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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5 16: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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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亲见亲闻教育五十年
作者:萧一湘 时间:2009-08-25 来源: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笔者早在初中时期,就读到当时平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等倡导教育救国。他们说:中国的病根是贫(穷)、愚(昧)、(体)弱、(自)私,只有教育才能救中国,他们一面亲自到乡下去办学实验,一面号召青年人:“三家村,五里店,中间办一所小学校。”我也曾放弃大学不读,回到乡村尽义务办起一所小学。办了三年,感到学生毕业即失业,便投身革命洪流,想把政治搞清明后,再来搞教育。通过五十多年的实践,离休后反思历史:发现方今世界是个竞争的世界,一切政治、军事之竞争,归之于经济的竞争,而经济之竞争,又归之于科学技术的竞争,科学技术的竞争,实归之于人才的竞争,那就可见教育的重要了。如果说在封闭的人耕牛拉的农业社会时代,几百年还难看出社会的重大变化时,知识滞后一点,还不容易明显看出知识的非常价值的话,人类进入知识经济、信息经济时代的20世纪末,现在发达国家,体力劳动的蓝领阶层的人正在逐渐加少,而脑力劳动的白领阶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所谓现代化,实际就是让人们从体力劳动型向脑力劳动型转化。人才落后,国家就有灭亡、人民就有沦为奴役的危险,这已经不是再需要去证明的公理了。
对于一个不注重人才资源的国家来说,所有其它的资源都等于零,像手捧金饭碗的人还要讨吃一样;所有富民强国的良策也是行而不通,像歪嘴和尚念不出好经一样,甚至还有负增长的危险。中国1958年的所谓“大跃进运动”,不就是一场大破坏物资和人力资源的盲动吗?1966年发起的所谓“文化大革命运动”,不就是一场大乱思想的运动吗?这两次运动,都是和“愚昧无知”处在一个同心圆上,所交的“学费”还不够昂贵吗!所以要想达到充分优化、利用自然和社会一切资源,实现现代化,只有靠真才实学的人才积极参与才能达到。已经实现现代化的国家连农民也必须先取得农民合格证才能准许他有使用土地的权利,以免浪费地球上有限的资源。
反思中国在“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浩劫里,用诡辩的谬论,硬说什么读书越多越愚蠢,读书越多越反动,而不读书的人才是最有知识的人,不但有知识的人无用武之地,反而遭到摧残,原来因贫穷等种种原因而没有读书机遇的人或者书读得少的人,也成了受害者,国家民族受害犹烈,他们妄图把人们带进荒蛮的原始社会去。
邓小平一锤定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人们才逐渐梦醒。如果说“万岁”不只是皇帝的专利称呼,而只是代表欢呼的符号,应该倒过来这样喊:“读书人万岁”!笔者试从亲历亲见亲闻的六十年反思中国的教育,问心无愧,也算尽到个人的社会责任了。
共和国初期的教育 恐惧的教师
1957年我从常宁税务局副局长位上被调到县一中任副校长,在湖南师范学院学习四个月后就上任了。回忆常宁县立中学建立之初的1941春起,虽然只是一个初级中学,却都是大学本科毕业的校长和教师。现在这座全县最高学府的教师,绝大多数是中学生教中学,其它乡下的学校更是小学生教小学了,至于校长则多是文盲或半文盲,而领导教育的局长、副县长,更不消说了。但是教师们还是埋头苦干,零买零卖,现买现卖地边学边教,即今天听一堂课,明天再去教一点。由于他们还有一种奋进思想支持,也还获得可喜的成绩。可是连续不断的政治运动,如镇反、思想改造、土改、三反、肃反等等,镇压的镇压,逃亡的逃亡,清洗的清洗,搞掉一批又一批。待我1957年下期去时,马上反右派运动。
10月间,“反右派”运动开展了,我还参加了反右领导小组。动员的时候,还是要大家向党提意见,帮党整风,其实当时中央和省里早已大揪大斗“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了,大家都还以为“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可能出在上层,下面只是学习学习,提高认识而已。谁都没想到在下面也会依葫芦画瓢大大的抓“右派”,否则谁还敢鸣放,向党提意见呢?于是鸣放还是展开了。
