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塞的教育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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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的教育思想

作者：斯宾塞    文章来源：《外国教育史》

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是十九世纪后半期至二十世纪开始时期的英国著名资产阶级社会学家、哲学家和教育家。他以自己的哲学、社会学和教育理论为资本主义制度讴歌。他生存的时代，正是英国经过产业革命、资本主义迅速发展的时代。英国资产阶级在对国内剥削和对海外殖民地掠夺的基础上，不仅经济上获得巨额利润，而且在政治上使当时的英国成为所谓的“日不落国”。斯宾塞正是代表这一时期踌躇满志的英国资产阶级的利益，把资本主义看作是最理想、最合理、最完美的制度，必须从理论上来论证它的永恒性的著名人物。他称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的“黄金时代”，他本人则被人称为“资本主义制度的歌手”。 斯宾塞生于英国德贝(Derby)郡。幼年身体病弱，主要在家中养护，十三岁后在叔父家中学习古典语言、数学、机械学、土木建筑学等知识。十七岁开始在铁路上做土木工程技术人员。1848年以后，专门从事学术研究。1848年到1853年担任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的编辑，•这是当时英国金融资产阶级的重要刊物。他的哲学与社会学思想从此开始逐步形成，并且开始著述。1851年出版了《社会静力学》(Social Statics)，1852年出版了《演进假说》等社会学著作。1861年出版了《教育论》，此书原名是《智育、德育和体育》(Education： Intellectual，Moral and Physical)。这本书是由斯宾塞在1854年、1858年、1859年陆续发表的四篇教育论文集合而成的。斯宾塞最重要的著作是他的包含五大组成部分、长达十卷本的巨著《综合哲学体系》(System of Synthetic Philoso—phy)。他用这部著作来解释一切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力图概括人类所有的知识，集中反映了他的哲学、社会学、伦理学、生物学以及心理学的思想体系。他的教育理论实际上也是以这些思想为基础的。这本巨著从1862年到1896年陆续出版，前后共经三十五年之久。他在1873年还出版过一本《社会学研究》(Study of Socialogy)，由我国清末学者严复汉译出版，书名《群学肄言》。 斯宾塞的教育思想是以他的实证主义哲学、庸俗进化论的社会学为理论基础的。 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导致自然科学的普遍发展。适应这种发展而出现一种新的哲学，这就是实证主义哲学体系。实证主义是在理性、科学与社会进化的幌子下，宣扬唯心主义的一派资产阶级哲学。它于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由法国的资产阶级哲学、社会学家孔德(Auguste Comte，1798—1857)首次提出，斯宾塞也是这一哲学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这种哲学认为，哲学的任务不在于揭露世界的本质，而只在于描写记录自然过程与社会过程的表面现象和关系。并宣称它仅仅以不超出入的感觉经验的“实证的”即“确实的”事实为认识的依据，任何想要突破人的主观感觉经验的限制而进行抽象推理，都是“形而上学”。因此，它要求哲学必与科学调和起来，藉助科学的实证来认识现象范围之内的东西，而世界的本质则是不能认识的。因此实证主义提出它是凌驾于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上的科学的哲学，由于它的出现，体现了人类的最高智慧，从而使哲学的路线斗争宣告结束。 由于实证主义哲学坚持不可知的认识论，以致认为哲学所依据的科学，只能叙述实证的事实，而不能阐释事实；只能描述现象，而不能解答与证实形成现象的原因与规律。这种不可知的认识论最终又引出了宗教信仰的重要地位。孔德提出，凡科学所不能证实的，就要“让渡给神学家去想象”；斯宾塞也指出，科学所不能深入认识的世界，就是宗教活动的领域，因此，实证的科学活动与宗教信仰活动是可以调和、共存的。