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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人的视野、责任与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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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4 21:34: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中文人的视野、责任与情怀——在北京大学中文系2012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陈平原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7月04日   03 版)


    也许你从小就喜欢文学,进入北大中文系,乃如愿以偿;也许你不是第一志愿进来的,一开始有点委屈。但这都没关系——四年乃至十年的熏陶,定能换来你一声“不虚此行”的感叹;而且,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你会以曾就读北大中文系为荣、为傲。因为,有些大学乃至院系的好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追求“惊鸿一瞥”时的“尖叫”,那不是我们的风格。中文系的好看与耐看,必须浸润其间,才能逐渐体会到。
    不久前,东京大学荣誉教授、日本学士院会员、著名的中国戏剧史专家田仲一成先生来访,交谈中,提及一趣事。当初他本科读的是东大法学部,研究生才转为中国文学研究;很多人认为他明珠暗投,是头脑进了水。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法学部的同学毕业后当官,风光了一阵子,如今全都退休在家,无所事事。只有他,今年满八十,还经常受邀演讲,兴致勃勃地东奔西跑。说起年轻时的固执己见,田仲先生非常得意——这是可以干一辈子的活,而且越干越来劲,越老越精彩。所谓“老而弥坚,不坠青云之志”是也。有更多的时间读自己喜欢的书,写自己愿写的文,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我在很多场合发言,从不掩饰对于文史哲、数理化等所谓“长线专业”的偏好。今人喜欢说“专业对口”,往往误将“上大学”理解为“找职业”;很多中国大学也就顺水推舟,将自己降低为“职业培训学校”。在我看来,当下中国,不少热门院系的课程设计过于实用化;很多技术活,上岗前培训三个月足矣,不值得为其耗费四年时光。相反,像中文系的学生,研习语言、文学、古文献,对学生的智商、情感及想象力大有裨益。走出校门,不一定马上派上用场,但学了不会白学,终归会有用的。中文系出身的人,常被贬抑为“万金油”——从政、经商、文学、艺术,似乎无所不能;如果做出惊天动地的大成绩,又似乎与专业训练无关。可这没什么好嘲笑的。中文系的基本训练,本来就是为你的一生打底子,促成你日后的天马行空,逸兴遄飞。有人问我,中文系的毕业生有何特长?我说:聪明、博雅、视野开阔,能读书,有修养,善表达,这还不够吗?当然,念博士,走专家之路,那是另一回事。
    在一个“金钱当道”的时代,要学会大声说出我们的好处。去年春天,为了劝说中学生报考中文系,我接受了《中国青年报》的专访。这篇访谈,原题为《写给可能的“中文人”》,在《中国青年报》2011年2月28日刊出时,改题为《北大陈平原:将求学与致富挂钩是对大学的误解/选专业别为虚名所累,要考虑自己的性格与才情》。这么一改,主旨是明确了,可文章缺了点韵味。想当初,谢冕老师听说我要去报纸上做“招生广告”,直表扬我“很伟大”。接着,给我讲了个相当无奈的故事:老朋友的孩子考大学,征求他意见,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孩子够不够聪明?若聪明,首选北大中文系。结果呢,人家笑他迂阔,“不知今夕何夕”。
    我欣赏谢老师的坦率与执着,也认同他的基本判断;只是时代不同了,我将发言姿态尽可能降低。当被问及人文学科不再占据舞台中心,有心就读中文系的学生该如何自处时,我的答复是:所谓“占据舞台中心”,指的是比较能吸引公众目光,如此而已,不含价值评判。上世纪90年代,商品经济大潮兴起后,人文学就不如社会科学吃香了。体现在大学招生中,以文科考生为例,80年代首选“中文”,如今则首选“经管”。变化的原因,不是知识类型,也不是师资水平,而是毕业生的薪水。这是整个社会需求及工作性质决定的,没什么好抱怨。关键是个人志趣。切忌盲目追求“热门专业”,因那不见得适合你的性格与才情,而且,今天热门明天冷门,不是你能预料的。很高兴诸位目光敏锐,志向远大,正确地选择了北大中文系,很好地兼及了个人兴趣与就业前景。
    如今,诸位已完成学业,即将走出校园。此时此刻,你们必定对未来充满憧憬,但也请稍为“顾盼”一下前后与左右:想想你的同学,想想你的老师,想想你的校园,想想你埋藏在燕园的青春记忆。很可能,因学业紧张或感情纠葛,你有过不太顺心的日子;也很可能,你对校方的管理以及老师的授课不太满意。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为了轻装上阵,建议你将“羡慕嫉妒恨”全都埋葬在未名湖边,贴上封条。十年后,你自己来启封,并细细品鉴,那是很有意思的事。
    各位,十年后归来,中文系的老师们,绝不会检查你是否腰缠千万。生活上过得去,精神上很充实,学术上有成绩,那是我们对于学生的期盼。是否发财,不应该是大学衡量学生成功与否的标准;起码,在中文系教授眼中,“贫穷”并不一定“意味着耻辱和失败”。再说开去,若你一夜暴富,钱财来路不明,你想捐献,我们都不敢要。
    请各位记得,在校时,你我是师生;毕业后,你我就是朋友——如果可以成为朋友的话。传统中国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无论对于学生还是老师,这古训都太可怕了,乃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在我看来,所谓辈分高低,只是过眼云烟。三百年后,若真的有幸被提及,除非是专门研究或铁杆粉丝,谁能分辨哪个是学生哪个是老师?最可能的提法是:他们是北大中文系的系友。
    在大学当老师,有一个好处,每年一次参加毕业典礼,随着毕业生放飞自己的梦想。有幸在毕业典礼上致辞,既需激励学生,也该警醒老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怎么办?“前浪”不该过早停下脚步,还得尽量往前赶。在这个意义上,这毕业典礼,既属于朝气蓬勃的毕业生,也属于自强不息的指导教授。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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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4 21:36:15 | 只看该作者
陈平原:知书、知耻与知足
时间:2012年7月1日 作者:陈平原(北京大学教授) 来源:新京报