我一边参与批斗所谓“右派分子”,一边思考,又说阶级已经消灭了,怎么一下子又冒出了这么多“右派”敌人,忽然一转身就向提意见的人发起了反攻。可实际上先摸了底,首先向有历史和家庭出身问题而又重教学轻政治的人开刀,再对虽然出身可以但爱向领导提意见的人下手。名义上说是摆事实讲道理,实际上不容被斗的人分辩。批斗的理由,也多不着边际,基本上是压力,每当批斗者理由讲不清时,就用呼口号:“右派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右派不打跨,决不收兵!”而不管你服不服。
被诱骗出来的“右派分子”
从一中反出来的“右派”,就使我怀疑了。他们几乎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血气方刚,在民国时期念书时就是在民主自由平等思想的熏陶下,反过来向封建家庭,向封建教育的学校,向独裁的政府争民主争自由就争取惯了,还没有了解共产党的民主集中制,甚至还认为这才是爱国青年的正义感,应有之义啊!党既然欢迎他们帮党整风,他们就提开了。所提意见,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有时提得尖锐一点而已。特别教学能力较强的教师,可能也有点恃才傲物的思想,提得偏激了一点,从培养有创意的青年学生来讲,也不是完全不对,就是一匹烈马,只要能教育好,也可能是一匹良驹,绝不能不教而诛。作为新上台的执政党,首先应是团结一切可能建设国家的人才,共同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安定繁荣富强民主的国家而共同奋斗,民国在大陆统治三十八个年头,最大的失误莫过于国无宁日,可惜共产党执政并没有能汲取这个别人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把大批有能力爱国家的青年断绝了他们为祖国效力的机遇。像当时一中唯一的两位师范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教师滕菊生和张若金,正是30多岁,风华正茂,教学能力强,已经经过多次政治运动的洗礼证明并无重大历史问题,首先拿他两开刀,滕竟然成了右派反革命“双料货”。坐牢20多年,还打断一条腿,张则放在右派管制队劳动改造。唐仪宇老师,虽然只是中师毕业,但有家学渊源,还是中学教师队伍里的佼佼者,打成“右派”后,妻离子叛,孤苦伶仃在乡劳改20多年,身心受到严重摧残,贺承贵老师,老实勤奋,对共产党忠诚。工作组“劝”他鸣放,说你不是想加入共产党吗?这就是时候了。他确实在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结果领了顶“右派“帽子,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叛。就在本期刚从湖南师范学院毕业分来的唐老师、师专毕业分来的杨老师也被打成了右派。反右结束后的1958年4月,突然来个杀回马枪,把个在反右运动中从没发过一言的殷德勋老师,打成右派。这个人本来性情孤僻,不合群,但是数学却是天才,确是损失一个好人才。直到80年代平反时,他们都已双鬓飞霜,报国有心而无力了。
当时县委中专管文教队伍反右派的领导高翔,地下党员,可是才把县里的“反右”运动搞完,就被调去中共衡阳地委打成了“右派”,弄得人人自危。
没有右派名分“享受”“右派”待遇
反右运动不但在教职员中斗开了,而且在未成年的初中学生里也搞起来了,忽然共青团和学生会干部,发现学生中也有人的言论和报上的右派言论一样,通过整理,还比较全面,于是也抓了三个学生开起揭发批判斗争会,后来定性时因上面不让在中学生中划右派分子,便把他们清洗回家。一个姓陈的,家庭出身地主,害怕回去群众把他当敌人管制,便逃亡不知去向;一个姓阳的干部子弟,叫他哥哥亲自来领了回去;一个姓廖的贫农子弟,便直接接了父亲锄头扁担的班。待到80年代,右派都平反时,这位农民来找落实政策时,只说:“右派档案里没有你的名字,没有名分,怎么能平反?”这又是以后的事了。
这次反右派运动,全县划了251个“右派”分子,33人进了牢房。所有“右派”或者劳动改造,或者开除回农村,交群众管制劳动。学校因教学急需者还不得不留下一点人来教书,但是这些“右派”教师另有特殊“待遇”:
上课、下课、学生不喊起立。
下课后,由学生监督他们去挑水、种菜、扫厕所,稍一不顺学生意,就要挨骂:
“右派、右派、丑八怪!”任学生凌辱。
白天向学生传授知识,晚上接受革命师生员工批斗、辱骂。
这样一来,不但教师人格受侮辱,而且给了学生最大的心灵创伤。学文化还有什么用?农民骂“鸡屎分子”,市民辱“臭老九”,因为毛泽东就把知识分子的地位排到第末叫他们“老九”嘛!谁还愿意去学文化?可怜的阶级和阶级斗争这块阴冷的筛子,总想把革命阵营筛得纯而又纯,结果物极必反,忠良离弃,奸人得宠,才子摧残,庸人升迁,越筛越杂。才会出现大跃进干出那样的蠢事。
