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215|回复: 2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于建嵘 在底层行走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11-18 12:40: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于建嵘 在底层行走
 2005-05-25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于建嵘-岳村政治


于建嵘-与衡阳县减负代表在一起


于建嵘(中)和安源煤矿工人在一起


于建嵘
他放弃赚钱的律师职业,回归当年的誓愿——研究中国农民他和贫寒无所依的农民泪眼相对;他和一呼百应的“农民领袖”结为好友;他记录下“上访代表”的冤情中的每一个点滴;他与县乡干部们掏心窝子说话一起喟叹;同时,他也亲眼目睹了底层社会黑恶之徒的横行
■本刊记者李玉霄
于建嵘完全不是人们通常印象中的学者模样。
头发蓬乱,衣着随便,特别爱说话,一坐下来,就会聊个没完,所以嗓子总是哑的;又爱笑,未曾开口就笑眯眯的,一双眼睛藏在眼镜后面,固执而热情地盯着你,用湖南乡音问你“是不是啊?”,然后,自己就把身子往后靠了,半自嘲半得意地接着笑;隔一会儿,右手指就会捏着镜片把眼镜往上推一推,所以细看上去,右边那只镜片的一角总是灰蒙蒙的。
家人不在北京,吃饭穿衣自己解决,在他的单位中国社科院,就有了个笑话:于博士只穿一条裤子。在他北京通州农村的院子里,说起这个段子,他又笑了起来:哈哈,其实我是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牛仔裤,换着穿。
但是,只要他静下来,便笑意全无。所以,网络上于博士的几张照片,总是那一头乱发、黑边眼镜、热切认真的眼神,忧国而忧民。
就是这位不修边幅的于博士,6年前,只身一人,夹着一个破包,沿着=考察湖南农民运动的路线,依次走过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5县农村,前后历时20个月,写出博士论文《岳村政治》。此书一经商务印书馆推出,立即震动了学术界。
虽然他的单位是中国社科院,但是绝大多数时间,他不在北京,而是出没于全国各地的村镇和厂矿。他因此戏称自己是“江湖学派”,而不是学院派。
也正是由于这样不停地在村落和乡镇之间穿行,在矿井和上访村之间辗转,于建嵘所涉及的每一领域,必触及问题的真正所在,创见迭出。在大量而长期的田野调查之后,他提出农民的反抗是以法抗争,农村的黑恶势力已经侵蚀基层政权,农村危机的实质是体制危机;对于多数人呼吁赋权的信访制度,他的观点也是一针见血:信访制度已经不是防火墙,而成了一块“遮羞布”,应当改革乃至彻底革除。
据此,有媒体称他是“行走在中国大地上的学者”,说他的论著是“用脚写出来的”。他郑重地反复地纠正:“不,我是用心写出来的!”
岳麓山上的誓言
1966年夏,“文=革”开始,于建嵘4岁。他的父亲,战争年代的地下党员,很快被工厂造=反派“揪”了出来,被诬为“土匪”,“打倒在地”。随即,除父亲一人准许留在祁东县城以备批斗外,其余5口人一律下放永州农村。
妈妈带着于建嵘兄弟姐妹4人来到几百里外陌生的永州农村,遭到冷遇,就连带来的被褥也竟然被人偷走。无奈之下,母亲只有扶老携幼返回祁东县城,然后再被驱逐下放,再返回,折腾反复,处处被拒。颠沛流离之中,5口人的命根子——户口丢了,而且一丢就是9年。
直到现在,每当忆及童年生活,一向豁达的于建嵘依然痛苦不堪:“我们那时候是比农民还苦的黑人。我们是黑户黑人,我们当了9年黑人。”没有户口,意味着失去基本的油粮布供应,一家人的生存陷入困境。走投无路之下,母亲去粮站拉板车,粮袋中残留的以及地上洒落的碎米,她都小心翼翼地扫集起来,带回家。“吃垃圾米”,是于建嵘难忘的童年记忆。
于建嵘7岁时,父亲托关系把他送到附近的一所小学读书。
“我要上学了,可是没有衣服穿。妈妈从粮站捡来麻袋布,染成黑色,请一位裁缝做了件上衣。出不起钱,就找了个盲人裁缝,结果两个口袋一个缝在里面,一个缝在了外面。不过,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我那个班的班长和我住在一个街道,她的父母是唱样板戏的,很红。她知道我是黑人,没有户口,上来就问:你怎么到我们教室来了?跳上桌子命令同学把我拖出去。我两手死死抓着桌板,哭着不愿意离开。我的衣服撕烂了——我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啊,就是为了上学才做的衣服……”屈辱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43岁的于建嵘说,这是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幕,他至今都无法说服自己原谅那个班长。