几天前,北大中文系举行毕业晚会,我因事未能出席。事先录制的视频,现场放映时,只有图像而没有声音。据说,我站在北大五院满墙翠绿的爬山虎前,哇啦哇啦说了五分钟,很深情的,就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事后,主办的学生一再道歉,我说没关系。学生于是感叹:陈老师真大度,录像被消了音,也不生气。

他们不知道,当初接受采访时,我说的是,系主任在毕业晚会上致辞,基本上说的都是“多余的话”。因为,此情此景,你能说些什么?劝学太严肃,祝贺太一般,勉励太空洞……真是天意呀,这段说了跟没说差不多的话,居然因技术原因丢失了,因此也就变得莫测高深起来,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其实,平日里主要是学生听老师的,到了毕业典礼,就应该是老师听学生的;这种场合,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全都心甘情愿当绿叶,或者“配合演出”。

十年前,我指导的一位硕士生毕业后到外地工作,据她事后称,坐上了出租车,指挥着司机,右转,右转,再右转,再右转,一直绕着北大转了三圈,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一开始,司机很愤怒,问:你到底要去哪里?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反过来安慰:又不是生离死别,现在交通发达,随时可以回来嘛。她说:“你不懂!”确实,外人全都不懂,她是在悼念自己埋葬在未名湖边的青春岁月。事后,那女孩告诉我,那会儿,她哭得很伤心。停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不过,也很幸福。是的,哭过,也就放下了。

刚开始在大学教书,我对毕业典礼前后同学们的“过分热情”很不习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后来想明白了,凡是“无端狂笑无端哭”,都是别有幽怀。我曾开玩笑说,高考前夕的父母,以及离校前夕的毕业生,都是不可理喻的。旁人认为很好笑的举动,在他们则很正常。作为过来人,理解他们此刻的心境,不劝解,不打扰,也不嘲笑,默默地走开,这是对毕业生最好的尊重。当然,如果他们要求合影,你千万别推脱。

毕业典礼上,作为嘉宾,你总得给同学们送上几句好话。“好话”可不好说,既要有教育意义,又不能讨人嫌。

最近两年,大学校长在毕业典礼上致辞,越来越喜欢“飙潮语”,演讲中夹杂大量网络语言,借此收获满堂掌声。如此不讲文体与修辞,过分追求“现场效果”,我很不以为然,去年曾撰文批评(《毕业典礼如何致辞?——警惕“根叔体”的负面效应》,《南方都市报》2011年7月8日)。

现在,轮到我来致辞,该说什么好呢?