他引证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的话说：“真正的真正的宗教是双生姊妹，把一个从另一个分开，一定会使双方死亡。” 实证主义虽然侈谈科学，并自诩超出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上，但实质上它是一派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它把“不依赖于人的感觉的客观物质世界的存在”的唯物主义命题，说成是“形而上学”，仅仅承认感觉到的经验、事实，而反对任何科学的抽象推理；它在认识论上极力宣扬蒙昧主义的不可知论。列宁曾经批评说，不可知论者路线的本质就在于“他不超出感觉，他停留在现象的此岸，不承认在感觉的界限之外有任何‘确实可靠的’东西。”列宁并且尖锐地指出，实证主义哲学是“哲学上的可鄙的中间党派”，玩弄的是企图超出唯物与唯心两个基本派别的“调和派的骗人把戏”。 斯宾塞除把他的教育理论与实证主义哲学密切相联之外，也把他的教育理论与他的社会学思想密切相联。他的社会学思想是以庸俗进化论为基础的。十九世纪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nin 1809—1882)提出的进化论学说引起整个生物学科学的发展，但后来，生物学的进化论被资产阶级引用于人类社会现象，用以论证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这就形成了庸俗进化论的社会学理论。斯宾塞就从这一理论出发，认为人类的社会现象与自然现象一样，无不受进化法则所支配。他以“生存竞争，适者生存”的原则为资产阶级的殖民主义与大民族主义作辩护。同时又提出“社会有机论”，强调社会的有机性与均衡性，认为社会发展也如生物有机体一样，只能缓慢进化而无质的飞跃；社会的职能也像生物有机体，通过适当的分工表现出来。例如在生物体身上具有提供、分配与调节营养的各种器官及其机能，在社会有机体中，也必须有担负各种职能的阶级：工农劳动者如人体的双手，担负社会营养的职能；工商业者担任社会的物资、财富分配、调节与交换的职能；而作为社会头脑的资产阶级统治者则相当于人体的神经系统，对整个社会有机体起支配作用。正像身体的各个器官统一于一体，各个社会之间也应有一种合作的关系，以维持社会的统一与社会力量的均衡，任何革命斗争都将会对这种“均衡”有所破坏。他以此反对当时英国社会中无产阶级反对资本剥削制度的斗争。 斯宾塞以其哲学观与社会观为理论依据，围绕资本主义的发展，并从资产者个人生活的幸福与赚取利润出发，论述了一系列教育、教学问题，形成了他的《教育论》一书的基本内容，可说是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教育理论体系。但是，在他的教育理论中也包含一定的合理因素，特别是他依据自然科学发展的现实，对于实科课程做了广泛的论述，切合资本主义生产、生活的实际需要，在资产阶级课程理论的发展上有重要贡献。 一、论教育的目的与任务 《教育论》一书，包含了四篇教育论文：《什么知识最有价值》、《智育》、《德育》、和《体育》。其中的第一篇非常重要。在这一篇论文当中，斯宾塞首先论述了教育的目的与任务。他继承英国资产阶级重视个人主义与功利主义的传统，批评了旧教育专门注重用以虚饰身分、点缀生活的空疏性质，指出，真正的教育目的与任务应该放在实际需要的基础上，使教育为人的完满生活做准备。他评述了印第安人和非洲人那种忍受身体痛苦而去“文身”的不开化的状况，批评了他们的“装饰的念头是怎样完全支配了实用的念头”。然后深切地谴责了在现实的发展心智的教育事业上也存在同样情况：“在心智方面同在身体方面一样，我们所追求的都是装饰先于实用。……那些受人称赞的知识(指古典学科知识)总放在第一位，而那些增进个人福利的实际知识倒放在第二位。”这样的教育只对男孩子进行“绅士教育”教以十之八九无用的拉丁文和希腊文，对女孩子只教以舞蹈、弹琴、唱歌、绘画。所有这一切其目的仅在随着风尚装饰儿童的心智，其结果只能是虚饰大于实用。因此，他要求改变这种粗糙与幼稚的教育状况，主张在人寿几何、人事纷繁的现实中，应该力求把所有的时间和人的一切能力都用来做有益的事情。他认为教育的真正目的就在于为完满的生活做准备。怎样去过完满的生活既是需要去学的大事，也是教育中应当教的大事。因此，他明确指出；“为我们的完满生活作准备是教育应尽的职责，而评判一门教学科目的唯一合理办法就是看它对这个职责尽到什么程度。”他从当时英国资产阶级个人的生活内容，论述了什么是“完满的生活”，并要求据此而确定教育的目的、任务、内容与方法。