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师要教会学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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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教师要教会学生学习

张蕴华

1987年我写了一篇文章《大学教师应当教会学生学习》，后来被收录到《政法教育研究》里面。我觉得在大学里，老师应当教会学生怎样学习，而不是单一的教会他们知识。这是我听课的感想，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世界教育改革的大命题。直到1999年，我读了《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之后，才悟到了学会学习，进入学习型社会是怎样一回事。在今天，知识经济正在世界逐渐形成的时代再来体会学习与生存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2年就发表了一个《学会生存》的报告，其中有这么一段话，“很久以来教育的任务就是为一种刻板的职能、固定的情境、一定的生存、一定的特殊行业或特定的职业做好准备。教育灌输着属于古旧范畴的传统知识。这种见解至今还十分流行。然而，那种想在早年时期一劳永逸地获得一套终身有用的知识或技能的想法已经过时了。传统教育的这个根本准则正在崩溃。现在不是已到了寻求完全不同的教育体系的时候了吗？人们要学会生活，学会如何去学习，这样便可以终身吸收新的知识；要学会自由地和批判地思考；学会热爱世界并使这个世界更有人情味；学会在创造过程中并通过创造性工作促进发展。”
这段话有三个意思，1、要学会生活，要学会如何去学习。2、学会自由地批判和批判地思考，这是要学会创新。3、学会热爱世界，使这个世界更有人情味；学会在创新过程中通过创造工作促进发展，是学会生存的意义和价值。只有学会学习，使自己能够终身吸收新的知识，才是学会生存的首要条件，从这个意义上讲学会学习，是我们每个人生存立足于这个快速发展竞争激烈的世界的关键。
在上个世纪70年代整个世界就已经在寻找完全不同的教育出路，而我们国家是在80年代的后期才开始寻求不同的教育体系，我们在座的教师可以反思一下，我们所从事的教育体系是新的还是旧的？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走向学习型的社会的理念，其实从现在来看已经是学习型的社会了。我们的老师是很缺少这样的观念的，或者是很模糊。在大学里老师教会学生学习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教师要从传统的教学生知识的观念中解放出来。