“你受过苦,你就能够知道受苦人的滋味”。对底层穷困人群的感同身受,于建嵘自幼年时就开始了。
1977年,父亲获得平=反,4个月后旋即去世。1979年,于建嵘考入湖南师范学院政治系。拜80年代思想解放、读书热方兴未艾之赐,于建嵘在学校和湖南省图书馆吞食中西政治学、法学著作,因此而逃学,又因逃学而得绰号“幽灵”。
同窗好友王立成(现湘潭市总工会副主席)现在还记得,当年于建嵘曾经给中国社科院寄过探讨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文章。他说,于建嵘是那个年代典型的文科大学生,对政治体制改革、对国家民族的命运,对这些宏大的社会命题,兴趣浓烈;闲暇时间,他常做的事情就是和同学一起去爬岳麓山,讨论时事、畅谈理想、梦想未来。
就在1983年毕业前夕,于建嵘、王立成和另外一位同学一起,做出了一番非同寻常之举。
一天傍晚,3个青年学生又一次来到岳麓山上的黄兴墓前,共同起誓:此生无论如何,都要立志研究中国3大阶层:于建嵘出身于工人家庭,研究农民;王立成来自农村,研究工人阶级;那一位同学父母都是干部,则研究知识分子。
对于建嵘而言,这个寻常傍晚的不寻常立誓一举画定了他的人生轨迹。多年后,在被媒体、同行、学生问及为何从事三农研究时,他的回答就是:少年立志。
随即,于建嵘被分配到衡阳日报。第一年年终评奖,他经手的报道占全报社获奖数量的三分之二。但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性情和志趣,终究不适合机关党报。两年后,他主动辞职,做起了律师。
此后8年,于建嵘先在衡阳,后在海南,一直以律师的身份谋生。8年下来,他的收获大抵是两个:一是衣食无忧,钱不再成为一种负担;二是律师的职业使他得以继续充分地浸淫于底层社会,底层百姓的苦乐悲欢继续在他面前日夜上演。
于建嵘坦承,当初选择以律师为业,主要的理由是解决现实生存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辈子律师,哪怕这个职业再赚钱。我也从来没想过一辈子只是赚钱”。
他买了车,有了房子。生存问题已经解决,幼年的底层挣扎开始浮现于眼前,青春年少时的誓言一次次在耳边响起。“我不能忘记曾经受过的苦难。”他决定退出律师行业,回归当年立下的誓愿:研究中国农民。
此时已是1993年末,距离岳麓山黄兴墓前的立誓已经整整10年。
重走==湖南农村考察之路
年届而立,青春不再,没有单位,远离校园,不曾在任何一个研究机构就职,这就是1990年代初期的于建嵘,一个热诚的但又是业余的三农问题爱好者。
显然,他的治学之路不会平坦,但同时,丰富的底层经历和局外人的身份,恰恰给他提供了回归学术的另外一种可能。
他开始了“游学”,而且一“游”就是4年,1994年始,1997年结束。
这是一种很少会有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再是律师,不再挣钱,只身一人,拿出积蓄,全国各地到处跑,以民间三农问题研究者的身份,拜访专家,请教学者。目的只有一个:开阔眼界,提高学养。

1997年,在武汉,于建嵘结识了华中师范大学农村问题研究中心的徐勇教授,并且考上了徐勇的博士研究生,机会终于眷顾这位梦想不灭的理想主义者。
曾经的党报记者,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执业律师,当年海南淘金大军中的一员,有了这样的阅历、这样的人生积累,于建嵘无法认同“学院派”的坐而论道。两年苦读之后,他的选择是重走=当年湖南农村考察之路,对湖南农村的历史与现实再作考察。
这是一种类似于游走四方的田野调查。当然,在于建嵘看来,一切自然而然,再也正常不过:
“我就是夹个破包,装着不像个博士,走到一个村子,先在路边的小饭店吃碗饭,或者到小卖部买点东西,和老板搭上‘关系’,再通过他和村民联系上,把人招呼到一起,坐下来聊天。聊到有用的就记下来,有感觉了就住下来呆几天,聊完了再接着走。”从1999年5月开始,于建嵘就是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车搭车,无车步行,一个村子一个村子走下去,在湖南中部的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5个县走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这种苦行僧式的日子,持续了近两年,个中甘苦,《岳村政治》附录的《衡山调查记事》中有若干片断,可以略见一斑:
“乡村之夜,寒冷无比。农民之艰辛,更扰心境。鸡鸣三遍,尚不能入睡……用电话与王立成详谈农民利益及其保护问题……天未亮,用冻得红肿之手,赶制了《中国农村问题调查》(农户经济状况卷)50份。
“早上6时许,天还没有亮,就顶着雨雪,开始了县城之行。天黑路滑,在赶往车站的路上,掉进了一个大泥坑,裤子撕了一个大洞,搞得像个泥人,公共汽车司乘人员说我一身是泥都不准我上车。最后只有高价坐上一部小四轮,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9时半到了衡山县城,稍许休整,就冒雨到县委……
“当他们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消逝时,我的心若有所失,总感到欠了这些满怀希望而来的农民兄弟什么。但是,面对中国农民的苦难,我一介书生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实证主义、直面现实、在田野中做学问,使于建嵘能够见他人所未见,言他人所未言和不能言,在这样的姿态面前,感到汗颜的又何止书房中的学者?
回到绍庄(岳村)去
2000年元旦,在4次“漫游”衡山县之后,于建嵘将考察重点放在衡山县,放在衡山县白果镇绍庄村。从历史上看,衡山县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农民运动的一面旗帜,同时又是当年国民政府的“乡村建设”实验县,对分析近现代中国乡村社会变迁有着特别的意义。
而白果镇绍庄村,则是共=党领导的最早的农民协会“岳北农工会”的发祥地,1923年,这个小村落即已见证了湖南农民运动的风潮。
按照学术研究中的通行做法,于建嵘给这个不足七百人的小村庄取了个学名“岳村”,自此,他与它和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绍庄村让他完成了《岳村政治》。这部45万字的专著先后获得湖北省第3届优秀博士论文奖、全国优秀博士论文提名奖、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2003年度优秀学术成果奖、中国社会科学院第5届优秀科研成果3等奖,以及湖南省第7届优秀科研成果奖。
比获奖更重要的是,对衡山县农村社会和绍庄村持续不断、脚踏实地的考察,让于建嵘“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农村中国”。
他和贫寒无所依的农民泪眼相对;他和一呼百应的“农=民领=袖”结为好友;他记录下西西弗斯式的“上=访代=表”的冤情中的每一个点滴;他与县乡干部们掏心窝子说话一起喟叹;同时,他也亲眼目睹了底层社会黑恶之徒的横行。
在《岳村政治》后记的开头,于建嵘写道:
“我将这篇博士论文献给湖南省衡山县白果镇绍庄村的乡亲们。我所描述和研究的正是他们近100年来走过的可歌可泣而又艰辛无比的历史。真切地理解他们及其所代表的中国劳动群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我对自己生命的承诺。为此,我还将长期地关注他们,并将他们的幸福和安宁作为自己研究的最主要的精神动力。”绍庄村是于建嵘看中国的第一扇窗,绍庄村也见证了中年于建嵘的圆梦——他们已经结下了深厚感情。于建嵘这样自述《岳村政治》的写作情景:
“在写作过程中,我经常像在梦境一般地回到衡山,回到绍庄村。有时好像不是我在讲述绍庄村的故事,更像是绍庄村山山水水在向我诉说中国农民那多灾多难的历史。……我还是应该继续走出书房,回到绍庄村去,回到那个让我日夜困惑的中国农村去,去度过旧世纪的最后几天,去同他们共迎新世纪的到来。不是为了寻找故事,而是为了寻求学术的灵魂和学者的良心。”2000年12月26日,于建嵘带着书稿坐火车从武汉到了衡山县,本想直接去绍庄,没想到一下子病倒7天。康复后已是2001年的1月2日,他推掉朋友开车送他的好意,坚持坐公交车再步行,走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村子中去。在当天晚上的日记中,他写道:
“……我要像一个外出归来的农民一样,用最省钱的方式,坐着破烂不堪的老爷车,到那偏僻但美丽如画而贫困得近似破产的绍庄去。
“差不多半年没见的乡亲们,见到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们围了过来,一句句‘回来了’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暖。的确,我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让我以心血和时光为代价来研究和思考的乡村。”
安源煤矿第一位下井博士
2001年7月,于建嵘博士毕业后,到了北京,视野大了,机会也多了。随着《岳村政治》的出版,以及《农民有组织抗争及其政治风险——湖南H县调查》等一系列触及农村最敏感问题论文的发表,于建嵘开始屡屡被邀请到各种场合去演讲。
这个时候,湖南人的辛辣火爆、律师的能说会道、底层浸染的质朴印记,在于建嵘身上,显露无遗。概括起来就是:能说,敢说,说真话,为底层说话。
中国政法大学某位系主任盛情邀请他去演讲,这位系主任谆谆告诫讲台下的学生,因为体制原因,法官违背良心办案,无可厚非,没有办法嘛。于建嵘“啪”地一下打断了,他指着坐在身边的教授大声说:“你们千万不要学他们这些人。什么叫有良心没办法?!就应该提着乌纱帽去保护这个良心!做不到这个就是没有良心,就不配做法官!”台下的学生们哗哗鼓掌!
在北京大学,一个学生提出“如何教化才能让农民提高思想意识”,于建嵘痛痛快快地顶了回去:“农民不需要教化,在某些方面他们比你们懂得更多!”在今年初的一次讲演中,有位听众提出老百姓有清官思想,于建嵘当即反驳:
“为什么不想到官员的清官意识?喊冤告状是谁的传统?动不动批个条子,动不动批一下,显示一下,这才是根本!你怎么不想想那些当官的太想批=示呢?你怎么不想想那些当官的应当说这个事情我没有权力处理,是法院的事情呢?!你怎么就认为老百姓的水准就是差?关进牢房的贪官污吏时常说什么‘把自己放到普通百姓的标准’,笑话!这显然是把很多丑陋的东西嫁祸于普通民众。”当一位听众说“农民问题的研究也有风险”时,于建嵘脱口而出:“做学问最重要的是说真话,一个学者最大的风险是说了假话。”从考察湖南农村与“农=民领=袖”密切接触时,于建嵘就开始关注信=访制度。到北京后,他“重操旧业”,在北京上访村扎下根来,并且以湖南某高校教师的身份到教育部体验式上=访。当然,这次“暗访”,他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被“喝斥”出门。不过,他关于信=访制度的研究引起了高层的关注。
来自底层,重归底层,这既是于建嵘的人生轨迹,也是他的治学路径。他认为自己解决了学者的最大难题:生存依附。在书房里,他把那张律师证书张贴得很是显眼,还时常笑言,大不了再回去当个律师。这当然是句玩笑。早在当年考察湖南农村时,他的目光就已经投向了萍乡安源煤矿,那是中国工人运动的一面旗帜,与湖南农民运动发源地的关系千丝万缕。
2001年5月1日,他第一次进入安源煤矿,到2003年,他已经访问了近千名煤矿工人,并被工人们称为“矿长”。这位戴着眼镜的“矿长”手脚并用,在水深火热的煤井中爬到了最老最大也是条件最差的总平巷采煤面,成为安源煤矿第一位下井博士。“我不下去,怎么能知道在最底下采煤的都是农民临时工呢?我坐煤堆里,不知是劳累还是心忧,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流。”于建嵘现在的目标是要写出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农民的依=法抗.争,其中将汇集6年来他一直跟踪的10位“农=民领=袖”的跌宕故事;另一本是中国工人阶级现状研究,其后附录的《安源实录》会将不为人知的井底世界公之于众。
他说,“我要写出他们的苦难、抗争、无奈和心中的希望”。
2#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8 12:46:58 | 只看该作者
3#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8 12:49:45 | 只看该作者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3 07:38 , Processed in 0.073999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