他说：“我们有责任把完满的生活作为要达到的目的摆在我们面前，……以便我们在培养儿童时能慎重地针对这个目的来选择施教的科目和方法。”他所理解的完满生活内容包括下列五项主要活动，并按它们的重要程度自然地排列为；“1．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2．从获得生活必需晶而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3．目的在抚养教育子女的活动；4．与维持正常社会政治关系有关的活动；5.在生活中的闲暇时间满足爱好和感情的各种活动。”他所概括的这五种生活内容是把个人生物体的生存、繁衍与生活的安乐舒适作为主要内容，既反映了他的庸俗进化论的社会学的思想，也反映出以资产阶级个人生活内容为主要基础的社会需要。为满足上述每种生活需要而作准备就是教育的真正目的与任务，它们包括进行直接与间接保存自己的教育、当好父母的教育、做一个好公民的教育和善于进行各项文化活动的教育。 上述每一种教育究应怎样完成?以什么知识作为它们的主要内容呢?斯宾塞指出，社会发展到他那个时代，资本主义的生产已完全依靠科学，没有科学知识来指导资本主义生产的竞争，社会就难以合理地发展下去。而生产的科学化，又直接影响到生活内容也必然地依靠科学知识。他认为正是由于使用科学知识于普遍的生活需要，才能使现代的普通工人得到几百年前的帝王所得不到的享受。因此，他认为给青年各种科学知识，乃是根本任务。他结合五种生活内容详细地论述了各种科学知识在保全身体、生命不受伤亡、谋求生活、为工商业活动设计、作买卖时正确处理盈亏等方面的重大作用。因此他的结论是：“什么知识最有价值?一致的答案就是科学。”而传授给儿童各种科学知识，不仅具有教育上的重大价值，实际上也就是教育的主要任务。 斯宾塞在谈到各种科学在教育过程中所具有的知识价值时，同时也谈到它们还具有“训练的价值”，即儿童获得科学知识除能指导他的行为以外，还能练习与发展他的心智。因此他要求要从这两方面来考虑知识教育为完满生活作准备的效果。这里说明，斯宾塞在教育的实质目的与形式目的这个问题上也持有比较全面的见解。 斯宾塞重视实际科学知识以及知识教育的实用价值，比起封建教育那种空谈、不切实际的性质，当然有很大的实践意义。但是，斯宾塞重视科学知识的价值，并不主要是因为他对科学真理的重视，而在很大程度上是从资产阶级获取利润和得到舒适生活享受的需要，才强调自然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从他的实证主义哲学观出发，他重视从科学中认识“实证的”知识则更是必然的了。当然，他的这种观点与十九世纪自然科学的广泛发展也是密切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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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论智育
斯宾塞在西方资产阶级教育史上，第一次明确提出智育、德育和体育的理论概念，并把包括智、德、体三育的教育作为一个完整的教育体系。他根据当时资产阶级的需要对它们的内容、原则和方法作了详细的论述。
在智育问题上，他从为完满生活作准备的角度出发，提出了以自然科学知识为主要内容的广泛的学科范围，根据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原则批评了旧教育中的教学，同时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智育的原则与方法。
洛克曾经在十七世纪为英国的“绅士教育”提出了在当时来说是广泛的知识学习内容。但斯宾塞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自然科学迅速发展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更为广泛、实际，以及偏重现代自然科学知识的课程体系，对当时及后来资本主义学校课程的设施与发展有重大影响。
斯宾塞根据他的五种生活活动内容的需要，安排了一系列的学科。
第一，为准备直接的自我生存活动，他提出学习生理学学科的重要性。他认为，人体健康是一切幸福的要素。不仅为了身体健康，即或从个人的工作要求、养育儿女、尽公民职责，甚至娱乐活动等等，都需要学习生理知识。所以“生理学科目是合理的教育中最重要的—部分”。