以前,中国人喜欢攀亲戚、认老乡,现在教育普及,念大学的人越来越多,认校友于是成了另一种时尚。据说,你与哈佛毕业生交谈,三五句话,对方必定让你知道他是哈佛毕业的,导师是谁,有哪些著名的同学。在中国,北京大学毕业生也被人家这么嘲笑——特别喜欢将母校挂在嘴边。

不要将母校挂在嘴上

不要将母校挂在嘴上,但不能不将母校放在心里——你是名校毕业的,必须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毕业生走出校门,我都会叮嘱两句:第一,到了工作岗位,看不顺眼,可以提意见,但切忌动不动就说“我们北大如何如何”。你已不再生活在燕园,得努力适应新的环境。你的同事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学争强斗胜,各有自己的一套。万一你的上司只是中专毕业,或者念的是“二本”,你这么伤人家的自尊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越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越得学会诚恳待人,谦恭处世。在中国,“名校毕业”是很好的象征资本,对你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利。这也是很多人拼命考名校的原因。但这不必挂在嘴上,你的上司以及周围的同事全都知道。反过来,你必须用事实证明,你的“名校毕业”不是浪得虚名。

我想叮嘱的第二句话是:不要将母校挂在嘴上,但不能不将母校放在心里——你是名校毕业的,必须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不管是学士、硕士还是博士,念了四年、七年还是十年,说到底,只是给你日后的工作打下基础;走出校园后,是否有出息,还得靠自己努力。“成功人士”为了回报母校,常说自己如何如何得益于母校老师的谆谆教诲。这话不能完全当真——否则,怎么解释同一班级,有的成功、有的不很成功、有的很不成功?

什么叫“成功”,各人看法不一。作为老师,也都立场及趣味迥异,有喜欢聪明的,有喜欢善良的,有喜欢听话的,也有喜欢漂亮的。但好老师一般都尊重学生的选择,当初因材施教,日后则欣赏同学们各尽其才,各得其所。

大转型的时代,随时都有人掉队,有人陷落,也有人飞黄腾达。比起北宋大儒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或者过去常挂在嘴边、现在略显生疏的“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我更看好“守住做人的底线”——这年头,讲究“道德底线”,要求并不低。

比起高扬理想主义大旗,我更想谈谈技术性的“三知”——“知书”、“知耻”与“知足”。如果允许的话,再添上一条“知天命”。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求知”吗?这“三知”很耐人寻味。

“知书”、“知耻”、“知足”

“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也就是说,士大夫的无耻,乃整个时代堕落的表征。

读书人历来讲究“知书达理”。诸位即将毕业,还有点书生气,估计还愿意亲近书本。但我知道,很多人毕业两三年后,就不读书了,忙于日常事务,或整天琢磨如何赚钱。前几年我回广州,老同学见面,说起某某人很痴、很傻,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在读书。说实话,那一瞬间,我心里一凉——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这么说呢?可见,很多人早已远离了书本。

随着科技发展,书本的形态各异,不一定非“手不释卷”不可;但“知书”才能“达理”,那是永恒不变的。这里先提个醒:要是有一天,你半夜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好久不读书,而且没有任何异常感觉时,那就证明你已经开始堕落了——不管从事什么职业,也不管是贫还是富。不是说“读书”这行为有多么了不起,而是远离书本本身,说明你已经满足于现实与现世,不再苦苦追寻,不再奋力抗争,也不再独立思考了。

第二,关于“知耻”。大家肯定记得《礼记·中庸》的话:“知耻近乎勇”。而明末清初大儒、那位主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顾炎武先生,在《日知录》中称:“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也就是说,士大夫的无耻,乃整个时代堕落的表征。