人才的竞争,关键在于教育的竞争。当时社会发展的模式,却是压抑知识分子,办学者外行,教学者无法教下去,学生失去学习动力,三者的积极性,全都被摧残了。加以学制缩短,内容简陋,只求眼前实用。加以政治运动不断,劳动当饭,形成恶性膨胀。慢说还要停课,就是开下去,也是徒劳。而周边发达国家和地区,却正在这时候拼命发展科技,加速发展经济,这一进一退,差距更加拉大。古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耽误一代,一个人以正常能工作30年为一代,就将连续影响三代。结果1977年恢复高考后,不少高中毕业生,再复习一年两年甚至三、四年,才能升上大专学校。连中等专业学校,初级技校,都是高中毕业生去考。不仅浪费金钱、时间,而且浪费青少年的青春,难覆东流之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对右派教师改正时,没有一个真正的右派分子。
半文盲成了高文化的导师
1959年又是“反右倾运动”,大学生校长打成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党籍,乌纱,剃了光头,下到柏坊戴帽子中学(注:当时小学增办的初中班)教数学去了,接着半文盲的党组织委员,瞎使了校长权利,不久来了一位简师生当校长,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和教师的关系还比较好,不久又调出去了,相继来了两个小学和初中文化程度的校长,校长文化一天比一天低,因为“外行能够领导内行,外行必须领导内行嘛”。
1959年夏,党支部以我预备期过长不能转正为理由,无理取消了我的预备党员资格,(直到离休才恢复)我的工作再也开展不下了。我管生产和财务,教育局来了教改工作组,一个投机分子会计,使出浑身解数,吹捧巴结组长,几乎三天两天从学校生产园地捉鸡索蛋,还要杀猪,管总务的由此入了党,随即升为主任。大凡小事,都向工作组汇报请示,我这个副校长也就形同虚设了,只得主动要求去教一班语文,让他们去管算了。直到1960年一次运动把这个贪污4000多元的大贪污犯揭露出来。1961年我还是被下放蓬塘公社去搞所谓劳动锻炼。其实正是粮食最紧张的时候,所有公教人员一月只供应23斤大米,一两食油,普遍在发水肿病。可是下去搞体力劳动的还能吃到36斤大米,二两油。虽然无担一身轻,但是我的教育救国初志,成了我的心病,我尝到了“难得糊涂”做人的苦头。
猛添学生 猛加劳动 就是教育大跃进
1958年大跃进,学校大搞“教育革命”;“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所谓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就是只要从数量上加快多产学生,一开学就增办两班师范班,甲班一年制算中师,乙班三年毕业算初师,还办了一个农技班,秋季开始办高中,成了一所庞大的完全中学,次年春季再加办了两个春季初中班。直到秋季全县教育大跃进,就把一中的师范班分了出去增办师范学校,把一中的农技班分了出去增办了农技学校。
那时候,学生猛增到千余之众,增加了一倍,一下子哪来这么多的教师?得力的教师已多被打成右派,以有限的低水平的教师去扩大最大的招生数量,现有教师普遍加课,于是语文,数学教师有教三班还兼班主任的,老师还要跟班参加劳动。才反了右,谁敢说话,只是埋头苦干而已。
教师更怕领导干部的子弟,他们中有些自恃家庭出身好,父母是管老师的领导,既不怕老师,又不认真读书,教师不敢管他们,他们和老百姓子弟比,不少人成绩要差。我在兼教一班语文时,有个南下干部的儿子,有点调皮,成绩又差,我找他个别谈话,当面批改作文,师生一亲近,又经耳提面命,很快就赶上去了。我深感形势造成师生间的思想代沟带来的损失多么难以弥补。所谓“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就是通过大搞体力劳动,企图通过体力劳动将师生都改造成为无产阶级世界观。57年下期,初中3年级提前十天休课,由我带领三班百多名学生赴乌子乡参加修水库,扎扎实实搞了一个月,直到阴历过大年才收工放寒假。我和学生自带行李粮食工具,自己煮吃,住在一所破小学,把课桌拼成床用报纸糊了窗,清晨上工地干了一阵才吃早饭,中饭就送到工地来吃,黄昏才收工,天又下冰雹,一天干10多个小时,许多学生的手也磨破了,肩也红肿了,我的手掌也磨烂了,解放军也在干,乡镇干部在督阵,谁也不愿落后,也不好意思落后。回校领了乡政府赠的红锦旗一面,水库取名“军民学”水库。由于事前没有勘探设计,匆忙上阵,水库因渗漏不能储水而报废了。
58年一开学就动员师生大搞劳动教育,每天一小时,我当总调度,全校20多个班,1000多学生,每班分搞一个固定项目,大规模劳动时,则听调采取大兵团作战。初中三年级的人大一些,分搞木工,泥工,铁工,烧红砖等重体力劳动,初中二年级有8个班,49班专责养猪,50、51班养良种鸡鸭,52班养长毛兔,53,54,55,56班及一年级四个班都种蔬菜和饲料,或扯猪草,各班按产积分。为了多获现金,还派学生出外打工。四月份派出几个班到矿物局去挑尾沙,派我带队,分两批轮流,一批上午挑沙,下午上课,一批上午上课下午挑沙,课堂就在露天下,席地而坐,表面看来是在边劳动边读书,实际师生门都受不了,上课时多数打瞌睡。大概搞了一个来月,只得撤回。
荒唐 一千人的学校一年劳动自给
