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新楼 李华章

陈材信

                    故乡的新楼
                                      李华章
          一首《故乡的云》，洋溢出那么深情、那么缠人、那么眷恋的旋律和情韵，曾经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每一次回故乡时，我都很用心地去看故乡的云，去听故乡的风，去感受故乡的情哟，云还是那一朵朵的云，风还是那一阵阵的风，情还是那不变的浓浓的乡情。唯独这一次还乡，到处矗立的一拣拣五彩的新楼耀人眼目，让人更亲切地感受到新农村春意蓬勃的新气象。
      老一辈的亲人已经先后离我远行了。现在要走的亲戚都是弟妹们。前去三妹家的村庄枞鸡垅，过去要爬崎岖险陡的磴子岩，两边似神秘的“野猪林”，最害怕的是被蒙面大汉“关羊”（ 即拦路抢劫）；现在汽车行驶在平坦的大路上，像风一样地飞奔，仿佛燃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枞鸡垅人若去低庄镇赶场，必经之路是岩路坡，山路坎坎坷坷，弯弯曲曲，在半山上还专门修了一座约20米长的凉亭，供过往的人歇脚，愈百年的一条老路，愈百年依旧如故。听说正在修公路，要告别岩路坡，我兴致勃勃地急着去看，只见古老的凉亭已经东倒西歪，在阵阵松风中飘摇，据筑路人讲，凉亭修繕后要作为文物保护。
      三妹的女儿“五五”（ 排行老五），从南方拚命打工回家后，夫妻俩到处凑一点、借一点，购买了一辆中巴跑客运；后又改买一辆货车搞运输，怀着美好的梦想，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挣了钱后，在祖市天镇修建一栋新楼，率先走“城镇化”之路。车到栁溪乡后，我们沿着栁溪河行走，两岸春风杨栁万千条，灵秀而葱郁，似女子长发飘飘，河水清亮，潺潺流淌，低吟浅唱，不时露出笑脸和酒窩，水中彩石闪光，水石相搏，炫示靓丽的倩影。靠河边一字儿排开的那一栋栋新楼，多为二层、三层和四层，墙上贴的瓷砖五颜六色，门窗样式多姿多彩，有的人家楼前还安装了不绣钢管护栏，凸显其美观与精致。她们告诉我：这都是农民工打拼的成果。房子离祖市天市场虽有二三里路远，却更显得环境静谧，并且已有车路可通。看着这一排排、一栋栋的新楼，惊喜油然而生。农民工在南方城市艰苦打拼多年，加班加点，流汗乃至流血，既挣回了钱，又开阔了眼界，还提高了审美情趣，连城市中少有的別墅都铭记在心，回村后在修建新屋时，把它东一鳞、西一爪的揉进在自已美好家园的梦里。
      走进四妹的儿子修在栁溪的一栋四层新楼，大块瓷砖铺地，楼梯宽敞平缓，如同星级宾馆一样的阶梯，清一色不锈钢管的扶手，我边上边摸，啧啧称赞。站在三楼的阳台上，远望青山连绵起伏，俯视栁溪河悠悠绿水，春风从田野中徐徐拂来，让人心旷神怡。四妹的儿子和媳妇都还在深圳打工。连父亲重病时都只能在家陪护两天。她们临走时，还再三嘱咐爹妈搬到新楼来住居，这里空气清新，生活条件方便，有益于康复。据四妹说，在新房子尚未全部竣工时，因儿子儿媳双双急着去深圳打工，贻洪他一个人全部担负起打小工的任务，从清早到黄昏，忙进忙出，搬上搬下，汗流浃背。因操劳过度，终于积劳成疾，痛风发作，浑身疼痛，几个月下不了床；一切农田的活全由她辛勤劳作。大家都说，老四年纪最小，这两年累得连背都开始驼了，苍老得成了老大似的。只见她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说，我这也是心甘情愿的。身在农村，儿子成家，都要有座房子。房就是家；家就是房。哪一户不是这样的。如今，儿女离开父母，丢下小孩，奔出去打工，为的就是一个念想：挣回一笔血汗钱，回乡修一拣新房，建立一个温馨的家，给自己留下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哪个村庄外出打工的人多，哪个村庄的新房子就修建的多。我由此想到，“城镇化” 的梦，最终还要靠广大农民的艰辛劳动致富来实现。
