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象征的海外华人——艺术批评中的本体缺失 作者:刘礼宾
徐冰 《天书》 1988年 48×28×11cm×4
在当代艺术批评中,庸俗社会学的批评模式正以文化社会学、文化研究的样式粉墨登场,后殖民主义理论则在对海内、外华人艺术家的批评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如何对待这些宏大叙事类型的叙事模式?如何看待艺术批评中的本体缺失?这是本文所提出的问题,期待这一问题得到批评界的更多关注。
将徐冰、谷文达、蔡国强、黄永砯称为“四大金刚”,是一种娱乐化的称谓,是娱乐圈的封号标准在艺术领域的生效。将四人归为一类,基础是国内、国外“隔离”感觉的现实存在,以及将这种“感觉”的虚拟放大——他们游走于海内外,成为此次讨论议题中的“文化游牧者”。
在艺术资本市场冷热两重天的2008年之后,此次《艺术当代》将议题转向了对这四位艺术家的“身份”的讨论。在我看来,与讨论艺术市场泡沫的各类论坛相似,“身份”的讨论同样与“艺术家”的距离遥远。艺术资本市场的冬天了,艺术创作的春天到了。在2009的春节到来之前,本文的梳理旨在澄清围绕在这些“艺术家”身边的幻影,并基于徐冰的艺术创作方法,谈一下作为艺术家的他是如何和上述 “资本”、“身份”关系较远的。
迄今为止,对这些艺术家的批评在几个层面上展开:(一)他们是“后殖民主义”语境下的被选出的“他者”的代表,在西方文化大餐中,他们的地位类似于“春卷”,是西方文化布局过程中的点缀品。(二)他们是主动贩卖民族文化符号的文化投机者,靠贩卖祖宗留下的艺术样式来换取西方艺术机构的垂青,从而在西方艺术界立足,取得声誉;(三)时下他们是对国际形势明智斟酌下的国际游走者——“进入21世纪之后,伴随着国内本土当代艺术的发展,这些旅居海外的‘文化游牧者’开始以各自的形式陆续开始了登陆本土艺术圈的‘试水’,这一现象在2008年前后达到了顶峰”。
在中国经济发展,国际地位有所提高的今天,第一种批判好像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当“他者”渐渐变成“强者”之后,“代表艺术家”不再是被选择者,突然成为国际艺术舞台上的炙手可热者。这种现象是一种现实,现实无需回避。需要进一步思索的是,在这种环境下,一直以来被推崇的“后殖民主义”理论本身,是否也应该被反思? 后殖民主义问题背后的中西之争的实质在于强弱之争,中西问题的实质便是孰强孰弱的问题。当中国逐渐强大的时候,亟需清理长期的弱势历史使我们形成的思维定式和心理态势。当然,国力强盛和艺术作品的优劣不见得有必然联系,但在时下的对艺术家国际地位的考量中,其所在国国力仍然是一个重要参照因素——这是一个未必公开言说的,但是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艺术作品质量考量标准。在我看来,2008年广州三年展所提出的“再见”是一种必需的态度。而熟练运用“后殖民主义”理论的批评家也应该进行进一步的反思。我想指出的是,中国欲实现文化的推进,比照的心态必须戒除,在此基础上的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则是一种必需。否则,“怨妇”心态永远无法戒除。
将这几位艺术家完全视为“主动贩卖民族文化符号的文化投机者”,其实是对“符号”、“挪用”现象批判的扩大化。毋庸置疑,在当下中国美术界,“挪用”手法的滥用已经成为一种流弊。具体表现为将各类图像抽象化、符号化,最后专利化。不从创作需要出发,简单地复制、照搬、挪用历史资源中的图像,将历史平面化,以功利主义的取舍观为出发点,选择自己需要的图像。无视图像的上下文关系,拒绝创作过程中对图像的深度挖掘,而是借“专利化”明确自己的艺术家形象,以便在美术界“立足”。上述现象主要集中在绘画界和雕塑界,但是对于上述“四大金刚”能否做此批评?是值得商榷的。上述流弊的主要问题在于,艺术符号的抽象化形成过程过于简单,与艺术家的立场了无关系,只是“反映论”的时下变体。而上诉四位艺术家对所谓“民族文化符号”的借用都经历了长期的思考和摸索过程,这些“符号”在其作品中并不是仅仅作为符号出现。比如徐冰的“印刷术”、谷文达的“中国简词”、蔡国强的“火药”、黄永砯的“纸浆艺术”、“指南车”等,激发了古代文化在时下的活力,艺术家对这文化资源的借用是其介入当代文化问题的一种方式,而非沽名钓誉的权宜之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