在这个充满欲望的时代,我必须提醒大家,做人应“有所不为”。北大中文系77级同学聚会,我没资格参加,因我本科是在中山大学念的;我妻子参加了,回来说了一句,让我很感动。他们同学聚会,清点了好一阵子,很得意——三十年了,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进去”。这年头,诱惑那么多,77级大学生又身逢其时,占据那么好的位子,居然没有人因贪污受贿等罪名而入狱。如此“清白”,值得庆贺。

诸位,今天落网而被法办的贪官,有不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所以,在清点同学中有多少人当大官、赚大钱、为母校赢得光荣的同时,也请向北大中文系77级学习,清点一下同学中是否有“进去”的。名校毕业生,能认认真真做人,清清白白处世,也很值得骄傲。

第三,关于“知足”。有一回,北大中文系请老教授袁行霈先生给学生谈学问与人生,袁老师说到什么是“幸福”:你生而为人,而不是猪或狗,这是幸福;你长大成人,没有夭折或大病缠身,这是幸福;你有足够的智力与机遇,读大学、而且念的是北大,这更是万幸,应该学会感恩。他最后说到,生活在“伟大的时代”,那可能见仁见智;但袁先生演讲的立意很好——长存感恩之心。感激父母,感激家乡,感激老师与同学,感激这个时代。这么说话,听起来很“道德”、很“说教”,可随着年龄增长,阅世日多,你会逐渐领悟这个道理。

《老子》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我之强调“知足”,不是功成名就后为避祸而采取的特殊策略,而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感恩”。在我看来,当下中国人,最大的心理隐患就在于怨毒太深,而感恩太少。

本来还想添上一句“知天命”,怕被过度解读,免了。孔夫子说“五十而知天命”,诸位还没到“而立”之年,似乎不该说得那么早。可我理解的“知天命”,是指洞察人生的局限性——才情不同、机遇不同、时代不同,再心高气傲的人,你也必须明白,耕耘与收获并不一定同步。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必须学会“尽人事而听天命”,这样,才能真的“知足”而“常乐”。

我们都离不开大时代

要警惕“过度自恋”,不断反省自己走过的路,是否已经尽了力,留下多少遗憾,有没有愧对这个时代?

说过了沉重的,再说点轻松的。诸位走出校园后,何时“重归苏莲托”呀?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首歌,传唱很广:“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这是典型的八十年代风格,“理想”与“大话”齐飞。我们都知道,“光荣”不仅“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也属于每一代有为的年轻人。为什么强调二十年后重相会?原因是,这首歌写于1980年,二十年后,那就是2000年。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有个口号——到本世纪末,基本实现四个现代化。

我想说的是:这么多同学,“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实在有点太迟了。大学毕业时,我随口说了句“十年后见”。为什么是“十年”?我也搞不清楚,后来逐渐琢磨出来了。“五年”太短,山高水长,还没见出分晓呢;三十年又太长,差不多快要退休了。“十年”不长不短,正合适。而且,以我的体会,毕业后第一个十年非常重要,上下求索,不断拓展,确定自己的位置及奋斗方向。十年后,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大体上已心里有数,以后就是如何往前走的事了。

再过几天,我们这些77、78级大学生,也要白头相聚,纪念毕业三十周年了。发言稿我还没写,但题目早有了,那就是《我们和我们的时代》。我想说的是,每代人都有自己的欢笑与责任、激情与泪花、得意与失落。要警惕“过度自恋”,不断反省自己走过的路,是否已经尽了力,留下多少遗憾,有没有愧对这个时代?使用“时代”这样的“大词”,容易被敏感的年轻人讥讽;可我认定,“大词”也自有其存在价值。

你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其实离不开大时代。我们这代人——约略等于你们的父母辈,走过了九曲十八弯,因特殊缘故,“文革”结束后才上了大学,从很低很低的地方起步,一步深一步浅,三十年,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步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在基本上走的是上坡路,虽然很辛苦,但有期盼,因而也略有成就感。你们这一代,起点比我们高多了,也正因此,要一直往上走,比我们更吃力。三十年后,希望你们也举行这样的聚会,也能欣然告诉后来者,说你们活得很充实,因此,也很幸福。

祝福大家。

(本文系作者在中央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毕业典礼上的主旨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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