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校争创“省级示范性高中”,评估组专家进驻我校听课。一位专家对着课程表,随意地点了一节高二(6)班的地理课,问:“谁上这个班的地理?”陪同的教务人员说:“余焕燕老师。”专家听了,以为是个女老师。可是,上课时却赫然进来个男老师。专家有点疑惑:是不是临时“掉包”了? 下课后,专家就问一个学生:“这个老师叫什么名字?”学生答:“不知道。”专家又问另一个学生,学生仍答:“不知道。”专家更加疑惑,继续追问。结果一直问到第六个学生,那个学生才期期艾艾地说:“好像是……是……姓余……”专家又问:“余老师不是你们班的老师?”答:“是我们班的老师,他从高一就开始教我们了。”专家听了,连连摇头,陪同听课的几位老师只能尴尬地苦笑。事后,有人就责问余老师:“你难道从没有向学生介绍过自己?”余老师痛心疾首地说:“高一的第一节课,我就介绍了——不仅口头介绍,我还把名字和手机号写在了黑板上。” 老师们知道了这事,感慨万千,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些学生虽然不知道朝夕相处的老师的名字,但对港台乃至外国明星的名字却能如数家珍啊!有的说,悲哀啊,这简直是我们老师的悲哀!有的说,耻辱啊,这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诚然,这算得上一种悲哀,一种耻辱。不过,这悲哀和耻辱仅仅属于我们学校吗?这样的事情,只是一味指责学生就可以解决了吗?这样的事情,感慨一番就不了了之了吗? 其实,我们老师也应该反省。我们是否记住了每个学生,并随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我们中不是有些老师只习惯记住两极——差的和好的学生,而忽略中间的一大片吗?我们中不是有些老师送走了一届学生,只记得其中几个得意弟子的名字吗? 去年正月,我约了几位同学去看望一位患了癌症而住院的老师。他姓龙,是我们读一年级时的老师,我们一直没有忘记他,只是小学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退休后,他就回到偏远的乡下去了。在县城的医院里,我们终于见到了白发苍苍瘦削不堪的他。当时,他的眼睛上蒙着纱带,看不见我们。当然,他即便看得见,也未必认得我们,因为几十年的时光过去了,我们由天真懵懂的小孩变成了沧桑精明的中年人。但让人吃惊的是,当他听过我们喊他的声音后,竟一一叫出了我们的名字。一个同学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紧紧抓住龙老师的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竟能穿越几十年的岁月,留在老师的记忆里;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异常顽劣的学生,他的名字竟能像树苗一样,长在老师的心里。走出医院门口,这个同学激动地对我们说:“今天如果不来看龙老师,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记住别人的名字,于人而言,是一种礼貌,是一种尊重;于己而言,是一份修养,是一份情感。我希望,当白发苍苍时,我能像龙老师一样,即便只凭声音,也能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当然,我也希望,我教过的学生,都能记住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