      在祖市天镇街上，五五家的新楼也是四层，一楼的楼层很高，大门开得大气，两扇宽宽的卷闸门，准备做铺面用。门前的街道正在拓宽，街头正在兴建一座新市场。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黄金地带和旺铺。五五谈起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期待！她来不及烧开水沏茶，就在斜对面的商店买回一纸箱杨梅罐头，人手一瓶。我微笑地说：好多年没吃杨梅了，故乡杨梅的味道真好啊！甜中有酸，酸中带甜。
      五五的爱人开面包车送我们回花桥二妹家，一路谈笑风生。花桥是闻名的小镇，不逄场也很热闹。几十年来，一靠妹夫仁求种田，以脚踏实地的劳动创造财富；二靠妹妹摆摊做小生意，由开始卖鸡蛋，到现在卖布匹。嫌了钱后，就在老屋场修了一座两层小楼。两年前，把小楼卖给了侄女珍意。然后在市场对面修了一栋四层新楼，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次清明还乡，我们都在这里落脚。住房宽敞，电视、冰箱、电热水器等设施一应俱全。一楼出租给人开窗帘布店，每月三千元租金，外加夫妇带一个小孩住在顶层上，月租一千元。原来，二妹的儿子、儿媳也都忘情地在深圳打工，一二年才回一次家，把一对小儿女留守给爷爷奶奶照料。
      吃过晚饭后，我们去看望已故三弟的大姑娘珍意，转过一条街的背后就到了她的家。原以为她是买的二手房，沒想到，她们紧挨着旧房子前面的地场，也修了一栋四层的新楼。因为背街，大门开得小。可走进一看，哇！空间豁然洞开，堂屋的面积50多平米。我玩笑地说，这不是堂屋，而是大会议室。沿着宽阔平缓的阶梯上楼，依然是不锈钢管的扶手，大块的白瓷砖泛出银晖，照得见清晰的人影子来。我问她：在广州打工的儿子几时回家娶媳妇？大伯，这事儿我可说不准。如今男大当婚，“父母之命”已经行不通了。                           
      自从父母过世后，我十几年未回老家了。那栋老祖屋姊妹们已卖给了九叔的儿子义章。走过老祖屋时，大门上一把铁锁。我在门缝里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怅然若失。站在堤上，回望村庄里新楼如林，错落有致。最后的老祖屋年久失修，依旧风雨飘摇，不禁思绪万千......听九叔母告诉我：义章还在南方打工，过一二年才能回家，计划在那老屋场兴修一栋新楼。我心想，人世间，总有枯木逢春时！新农村正在经历着一次房屋的“凤凰湼槃”！
      坐在火车上，沿线农村的一栋栋新屋映入眼帘。各地有各自的建筑风格，墙面的装饰也各具特色。有的简朴；有的精致；有的颜色单一；有的五颜六色；有的是平房；有的是楼房。。。。。。可在我的印象中，大湘西沿线的房子似乎普遍气派精彩一些。兴许是距离广东、深圳近一些，农民外出打工的人数多一些的缘故吧。改革开放后的“打工潮”，既给南方经济建设社会发展増添了一支支生力军，也为农民致富开拓了一条条宽阔的路。广大农民工进城，创造了财富，开阔了眼界，学习了技朮，提高了文化素质和审美能力。人的眼界高远了，是可以爆发出新的创造力的。啊，我的故乡，我的亲人，我可敬的农民工兄弟！                    
                    （湖北宜昌市文联   李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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