这样大搞了一个学期,果然结了果实,学生自己动手,由一名工友带领居然盖起了一座两层四间教室的楼房,饲养起80多头猪,两百多只良种鸡鸭鹅兔,一蔸芋子12.5斤,一个南瓜30斤,于是硕果累累,全县中小学来开现场会,湘南行署各中学来开现场会,真是应接不暇。一中原订三年通过劳动收入达到全校经费自给。一跃再跃,居然提出一年自给了。这个跃进计划还是我奉命制定,并由我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宣布的,而且师生员工中,无一人提过异议,也无需一致通过,更不敢异议。过后想来,确是有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殊不知这样一来,学生一天哪只是一个钟头的劳动,像养猪的一天喂三餐,必然影响上课的时间,母猪下小猪半夜还得守住,有的曾把刚产出的小猪生怕冻坏了,抱着直到天亮。烧红砖的砖窑点火时,十多人一夜煽火要煽到天明,而且正在发育的青少年,简直是用童工,是对青少年的身心摧残。最令笔者痛心的一事,使我永远难忘的,那是有次学校需要木材,要从六十多里的河道架木排水运回城,河道里有几处堰,水流遄急,风险很大,从学生中挑选十多名体壮力大者,由一个工人带领竟然安全运了回来。事后问起,他们都是十多岁的孩子,竟然干出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多么危险。虽然当时是工作组直管,我一直心烦意乱,至今犹是心寒。至于学生学业上的损失,更无法估算了。一代质量差,就要成连锁反应好几代,每念及此,罪责难逃,终身遗憾。
铁盲当上了铁炼总工程师
不仅如此,1958年下半年9月开始,全县中小学校停课,全力以赴,一中炼铁炉从一座发展到五座,风箱自己做,木炭从往返70多里的大义山上去挑,少了把校园谷加洲周围的桑树全部砍光,那就是几个成人合抱十几丈高上百年培养成的风景园林,大约百来株,以后百年也无法恢复了。几个土炉料,木炭终究供应不上,连烟煤也没供应上,只得用白煤来炼,白煤又含硫太多,经常结炉,铁矿石从往返30多里的铁丝塘去挑,上千人的运输队伍都是13至16岁的一,二年级的学生,稍大点的都要上高炉去炼铁,当炉前工,装料工,抽风工。连成年的中青年教师都难以坚持。
至于炼铁技术,就是我带几名学生到其他炼铁厂去参加实习一下,其实参加实习的土铁厂,也是学炼铁不到半个月,回校开炉我就成了“总厂长”兼“总工程师”了。我经常是个把星期没上床睡过,瞌睡的很了,就躺在炉边打一下盹。以这样的技术,这样简陋的设备,这样原始粗糙的原料,虽然也出了几吨白渣铁,分不清是铁是渣,还白费了不少锅铁,根本派不上用场。白白浪费资金,资源,人力,其产铁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这样糊里糊涂搞了一个多月,上面喊复课了,才草草收场。人人都已疲劳不堪,全校师生放假三天,才正式上课。
厂校合并之梦
炼铁惨败,谁敢去总结经验教训?反对“三面红棋”的帽子,谁敢费力找死?生产劳动照旧大搞,农业:从校园围墙外划进70多亩稻田给学校搞种糖萝卜和蔬菜,好在这时人民公社已经成立,一大二公,土地随你要,农民都等共产主义就要到来谁还稀罕这块土地。工业:学校和县机械厂搞厂校合并,学生搞工业劳动就到车间去,一班学生50多人挤进一个车间,人都站满了,哪还能动手,只是围着看看热闹罢了。这时候,我被抽调去管厂里的基建,扩建厂房。待几栋大厂房建成,上面又叫不搞厂校合并,我才被调回来,终因学校搞不过来,农田又退回给人民公社了。
饥饿迫出的“贼”你能指他们是贼吗?
经过荒唐的大跃进运动,1960年一场主要是人为的大灾难降临了,原来人民公社初建,县委决定:公社学生都吃“无价供应”,学生入学的学杂费伙食费,统一由人民公社直接拨钱交学校。可是交不了一个月,人民公社再也交不出了,县委决定由学校,公社,学生三级分担,人民公社负担50%,县财政负担30%,学生负担20%,由于三级都交不出来:人民公社大跃进把钱花光了,层层一平二调,社员劳累终年,除了吃饭,身无分文,哪里看到过一分钱?县财政财权已经下到人民公社,公社收到的税费,由公社都截去花光了,三级都拿不出,国家出了严重危机。教师每月口粮由36市斤降到26市斤了,再降到21市斤,食油由每人每月一斤降到半斤再降到一两了,这时水肿普遍发生,学生晚上从菜园里偷两片菜叶,无盐无油口杯煮着吃,或者到食堂偷一碗饭,这类事件经常发生,甚至在教师中也不是绝无仅有。一晚,一个学生溜到食堂偷了十几斤米逃走了,校方着了急,连夜派人到他家里才找到,怕他家人和本人出事故,只得劝他暂时休学,饥寒起盗心嘛!偏偏菜也种不出头了,去年凉晒干枯无人吃的无心菜,也拿下来给学生吃,学生叫它“无缝钢管”。有次,一位新从师院本科派来的青年教师,一下子就降到21斤米,一两油,看着看着脸浮肿了,从食堂会计多冒领了一个月餐票去,你能忍心说他是偷吗?有次空军学校来招生,一千多人好不容易选了3人,可政审时都有做贼的记录——能说他们品德不好吗?经与招生负责人研究,只有把原来档案换了才将这三人招去。最后县委转中央指示,对大龄学生下放回农村,整缩裁生,解决燃眉之急。正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泰山谁敢当?没钱敢当! ( 大办教育运动)
常宁县从1958到1961年仅3年时间,一个48万人的县,在教育上大办了以下几大项:
a、原有中小学扩大班次与规模:除县一、二中创办了高中,一中的大办已如上述外,所有中心小学都增办了初中班,忽然发明一种叫做小学“戴帽”的初中。
b、发展民办学校(实际是社、队集体办):民办高中一班,民办初中98班,民办农业中学96班,号称全县普及了初中和小学教育。
c、部门办学:事业部门都分别办起农中、林中、商校、卫校、简师共五所。
d、大办幼儿教育和成人扫盲教育:全县办起幼儿园、托儿所6527处,入托儿童46657人。98000文盲进了扫盲班,四个月宣布实现了“无盲县”。
e、创办工业大学、农业大学各一所。工大于本年9月创于濂溪祠,学制定一年,招生50名,教师从中学教师中调用。可当时中学里的教师,本来就大多数是中学生教中学,现在要从他们中再提调上来教大学,真是开国际玩笑。农大创于8月,投资2万元,建房270平方于培元塔,教师从农业局技术员中抽调,招生两班110名。
f、大办红专学校:十多天办起红专大学一所,乡、镇、社办红专学校390所,学员41934人。
经过荒唐的大跃进运动,1960年一场主要是人为的大灾难降临了。
这么多人去读书,生产谁去搞?钱从哪里来?一下办起那么多学校,哪里找这么多教师?有不有条件?要不要质量?心血来潮时,谁也不须要考虑那么多,只有一个难题就卡住了,没钱!算了!到1961年,纷纷下马,偃旗息鼓!从此多年都难以恢复。详情如下:
1958年各方面都大办了,教育自然不能落后,也必须跟着大办。11月,地区组织赴京参观全国教育革命展览,回县再度掀起教育革命新高潮。进一步贯彻“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深入贯彻勤工俭学,民办教育等两条腿走路方针。”
所谓“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就是要加快多产学生,例如常宁一中的大跃进,已如前述。所谓“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就是大搞体力劳动,通过大搞体力劳动,企图通过体力劳动把师生都工农化,改造成无产阶级世界观。
原来人民公社初建,所谓民办教育,这时候都是人民公社,消灭了私有,出钱自然是公社了。一个手工劳作的农业生产组织,马上就要它包起全部学生的教育生活经费,后果可想而知。原来说人民公社学生一律吃“无价供应”,学生入学的学杂费伙食费,统一由人民公社直接拨交学校。可是交不了一个月,人民公社再也交不出了。
1959年5月21日,学校收不到钱的现实,什么好心也都只有望学兴叹。县委只得发布《关于解决全日制普通中学学生学习生活费用问题的通知》称:“凡农村社员子弟在本县或外县读书的,其生活费一律由大队、公社、县三级按比例负担,大队50%、公社30%、县20%,根据各公社经济条件和入校学生数多少,可具体订定比例。”
县财政财权已经下到人民公社,公社俨然成了个县政府,民、财、教、建、军各科齐备,规模膨大,门类齐全,例如把原有农村的铁、木、竹、泥等手工业组织和人员,集中一起办成公社的新工厂搞犁田机、车子化、洗碗机等等,当然不能用,堆在田头地角露天场,最后全部报废。大炼钢铁:就要办铁矿、挖煤矿,大办百千万头猪场,全部只赔不赚。大办教育,大办商业,都不能赚钱。税几乎取消了,各种大办,都要投出,何来收入?即使有点收入,都被公社截留用到大跃进花光了,生产大队则都被县、社“一平二调”无偿地拿去了,社员劳累终年,除了吃饭,身无分文,哪里看到过一分钱?国家出现严重危机,加上全民严重饥荒,原来号召人民公社吃饭不要钱、读书不要钱看来不行了,不得不作个全日制普通中学的限制,其它各类学校已经照顾不来了。
我从1957年踏进一中校园,再次实现我的教育救国梦,马上拖入反右运动里,1959年反右倾运动,1960年反贪污运动。1961年下放农村锻炼。到1962年3月因中央指令大跃进时税务力量削弱,影响财政收入,要求老税务干部归队,我便奉命归队依然干我的老行当,在一中挂号六个年头。经历连年的激烈的政治运动和强烈的体力劳动,校无宁日,师生动荡不堪,个人有志难酬,一把辛酸泪,与国无补,于民无益,浪费青春年华,(这时我正是33岁)特别是这段日子的教育效率,后人不知如何打分?问心有愧,万死也难补,只得写份反思,立此存照。亮个红灯,以警来者。
用藁荐卷起给狗吃了
特别革文化命的十年,中、小学教师遭到一场大劫难,原来一贯要求民众做驯服工具的人,突然号召学生们大大的“造反有理”,看起来似乎矛盾,实际还是驯服,只是更加明显地要大家只接受一个人的驯服而已。红卫兵纷纷争着表现能忠于毛主席,便大打出手,如县一中的红卫兵不但把学校的藏书全部作“四旧”烧毁了,而且把教师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为残酷的是红卫兵把教师陈炽强毒打得体无完肤,烧光了他的衣服,用小刀刺他的脑袋,玩得不亦乐乎了,最后头头用体育用的小口径步枪连射两枪,立刻毙命。唐国新教师从写毛主席语录架上跌下来,腰腿折断,还在批斗,被逼得横路闯车自杀未遂,仍逃避不了斗争,只得悬梁自尽。但还有一传说是被暗杀的,成了不解之谜。最后叫两个“黑帮分子”教师,用藁荐卷起丢到田沟里给狗吃了。
士可杀而不可辱! 你敢!