第二，间接自我生存的活动，主要是获取生活资料和职业等活动。为这种活动作准备则需要学好广泛的科学知识。首先是学会读、写、算的基础知识，然后就要学会与谋生、赚钱、设计、生产等密切相关的各科知识。他指出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都要从事于商品的生产、加工和分配等活动，需要了解与熟悉各种事物的物理的、化学的或生命的特性，而这主要靠掌握科学知识。他批评旧学校的课程中根本不设自然学科的弊病，认为这是不利于资本主义文明生活的实现的。因此，他详尽地列出并论证了掌握多种科学学科的理由：
逻辑学：大生产者或分配者靠它预测商情。
数学：指导一切生产活动，诸如调节工序、进行设计、商品买卖或记帐等。
力学：力学是研究机械特性的科学。而差不多一切现代化生产、生活都依靠机械，他举例指出，光就早餐的面包而论，从种植小麦的翻地、播种、浇灌、收割、脱粒、去皮、磨粉，直到做成面包成品，无一不需要机械。而举凡一切衣食、住行、交通运输、与外国的竞争等等，也都要看运用力学的好和坏来决定行动的成功和失败，他甚至认为，关于“机械的知识很可能转变国家的命运”。
物理学：热学提供节约燃料、制作通风设备、安全防爆、温度调节等知识；光学提供保护视力、防止航行事故的知识；电磁学的研究又提供了罗盘针、电讯工具等等现代技艺，即使从室内生活细节上，“先进的物理学的应用”也是获得“舒适和满足”的生活的基础。
化学：在经营化学工业时，要获取高额利润，必须要有化学知识。诸如染色、金属冶炼、制糖、造炸药、生产玻璃与陶瓷器以及农业生产等，都离不开化学的应用。他直言不讳地说，对酿酒商人来说，化学知识的运用关系到他的盈亏，因此他“会觉得聘请一个化学家是合算的”。
天文学：航海技术离不开天文学，而航海技术直接关系到提供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的庞大国外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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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质学：关系到勘探与发掘地下宝藏以致富的重大问题。
生物学：它与制造食品业——最主要的制造业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与生产成就有关的社会科学：斯宾塞指出，凡是需要每天通晓金融市场情况、了解行情、讨论作物收成、甚至估计战争的可能性，以便根据这些事实与材料考虑供求关系，并按照各种社会行为原则从事于经商措施的人，他们对于上述各项情况的判断正确与否会决定他们的盈亏，因此，他们应该“都是社会科学的学生”。
总之，斯宾塞是从当时英国资本主义的生产盈亏与生活需要出发，来论述科学知识作为教学科目的重要地位的。同时批评了英国古典教育不重视科学的保守与落后性质。他明确指出，当时“学校科目中几乎完全忽视的东西，却是同人生事业最有密切关系的。”并具体指出，如果除了公学所进行的教育以外别无教育，就没有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就会使英国仍处在封建时代。这一论述是有积极意义的。
第三，为准备抚养子女的活动，所需要的是有关教育学科的知识。他批评了以往只知教育青年，却不掌握怎样教育青年的知识的缺点。他指出：“子女的生与死，善与恶，都在于父母怎样教养他们。”这里，斯宾塞强调了教育在人的发展中的作用，他要求，为准备将来更好地作父母，必须了解怎样指导儿童的身体、道德与智慧发展的原则。由于儿童的身心发育是受一定的规律制约的，所以必须了解关于这些规律的知识，那就必须学习生理学、心理学以及道德训练等方面的知识。
第四，为将来尽公民职责作准备，必须学习历史。但是他强调，并不是要去学习那些帝王的传记，权力的明争暗斗，战争的胜负等细微末节，那是毫无用处与价值的。他认为，学习历史的主要目的，在于学会作为一个公民的“政治行动的正确准则”。诸如通过学习社会的自然历史，了解国家的成长和组织的知识，了解政权、宗教权力的性质和演变，以及了解社会中的阶级控制状况，生产与分配的制度，国家的文化教育状况，人们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和娱乐，并从法律、习俗、格言与行动中了解各阶级的道德理论和实践等等。他认为只有这样学习历史，才能调节公民的行为。斯宾塞这种重视历史学科的学习与现实社会生活现象相联系的思想是有积极意义的。
为尽公民职责做准备，还必须学习社会学知识，以更好地了解社会现象。斯宾塞提出，社会由个人组成，社会中的一切都由于个人的联合行动，因此，要从个人行动来了解社会现象，也因此要从学习有关人性发展的规律——生物学的与心理学的知识来“解释社会学”。这里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斯宾塞以生物学、人性论来解释社会生活的唐俗进化论的观点。