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是完全从老师那里获得知识的，因为没有教材，也没有相关的资料。而现在我们学生获得知识信息的渠道真是太多了，知识更新非常快，基本上每三年就更新一次，网络又十分的发达，而这个时候我们教师还有必要教授学生知识吗？
古圣先贤两千年前就提出“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说法，咱们的国学大师梁启超先生1923年1月23日在《东南大学课毕告别辞》中说：诸位同学千万不要误以为“梁某人到这边来是贩卖知识的”，其实我讲课中给大学的知识十分有限，我讲课主要目的是叫诸位同学“知道我自己做学问的方法”，并且以此启发引导大家自己去“循着这个做学问的方法，乃能事半功倍，真正做学问乃是培养方法去自求”。
上面这些看法、观点，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在座诸位都早已听说过，只是身体力行者少之又少。我们的老师并非不知道要教学生学习，但只是大多数老师不知道怎么样教就是在教学生学习，而自己的教学不自觉地是在沿袭自己的老师的教学??根据教学大纲和教材写出讲稿，然后在课堂上按讲稿或教材一章一节地讲给学生听。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来。
二、大学课堂上到底应当讲什么？
现在有教材、有大纲。，绝大部分课程的教材都是汉文汉字，受过高中教育的学生，都是能读懂的，还要我们每章每节从概念到特征、要件一条一款地念给学生听吗？难怪学生不爱听。
我觉得优秀的教师要借助于教材、立足于讲台、精心选择讲授的内容、精心设计讲授的方法。给学生以实际的指导，以讲授的过程给学生展示学习和思考的过程，这样的讲授本身就是在指导学生学习。讲什么？怎样讲？是要看教育对象，如对刚从中学来的大学生，中学生学习的特点是文科重记忆，理科重演算，普遍不重视对概念的理解，而来到大学学习并且要进入理论层面的学习，就必须重视概念的理解，才能进而学会判断、推理、分析、综合，才能进入理论的殿堂，因此社会科学必须要重视概念。给低年级的讲课不同于给高年级讲课的，给低年纪的学生讲课就一定要讲清概念，但绝对不是对概念的简单记忆，一定要把相关的东西都要讲清楚。
教师对教材上的一个定义进行详细剖析，告诉学生应如何理解概念，怎样抓住这一事物的本质特征和与周围事物的联系，并注意与它的前后左右相邻事物特征进行比较、严格区分。这就给低年级学生以举一反三的深刻启示。这种教学方法带有一定的启蒙性质。学生今后几年将要接触到许许多多各种类型的概念，并要运用概念进行判断推理，教师在他们刚进校时，就解剖了一个概念，用教学活动本身告诉学生准确理解概念的重要性和怎样准确理解和掌握概念，同时说明了不能正确理解概念的弊端和恶果。这样就把枯燥的概念变成了活的有趣的知识，把讲授变成了训练思维的过程，这是大学基础课对学生进行基本技能训练的好办法。
给高年级学生讲课就要教学生做学问了。教师在讲授知识的就要同时就要教学生如何把握教材。把学生领到教材之上，让他们居高临下地提纲挈领地去理解，把握教材，把教材中平列的知识编制成一个简明而又有层次的体系。这样讲授的意义不仅限于教给学生如何掌握教材的方法，而是是教给学生一种化零为整，重新组合，构制自己体系的学习方法。这是一种深层思维训练，训练学生在掌握资料的基础上，进行综合整理，再化零为整的思维能力，这对于高年级学生进行社会调查、学术研究都是必不可少的能力。
此外，有的教师在讲授知识的同时给学生指示做学问的途径。教师除了讲授知识，还要告诉学生知识的来历，也就是告诉学生教师自己研究这个问题的过程，并告诉学生在这个问题上前人研究达到了什么水平，有哪些争议等等。学生听过这堂课，不仅激发了深入钻研的兴趣，而且了解了研究的途径。这样以点带面的讲授，把学生带进了浩瀚的知识海洋，并指示学生在这广袤的知识空间里，思考的角度可放可收，可以选择任何一个突破点，深入钻研，获得成果。
上述例证都是讲授，但却给学生深刻的印象。原因在于它具启发性，它教给学生学习和做学问的方法。
启发式没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新奇的方法，讲授不等于满堂灌，全看你讲的内容是否有启发、讲授的方法是否能把学生调动起来参与。
湖南师大校长张楚廷教授在他的《大学教学学》一书中讲了七个教学原则，在讲课方面有二个原则，其一是讲思路，即是教师在研究这个问题时候思考的思路。“事实、现象乃至某些概念、命题，大学教师不必在课堂上去陈述。”需要讲的是：
1.讲学生不易读懂、不易看懂、不易理解的；
2.讲学生不易想到的；
3.教材上没有而又与所讲命题密切相关的知识；