中国传统“士可杀而不可辱”的精神到哪里去了?因为即使他们自己不要命,父母妻儿还要生存,要饭碗。一旦你本人死了,而子而孙的政治生命也宣告破产,只能忍辱负重苟延性命于乱世。一旦回到乡下去,所谓群众管制更厉害,“文革”当中,一对老实善良的小学教师廖常美两兄弟,竟被基层干部用乱棍毒打、蛮吊半空,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被鸟铳打得脑浆拼裂。有个人民公社书记对一位教师说:“好好干,将来我提拔你去当营业员。”令人哭笑不得。
给知识分子平反是拯救国家急赶现代化的一着妙棋
由于长期左倾思想的余毒未能肃清,部分基层干部和农民一旦看到昔日被自己批斗、管制、叫住牛栅、扫厕所的“臭老九”,一下子地位提高“上了天”,大大不服气,仅常宁县1983--1985三年期间,共发生基层干部、农民殴打教师侵占校舍就有83案之多,直到由省1985年直接干预,方才得以解决。但是愚昧、狭隘喷出的妒火,长期搭上了极“左”思潮的长途列车,刹车后仍有它一段惯性要走。他们还没有认识到给知识分子平反是对国家现代化恢复生机的关键一着。没有这一着“妙棋”,这第一生产力又从何谈起?不但老知识分子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就是新知识分子也培养不出来的。知识分子就是“臭老九”,就是社会最底层的贱民,谁还愿意去过十年寒窗之苦捞顶臭头衔呢?一个充满文盲的国家,想要踏进天堂,那不是白日做梦?国家不亡,才是死无天理,多么可怕。
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右派改正时,全县划了251个“右派”分子,全部改正。
前30年,教师们虽然力也下了,但还是到80年代初,才开始受到重视,可惜人都老了,其价值终难巨显,非人之不力,势所以然也。
离休前后引起个人办学的思考
对机关企事业单位国庆30周年专刊的调查1979年10月
近因工作之便,走了几个单位,看到大多数为庆祝30周年都出了专刊。红红绿绿,形式多样,从中看到一些问题:一是有些单位,学习松懈,思想僵化;二是诗文粗劣,错字百出,虽是小小一角,问题却不可忽视。兹摘录几例如下:
一,荒唐的内容:
1、“解放30年,将原来的一个贫穷落后的山乡,变成了一个具有现代化的工业农业和强大的国防。”(商业局专利)
2、“现有粮食不但自给有余,还有支援出口。”(同上)
3、“大批大干,电激雷奔腾。”(人民医院专刊)
4、“您老人家,发现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带领全党粉碎了一次又一次的路线斗争。”(农产品公司专刊)
以上四句,说我国(1979年)“已经建成了现代化”,“粮食自给有余”,还要“大批促大干”。文化大革命,不知原来藏在哪里,一下被发现了?粉碎四人帮以来也有3年了,是无知吗?是不了解实际吗?为什么还搞形式,说假话,说套话呢?
二,白字先生何其多!
1、“荡怀豪情迎佳节”,2、“迎国庆(庆字的大字右上角多了一点),抒(抒字右边下面多了一撇)豪情”,3、“繁荣昌幸”,4、资本家龚断下。(以上是商业局专刊)5、喜气滕;6、长夜难明寺县天;7、独立邀翔;(以上是农产品公司专刊)8、紫气清姘;9、春盛十月腊梅花的明芽。(以上是工程公司专刊)且不说句子通不通,一至八处错别字多得怪,第九句不但有错字,而且十月开了腊梅花,令人捧腹。
有的也写旧体诗词,却决心让人看不懂,有的也标古体诗词牌子,却连平仄、句数、字数也不合谱,把祖国的传统文化都搞乱了。
从这里看出职工们的文化水平了,而且能够在单位办专刊的人,一般还是这个单位的最高笔杆子哩!专刊又都贴在单位最显眼的地方,人们经常过往,为什么没人过目呢?文化低的看不出,文化高的除非不愿看,那宣传还有什么效果呢?
这些当时还是二、三十岁的职工,改革开放现代化的接班人。他们能够接得起来吗?
这份文化调查令我惶恐不安,奠下我办学的决心。认为私人办学方向是对的,1982年离休后,搭上改革开放这列快车,不要政府一分钱,一个人,开本县私人办学的先河。实现个人青年时代追求教育救国之梦。虽经多重阻力,还是办成了。现将办学时的种种困难简述如下。办学时写了一首七绝《义务兴学》
要歇何曾歇得成 文凭遍叹无文凭
起呼残烛驱寒夜 再筑书山再塑魂
到底是谁需要认真学习
1978年7月间,为提倡私人办学,收到我给县委一信的回复,现摘录如下:
萧一湘同志:你的信已转来我部,意见是宝贵的。我门与有关单位进行了研究。
关于建议私人办教育问题,根据华主席在五届人大政治工作报告中对教育事业的要求,是1985年城市基本普及十年教育,在农村基本普及八年教育。望认真学习华主席工作报告,领会中央对教育工作的要求,你所提的补习学校或班是不适宜的。
中共常宁县委宣传部 1978年8月5日
办学和教育局长打一架和县委书记吵一架
一天上午我去找教育局长,一个干部,见我穿着平常一老头,要找局长,竟然三问不一答,掉头就走,我大声呼喊:“你这是人民的教育局吗?”忽然一个黑高大个子从房里冲到走廊,“是谁在闹事?”我连忙走到他跟前解释,他竟然气冲冲地说:“你闹什么?”两人发生冲突,拉扯打起来了。经熟人发现才把他拉走,把我扶开,并告诉我,他们看你老这副模样,还以为是来落实政策的呢!这是误会,我气犹未消,便去找县委一书记:“我想为人民办学,却遭到教育局长打,真是岂有此理。”书记边笑边说:“不会有这种事吧!”“难道我还冤枉他啊?”“以后有机会我找他谈一谈。”我一听气极了:“以后有机会?那么没机会呢?那就算了啊?周总理日理万机,你是县的一把手,一定也有10机,你将永无机会了,哪我就白白挨打了啊?”我们又吵了起来。经他解释,并许诺才罢。次日教育局长向我道歉,表示坚决支持我的办学。于是我的学校——常宁文化补习学校就名正言顺了。