第五，为准备将来善于在闲暇中满足爱好与感情的需要，要求学会欣赏自然、文学、艺术的知识，因此要设油画、雕塑、音乐、诗歌等课程，他并且指出掌握这些艺术学科也必须借助于科学知识，因为只有了解客观与主观现象的主要规律才能够产生艺术。他说：“没有科学，既不能有完美的创作，也不能有充分的欣赏。”
斯宾塞依据他对资产阶级完满生活内容的理解和对科学知识的价值的分析，论述了如上的课程范围，他把当时科学发展的成就，引入学校课程领域，有力地批判了只重古典文科教学的倾向，提出了加强与近代工业发展密切相关的自然科学课程的建议，给资产阶级的实科教育进行了理论的论证，可以说在世界教育发展史上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当然，他在论述这一问题时，主观上更多地是以资产者的个人幸福和赚取金钱的需要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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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育”一文中，斯宾塞对教学的原则与方法也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在这方面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强烈地反对旧式教学中那种机械背诵、压制儿童心智发展的做法。他赞同并宣传了裴斯塔洛齐要求教学要顺乎自然地发展儿童心智的基本主张。他自己也认为儿童能力的发展有它的自然次序，而且要通过给他们以各种知识促其发展，所以，他提出了“自然教学”的问题，即在教学中要找出儿童能力自然发展的次序，并供给所需的知识，进行符合自然的教学。此外，斯宾塞也还认为，既然历史已发展到自由贸易的时代，一切都靠“自我调节”，因此，人的心智发展过程也应是一个自然演化、发展的过程，按心理学所提供的心理的“供求规律”来发展儿童的心智能力。这样，就可以使整个教学成为一种“自我教育的过程”和“愉快的教育过程”。这里，像夸美纽斯引证大自然的发展法则论述教学的基本法则一样，斯宾塞引用资本主义生产自由发展的法则来作为他论述“自然教学”的准则。
依据上述的基本见解，斯宾塞提出并论证了一系列教学原则方面的要求：
第一，无论是从儿童心智发展的角度，还是从给他们以知识的角度，都要求教学要从简单到复杂，因为儿童的心智是在不断发展的，所教学科目最初也只能是少数的几科，以后才能逐步增加。
第二，由于心智的发展有一个从不准确到准确的过程，因此在教学中，最初只需从较粗糙的概念开始，然后在帮助儿童获得经验时，逐步克服粗糙性并纠正错误，使概念渐渐清楚起来。
第三，教课应从具体开始而以抽象结束。
第四，儿童所受教育必须在方式和安排上同历史上人类所受的教育一致，亦即儿童所学知识的次序应和人类掌握科学知识的次序一致；在能力发展上，应按照整个人类心智发展的步骤来引导每个个别儿童的心智发展。在这一点上，他提出应当感谢并接受孔德的观点。斯宾塞在这里指的是孔德关于自然科学知识的整理法。孔德抄袭圣西门，把自然科学的发展排列成一个次序：数学、力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用它表明人类依次对机械运动、化学运动和有机界及它们之间的联系的认识。这种科学分类及对其发展顺序的归纳基本上是符合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过程的。但是，孔德把这一整理机械地用于安排教材和教学顺序，并据此提出他的“全科教育”的论点：他要求，“不到每一门科学完全教完之后，不教别种科学。”恩格斯对此批评说：这是一种愚蠢的、机械主义的见解，把各种科学之间的内在联系机械地割裂开了，从而使“一个基本上正确的思想被数学地夸大成胡说八道”。斯宾塞要求接受孔德的这种见解，也反映了他的教学思想所含有的机械主义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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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教学应该从实验进到推理，即每种学习都应从纯粹的实验入门，只是在积累了充分的观察之后，才开始推理。他举例说，教语法应在教语言之后，教透视之前先作实际绘画。他认为这是对“具体到抽象”这一规则的实际运用，因为“必须先有实践，再加上积累的经验和经验的概括才能有科学”。
