷调查显示：89%的老师认为一名好老师必须有较高的教育智慧，才能挖掘出教育本身的智慧；100%的老师开始将工作重点转向了“研究分析学生”、“反思自我工作”及“自主开展研究”；82%的老师认为自己是为了不断完善和超越自己而追求发展的；96%的老师对专业发展有着非常强烈的意愿。
　　但朱乃楣关注的还不仅仅是这些。“除去专业成长，一个校长，还必须学会关心老师的精神需求和生活需要。”
　　朱乃楣说到做到。在一次年终聚餐时，老师不经意的一句话:“如果能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就好了”，成了促成学校解决老师晚餐的契机。朱乃楣知道学校老师都走得晚，好几位老师的孩子也在学校读书，回去再做饭孩子早就饿了，而且这几年学校发展很快，进了不少新老师，他们也都没地方吃晚饭。很快，学校的晚食堂在一片叫好声中开了起来。
　　良好的氛围使年轻的新老师很快融入了学校。今年年初，一场特殊的家长会在洵阳路小学召开，参会的不是学生家长，而是9位入职不到3年的新老师的父母。“看到女儿每天为学校的事情忙碌，有时为准备第二天的课件会弄到很晚，做妈的不心疼是假，但看到学校有这么好的气氛，做父母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这是一位新老师妈妈的发言，也是许多老师家属的心里话。
　　就在记者走进学校的那天，听到一间屋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循声过去，发现是几名年轻老师正在用午休时间练扬琴、写书法、画国画。紧跟过来的朱乃楣笑着对老师说，想不到才学了几次琴就弹得这么好了。原来，朱乃楣看到老师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了，绷得太紧了，就给老师提供了学习琴棋书画的机会。每个周末一个半小时的学习让他们在修身养性的同时，也提升了国学素养。
　　有一次，一个专家对朱乃楣说，过去来洵小，老师的眉头大多是锁着的，现在打开了。听了这话，朱乃楣心里美滋滋的。
　　朱乃楣在改变学校、改变老师的同时，自己也在改变。从最初看不到老师进步时的急躁，到现在倡导老师放慢节奏、舒缓压力，她经常跟老师说，要丰富自己的生活，体验生活的幸福，只有老师感到幸福了，才能让学生感受成长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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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传递，学生享受到优质教育　　“在洵阳路小学里走走是一种享受。整洁优雅的校园，亲切微笑的老师，课堂上学生自由的提问和表达的兴奋，下课后操场上的奔跑与游戏，各种社团的有趣活动，不必熬太多时间就可以完成的课后作业……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洵小独特生动的和谐校园图。”
　　三（1）班何睿扬是学校名副其实的社团“达人”。他现在每周要参加智能机器人社团、电脑社团、合唱队、口琴队、吉他队等5个社团活动。“我喜欢社团活动，在社团能学到各种本领，而且是免费的。”为了不影响学习，何睿扬学会了管理时间，做事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
　　在洵阳路小学，每个学生都能说出喜欢学校的理由。被提到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老师。
　　“我要感谢张老师，记得有一次升旗仪式，我身体不太舒服，快晕倒了。这时，张老师一把抱住我，还帮我倒了杯水。从张老师关切的眼神中我懂得了什么是爱。”
　　“我要感谢龚老师，她对我比较严格，有时候我误解了她对我的爱。但是她仍然很耐心地教导我，帮助我”……
　　在2011年学生毕业典礼上，一个个连老师自己都忘了的故事，一声声真挚的感谢，令在场所有老师一次次陷入感动。
　　2012年2月，患有感觉统合失调症的凡凡站在了洵阳路小学首届“达人秀”比赛器乐组的海选舞台上，一曲《梁祝》征服了评委，也让一直关心、帮助和照顾他的同学欢呼雀跃。机体不能和谐运作，让凡凡的学习和生活比正常人困难很多，但在同学和老师的鼓励、帮助下，他听说学校要组织“达人秀”比赛，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器乐70人、声乐38人、舞蹈60人，光艺术类就有这么多人报名，还有科技类、体育类、学习技能类和特色专场。”作为“达人秀”的组织者，大队辅导员殷瑛说。
　　参与度高，一直是洵阳路小学设计学校主题活动的重要原则，每个月基本都有一项全校学生都参与的活动，如1月的“新语心愿”，3月的“网上冲浪节”，4月的“春季运动会”，5月的“读书节”，9月的“英语节”，11月的“科技节”、12月的“红领巾体育节”。学校今年尝试的‘达人秀’，也是为了让更多的学生参与。
　　朱乃楣深知，对于大多数来自普通家庭甚至弱势群体的学生来说，帮助他们建立自信显得更为重要，因为这很可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因此，洵阳路小学处处渗透着为学生积蓄自信力量的理念。学校以“一样的阳光，不一样的成长”为核心价值，开设了八大类40多门阳光课程供学生自主选择，帮助他们“人人学会一样乐器，人人发展一项运动技能”。比如艺术类活动课程中的合唱、口琴、儿童舞蹈、拉丁舞，创新类课程中的电子百拼、生物标本制作、网页制作、航模，体育类课程中的游泳、武术、足球、跆拳道，等等。学校评选在各方面表现优异的“阳光少年”。“丰富多彩的课程和活动，使学生开阔了眼界，发展了特长，更重要的是，从他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原先的拘谨、胆怯和自卑，看到的是阳光、快乐、自信和幸福。”朱乃楣感慨道。
　　走在洵阳路小学的校园里、教室里，你都可以感受到为学生考虑的设计理念。鲜花和绿色植物让教室生机勃勃；走廊里，两侧墙上“阳光少年”的肖像根据不同年段学生的身高而挂得高低有别；筷子、汤匙、饭盒等容易磨损的餐具，每个学期都会更换……
　　家长们说，洵阳路小学为孩子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他们非常满意和放心。3年来，学校的家长满意度逐年递升，社区街道更是在多种场合赞扬学校，因为他们经常看到该校学生在社区中活跃的身影。
　　（本版图片由上海市洵阳路小学提供）
　　《中国教育报》2012年4月17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