为了进一步摸清职工现有的文化底子,以便对症下药,我了解教育局正对全县职工做了一次初中文化合格考试,便将这次考卷做了一次分析,更使我大吃一惊。兹并录如下:
常宁职工初中文化合格考试答卷调查分析报告
湖南省常宁县1982年底进行了一次城关初中职工文化合格考试,这些职工绝大多数是已经参加工作五年以上。就是说他们都是文化革命时的初、高中毕业学生。这次职工考试报名人数有2993人,实际考试2585人,还未进考场,就有408人当了逃兵。按实际需要补初中文化课的还远不止此。比如商业局七大公司在城关的职工就有700多,这次参加报名的只有202人,县工程公司在城职工就有300多,青工又多,而这次参加报名的仅有22人。我从这两千多份答卷里采随意抽样法,取100份作了分析调查。惊人地发现:
1,2585名考生中,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史地等五料全合格的只有57人,仅占参考总人数的2.2%。双科合格的166人,单科合格的也只有311名。各科人平分数:语文34.8分;数学26.2分;化学27.1分;物理34.9分;史地28.6分。各科及格人数占总参考人数比例分别为:语文9.9%,数学11.3%,物理20.3%,化学10.9%史地仅为10%。底子一亮,惊人寒心。据说前来参加考试的还是比照好点的。
2,从百份考卷的各科成绩分析:
语文卷有19份白卷:标点题能得满分的只有12%;改正错别字(抵杭、浸略、背判、串改、忘图、灰复、幼想、)全改对的只有6人,得零分的竟有25人,改得不完全的63人。在一段70个字的文言文中,提出8个字词要求用白话解释,能得满分的一个也没有,得零分的竟达63人。
数学试卷中有个这样简单的辨别题:“三角形三内角分别相等,则两三角形全等。”竟有51%的人认为全等。一个小学课程时的题目:“27、45、54的最小公倍数是他们的最大公约数的多少倍?”竟然有97%的人答不出来。
从以上分析,青年职工中缺文化的面积是大的,基础知识差得非常惊人,除逃兵外,还有20%的白卷,这都是文化大革命运动出来的初高中毕业生,有的几乎是不能动笔的文盲。从城关71个单位报考的1428人中,已有高中牌子的就有741人,占总报考人数的51.9%哩!
如果说在落后时代的战争特定条件下,文盲还可以打天下,半文盲还可以搞土地改革,现在的小学初中水平应付工作,已经感到吃力了,五年十年后就更力不胜任了。而当代青年职工,现代化的重任更在他们的肩上,他们能担当得起吗?考虑知识的周期越来越短,再失去机遇就将成个人终身之恨,也是国家的最大难点矣!
改革开放后给常宁教育的发展带来崭新的变化:
改革开放虽然是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展,但是在粉碎四人帮后的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起,教育就开始来劲了。据个人对常宁改革开放到1996的18年的时间里的不完全统计,出了各类人才,读书人才大有转变了,算是读书人一大进步,也是常宁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史以来的鼎盛时期。
改革开放18年据不完全统计,除台湾外,常宁出现国内外博士、硕士及出国工作者计91人,其中留学生41人,在国内外已取得博士学位的27人、硕士学位的30人,正在攻读研究生的11人,开常宁新中国历史先河。这是中国的希望,常宁的希望。如果前30年不有失误,中国的发展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差距也不至于如今日之大。
自改革开放起,常宁在党政界开始出了大学生共产党中央委员、部级高干2位、厅局级中层干部7位,处级以上干部就难以胜数了。军官中也有副师以上23位,正团级6位。除了党政军外,还有教界:新老正教授20位,副教授更多了。有些人虽然老了,但是以前并没能评定过职称,直到改革开放后才评定的,以下科技、文艺界也是如此。科技界:高级工程师以上60名,其中新老教授级高工9位、高级工程师51位。其中妇女7位,享国务院专家津贴者4位,全国人大代表1位。医界:教授和师级大夫9位。文化界:新老文化名人17位,企业界:更显空前,多达45位。一扫历史上读书人重义轻利误区。有董事长、总经理,且有享受国家专家津贴者2位。不过当时中国的企业绝大多数是国有的,企业领导还都是按行政级别论资排辈,分部级、厅局级、县处级。读书人经商光荣,开始有大学生下海经商。
教育被破坏对国家民族的严重影响
为什么共产党自己培养的大学生长期当不了自己的家?
常宁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年了(即1984年),即使工农家庭出身的大专生在党政界者也是很少。旧读书人且不说,为什么共产党从1949年到1984年自己培养了35年的“根正苗红”的大专学生也没有一位当过正县长呢?“文化大革命”前共产党自己培养成的本科大学生又是家庭出身中贫农的在1983年前,还是登不上政治台阶当不了家呢?还没一位本科大学毕业生当上本县教育局长呢?同时两座最高学府的一、二中还没一位本科大学生当校长呢?因为所有新老知识分子都被圈在资产阶级这个笼子里。共产党建国后自己培养了20多年的大学生,有人还用喷气式提升的党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还是工农兵分子,国家最高管文化的官员还出现交白卷的部长。所以要追究教育失误的成因,从社会上对受教育人们的机制上去找。受了教育的人总得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嘛!