第六，教学过程应是尽量鼓励儿童个人发展的过程，要引导学生自己进行探讨，自己推理，教师讲得应该尽量少些，而由儿童通过自己的思考发现得应该多些。不要把学生当作消极的接受者，而要使他们成为积极的发现者。以为儿童什么都需要给他解释他才能懂，给学生讲个没完，其原因恰恰是教师笨，而并非学生笨。由此也可以说，斯宾塞是近代“发现法教学”的提倡者之一。
第七，教学要考虑儿童的兴趣，使他们在愉快的兴奋中接受知识，一般说，儿童的自发活动都是在追求乐趣中进行的。斯宾塞所强调的这一主张与前人所提的教学中应注重儿童的积极性与兴趣的要求是一致的。
斯宾塞也着重论述了依循“自然教学”的基本要求，通过各科教学的实践训练儿童的心智发展的问题。他指出，儿童的能力从极幼小时就表现为有活跃的发展倾向，问题在于是否在教学中提供给练习的机会，并注意让他们在学习一定的知识、技巧的基础上来发展他们的思维能力，因此，各科教学活动是训练儿童心智发展的基础。例如，自然学科诸学科的实物教学能不断扩大儿童的注意力与记忆力，并养成对事物周密观察的习惯；绘画、几何等学科的教学可以加强儿童的知觉训练和自动思考的兴趣；数学、物理学的教学能培养他们独立地运用思维与判断等等。斯宾塞关于通过各科教学来培养智慧的见解对后来资产阶级的教学论的发展是有重要影响的。
此外，斯宾塞还特别论述了在教学实践中要注意通过实物教学、学生独立练习等方式达到上述教学原则的要求。有关这些具体说明也都是有实际意义的。
三、论德育
斯宾塞关于道德教育的思想，更加鲜明地体现了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与政治要求。他在“德育”一文中提出自己的道德观，他说：“一切道德的理论都公认：一种行为，如果它当时的和日后的整个结果是有益的，就是良好行为；而一种当时的和日后的整个结果是有害的行为就是坏行为。归根究底，人们是从结果的愉快或痛苦来判断行为的好坏。”他甚至认为，如果偷盗使小偷和失主都感到愉快，那么偷盗也就不算是一种罪恶。一切议会的决议、政治运动、慈善事业和个人行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也都要从它们所产生的结果是增加人类的痛苦还是愉快来决定。
这种道德观当然是历史唯心主义的。它抽掉了道德的阶级属性，只强调行为结果所造成的苦乐，而不问它形成哪个阶级的苦乐；另外，只强调行为的结果，而不问行为的动机或者预先的目的，这就违反了行为的动机与效果统一的理论，这是一种为统治阶级反人民的行为进行辩护的实用主义的道德观。
在“德育”一文中，斯宾塞着重论述了德育的原则与方法，他把道德教育的根本原则归结为对“自然后果”的利用，即用儿童自己的行为引起的必然反映和不可避免的后果来教育儿童。这一思想是从卢梭那里继承来的，但斯宾塞结合他的时代与英国的具体情况给以充分的论证。他反对当时盛行的家长的粗暴管教和当时英国的“公学”里的那种残酷的粗暴控制，认为只有“自然后果”的教育才具有真正的教育意义，能取得最有益的效果。他历数了运用自然后果进行教育的诸多优点：使儿童掌握正确的因果概念；取得对正确与错误行为的理性认识；自然后果的惩罚较之人为的惩罚具有公正的性质，因而儿童在接受它时情绪不会过于波动，家长也可保持情绪的平静，能正常地维持亲子间的愉快的和亲密的关系等等，他认为这都有助于儿童自然的成长。
根据自然后果教育的总的原则，斯宾塞又提出一些具体的道德教育方法。例如：要耐心地对待儿童经常表现的缺点，不要希望儿童有任何大量的美德，不要过多地管教他，而是让他在自己的经验中逐步受教育；要少发命令，而当必须发命令的时候，就要果断和前后一致；要把管教的目的理解为培养儿童能够自治，而不是培养他成为让别人管理的人，因此，要减少家长的管理，尽快地使儿童从预见的结果中学会自治；要记住，正确地进行教育并不是一件简而易行的事，而是一种复杂的、艰巨的任务，因此，对儿童进行粗鲁轻率的管理乃是最缺乏教育力量的行动。他还指出，为了进行理智的、有效的教育，家长与教师应该有钻研精神和进行教育的机智，并能够忍耐，自制；要不断改进教育的方法，了解儿童，同时也要要求自己具有较高的教育水平等等。他总结指出：“一个好的教育制度对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是双重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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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斯宾塞所论述的德育原则与方法基本上反映的是英国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自由要求，而且他把自然后果的运用不是作为方法之一，而是作为德育的中心原则，这都是不科学的。但是，他所论述的一些具体德育方法仍有实践意义。