4.讲教师自己的见解，即自己怎样理解，根据什么或通过什么深入理解的，对命题进一步深入研究的设计，对研究前景的估计等等，也就是把对问题的思考过程展现在学生面前。

这一条原则，就是在讲授中着重于过程，思路，鲜活地剖析，着重动态的认知运动，这对教师的要求就大大提高了。教师必须认真研究过所授内容，才能有自己的体会，自己的理解，才能把过程展示出来。
其二，要增强学生的参与。
讲授仍然可以使学生参与进来，比如，问题贯穿全课给学生学习发问的示范。提出似是而非的问题；启发学生“发问”，教学生找疑点，介绍问题研究的焦点。讲授自己的观点和依据，启发学生进一步思考；介绍参考文献，让学生进一步研究讨论；启发学生的联想等等。学问、学问，学会了发问并深入钻研下去，就会获得学问。
我认为上述两条原则是教会学生学习的关键，我希望老师们可以试着运用。
三、要教会学生学习，还有一个重要的不可忽视的方面就是指导阅读。
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斯基说：“30年的教学经验使我深信，学生的智力发展取决于良好的阅读能力。”“对一个善于思考的学生来说，他在脑力劳动上所花费的时间大约有三分之一是用来阅读教科书上，而三分之二是在阅读非必修的书籍上面的。因为说实在的思考习惯的形成，在决定性的程度上，是取决于非必修的阅读上。”（《给教师的建议》）文科学生要靠阅读开阔知识面、积累事实资料、理解规律和原理，可以说文科大学生的学习主要是阅读。然而当代大学生的阅读能力现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如今从中学来的学生，普遍缺乏阅读理论书籍的能力和习惯。而高等学校的教师对学生阅读又大多不够重视，大多数学校的教学计划对学生在校4年除教材外应该些什么书都没有明确规定，有的学校的某些具体课程教学计划中附有阅读书目，但也仅仅是发给学生的“书目”而已，至于学生是否读了，也很少有人过问。
20世纪80年代，南京大学《教学一览》所载文科各系各专业教学计划和课程简介之后，都附4年阅读书目。这是一个好办法，在学生进校伊始，就明确告诉学生，你学习这个专业除完成教学计划外，还应读下列书籍。笔者对法律系阅读书目作过粗略的统计，约为116 (篇)（论文以篇计，专著以部计），一个学生在校学习期间，若真读过上述书目所列的一半论文和专著，这个学生的基础理论水平、知识面和探讨问题的能力就相当可观了。如果各门课程计划再对学生阅读作些具体规定，并辅以一定的检查办法，将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四、教学生听课
根据问卷调查，目前我校多数学生的学习观处于低层次，有57.8%的学生，认为学习就是被动地从老师那里获取知识，绝大多数的学生尚不知大学学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学会生存、学会学习）32.3%的学生认为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考试，61%的学生认为学习某门课程是为了将来从事某种职业做准备。总之要使学生从传统的教育观下面解放出来，使学生能从教师讲课中学到学习方法，还需要教师教学生听课。
1、在讲绪论时，不要空洞地讲研究方法，而要讲自己本课程的讲授设计，说明要讲难点、疑点、焦点、教材上讲的具体而明白的就不讲，但不等于不要求学握。
2、指导预习，每次提出预习要求，留阅读参考书的作业。而且留了作业就要检查。
3、
明白告诉学生听课要听什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听课，告诉学生听课
不完全是获取知识，而是要从听课中学习获取知识的手段和途径。甚至在课堂上讲一个命题时，明白告诉学生我为什么讲这个命题，为什么要这样讲，
希望同学业们从中学到什么。我相信教师若经常这样做，一门课讲下来，学生学到的绝不只是知识，而是得到了终身受益的“打鱼”的技术。
五、怎样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
1、读一些教育教学方面的书，如《大学教学学》，《教学论纲》，研究一下教学，或读一些研究学生学习的书《大学学习学》了解一下学生应怎样学习从而获取指导学生学习的方法。
2、反思：想想自己二十多年求学过程中听过的各种各样的课，你最烦什么样的课？它的特点是什么？警惕自己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课？它的特点是什么？有哪些可以供你吸取的。我们做事时总是从模仿到创造。
3、对所讲的课要进行深入研究，没有研究过，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展示自己理解，研究的过程的，是无法讲思路无法教学生“发问”的。因此对老师来讲，要想把课讲好，绝不仅仅是教学方法问题，而是要不断提高自己的学识水平和研究的水平。
在教学上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我相信，只要投入就会有产出，刚上讲台的老师若有贾宇教授那样执着的追求，认真备课精心设计每一堂课。五年后，在今天的新教师当中一定能够涌现出一大批受学生欢迎、教学水平高的名师。
（根据录音整理，经本人审阅修改）

2005-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