四、论体育
斯宾塞与洛克有相同之处，都从剥削阶级子弟的生活方式出发，对青年的健康与体育问题非常重视。
他首次批评了当时英国的资产者、乡绅以及农民等十分重视喂养、训练牲畜，但却根本不关心儿童健康与合理养育的恶劣风气。他认为一个民族的民族繁荣、战场上的胜负，以及商业竞争的盈亏，都与人的体力强弱有关。因此他要求必须重视体育，要使幼儿养育与学校的体育制度都力图符合现代科学原理。
他详细论述了儿童的食物、穿着、运动、游戏以及学习制度等等问题。他规劝说：“身体既是心智的基础，要发展心智就不能使身体吃亏；”“体力充沛才能够使心智训练在生活斗争中有用。”在食物方面，他要求注意正常的饮食规律，不要让儿童吃得过少或过多，要讲求食物的质量，多样化、有营养。他提出，儿童精力的大小是以食物中的营养为转移的。在穿着上，他要求儿童不可穿得过厚，以御寒为度，但所用的质料要好。他要求让儿童多运动，多游戏，认为游戏与体操相比，有本质上的优越性。游戏是自发的、自然的运动，而体操则是人为的。他要求儿童不可过多地学习，不能用脑过度，特别是女孩子，过多的学习会造成形体不美等等。总之，他反对人为的体育制度，而注重儿童身体的自然锻炼。
斯宾塞的体育理论直接论述到人体的养护与锻炼，他从对人体的实际观察得出不少有意义的结论，加之当时生理学、医学的发展，使他的理论具有许多符合人体自然发展规则的见解，这都是有益的。但是，他的体育理论主要是以资产阶级的生活内容为基础的，当时英国广大劳动群众生活不得温饱，根本谈不到衣食的正常规律，大量的工人子女和童工在残酷的剥削制度下，基本被剥夺了运动与游戏的权利。从这个方面说，他的体育理论又是脱离人民的实际状况的。
五、对工人阶级教育的反动态度
斯宾塞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从庸俗的社会有机论的观点出发，在工人阶级受教育的问题上，一贯坚持反人民的立场。他提出，作为社会有机体的“肢体”与“双手”的工人阶级与劳动群众，不需要有思考，因而无需要受教育。而只有作为社会的“头脑”的资产阶级，由于具有管理与支配整个社会的职能，才需受教育。基于这种理论，他认为在劳动人民中普及知识和教育是违反自然的事。在英国教育史上，直到十九世纪初，没有国家教育制度，但随着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又要求劳动力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才能被雇用。然而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遭受残酷剥削，无力受教育，因而要求国家为群众办学校的斗争日益激烈，全国各个阶层也都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卷入这一斗争。1843年，斯宾塞曾写过有关国家办教育的论文，公开反对劳动人民受教育。他提出，如果工人由于学费昂贵而不能够送子女进私立学校受教育，这是“合乎规律的”、“自然的”现象，并且认为这是“上帝的意志”，因为上帝对世人安排了“有恒产”与“无恒产”两种处境，后者不能负担教育费用，就注定他们是不应受教育的。到了他的晚年，由于英国已经向垄断资本主义、帝国主义阶段过渡，愈发加紧对国内外劳动人民的压榨与剥夺，并从政治上极力抵制与破坏工人运动的开展。这时，斯宾塞从无产阶级的革命活动与理论宣传中，更加感到工人受教育和掌握文化的可怕。他公开提出：不能让工人受教育，因为受过教育的工人，比没有受过教育的更容易不满意自己的处境，因而普及教育只会扩大工人革命运动的基础。
斯宾塞反对工人受教育的态度充分暴露了他的资产阶级的反人民立场。
斯宾塞的教育理论在资本主义国家中获得广泛的传播，并依照他的理论充实资产阶级的学校教育。这是因为，斯宾塞的教育理论正好适合各国迅速发展的资本主义经济与政治斗争的需要，其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反对工人阶级的倾向都有利于资产阶级教育方针、政策的确定与实施。
由于斯宾塞所生活的时期是资本主义繁荣发展的阶段，时代的前进、工业技术特别是科学知识的迅速发展，形成了他的教育理论的实践基础。虽然他从资产阶级利益出发，并以唯心主义哲学和社会学为理论基础，但他的教育理论中仍有许多符合客观实际的成分，他重视实科教育、提出广泛的学科课程、重视智力的发展与训练、对旧教育进行多方面的批判、以及他所论述的一系列有实践意义的教学主张等等，在教育史发展中都是有重要影响的，也是应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