工农大老粗干部也成了缺文化的受害者
记得五十年代初期,共产党也曾对工农干部开办文化补习班、工农速成中学、毕业后还有保送他们上大学的,以补他们文化一缺,使他们能够从外行逐渐进到内行。可惜办到1957年反右派,说外行可以领导内行,外行必须而且能够领导内行,不读书可当官,读了书反卑贱,谁还甘愿再去吃十年寒窗那份苦头呢?于是工农干部文化课也不再补了,还谈什么学科学,有的甚至反以“工农大老粗”为光荣。可怜的读书人,空怀忧国忧民之志,可怜的工农兵分子,心没少忠、跟没少紧、汗没少流、苦没少吃,到老不得明白,最后也成了缺文化的受害者。
其实工农干部里有天赋的还是多的,如能及时把文化补上去,是能够适应现代化的。 要找用人的另一个原因,不得不从当时的用人标准上去找。因为越是不开发的地方,就越是喜欢用听话(驯服工具)的干部,文化越高或是有智慧头脑的人,就象征越不听话似的。加以当时从上到下,个人崇拜台风发到12级。越有才的人偏偏个性越倔强,不轻易盲从。除非你改变泯灭自己的个性,才可能被接纳。这就是我国的“东方式的嫉妒”。用个形象的比方,发达的地方,喜欢要精英们向四面八方招财,而封闭的地区,老守着锅台睁眼看到锅心里一点肉屑,我生怕被你抓走了。于是精英被社会淘汰了。可惜工农干部究竟缺少较高文化素质,在感情、经验和理智、理论的选择上,往往侧重前者。对邓小平理论根据社会发展规律,从我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情出发来建设国家,在理解上就比较稍慢,也在情理中了。
“根正苗红”大学生的叹息
六十年代初期,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从大跃进的失败的高价的“学费”中,认识到干部缺文化的严重教训中,便在湖南办了一座行政学院,专门从当时高中毕业生里挑选“根正苗红”学业优秀的学生去培养,以作基层骨干用,接着“文化大革命”一来就冲掉了,学校也解散了,他们虽然毕了业,但是大专学历无人承认,一直分在人民公社担任财会辅导员、团干事、秘书,几十年老死基层。他们眼见同他们一样的红根子但学问不如他们的同事却青云直上,一悔当初没有直接参干,读书无用;二悔自己初志升本科大学,也有能力念大学的,却在绝对服从组织下失去了实现人的价值的机遇。
工农兵大学生的苦衷
七十年代有一批工农兵被保送进了大专学校,即后来人们叫他们为工农兵大学生,由于文化基础薄弱,当然难以深造,被世人讥讽为“大学的牌子,小学的底子”。其实他们中间,并非没有能成才的料子,无如科学有其自身循序渐进的规律,所以这批工农兵大学生在自己的学业上也不能不说是受害者。当然极少数原有天赋的人再通刻苦自学也有成才了的。例如县东上安村的尹文雄(1949年生),以初中的文化,被保送进了衡阳医学院,1975年毕业后,分到衡阳职业病防治院,主攻职业病,当了主治医生,且有论文发表,虽然本人的天赋加勤奋,但是还是先后派赴北京、上海、天津等地几度再进修。而有个被保送进了全国一流的清华大学的工农兵分子,毕业出来再从学徒起才当了个火车司机,你看浪费多大。这些工农兵大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又不得不要承担历史所赋与的重任,对国家也不能不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速成知识分子的幸运
中共11届3中全会后,邓小平决心把经济搞上去,加速实现现代化。但是要实现现代化,就必须仰仗科学技术,要科学管理知识,而要知识,首先要全民纠转长期以“知识无用论”、“知识有害论”、“读书危险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否则谁还愿意去做最下等的“臭老九”的接班人呢?于是国家采取一第列重要措施:
首先给老知识分子平反、恢复名誉、授予职称、改善待遇,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其次,让大学生调升到党政部门来。
再次,广开速成知识分子之路,将原有中学文化基础的中青年干部选送各级党校或大专院校作半年至一、二年的短期进修;广开电大班、函大班、高考自学成才考试等补救措施,让一批人能在短期内获得大专学历,获取大专知识,以解燃眉之急。
这段速成知识分子之路,虽然是一段弯路,却是非走不可的,这是速成知识分子的幸运。但是现代化必竟是要高级人才的, 人只有抱有非常之志,用非凡的毅力,不懈地努力深造,才能担负这个重任。
迟到的大学生县长
到八十年代初期,中共中央强调干部要实现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革命化的四化,从1984年开始,共产党自己培养的大专生才开始进入县长、书记座位,成批的速成大专生自然也上去了。在干部速成知识中,也有片面追求文凭,忽视实际学识现象者。如常宁县委党校仅用半月一批的“速成术”,就把凡是初中甚至小学程度的在职干部一下子发给了高中毕业文凭。如果真能达到,那到可以进入世界吉尼斯纪录了。
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起用人才,致力发展经济,可能今天不再需要邓小平顶着“黑锅”来搞改革开放了。
反思中华民国在大陆统治38年之所以失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国无宁日”,连年刀兵,何谈建设?不意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执政的前27年里,仍然陷入“国无宁日”的旧泥沼。何以历史相似乃尔?
毛泽东说:“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教给我们听,还是没错。共产党11届3中全会后20多年来,各方面的进步,有目共睹,秘密不就是较多点调动人的积极性上做了篇文章吗?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常宁近18年来就出了国内外博士、硕士和正在攻读研究生的就有86位之多,开了常宁48年来的先河。中国的希望就在这里。可惜至今还有不少人看不到知识的重要性,最多也只认识在技术上而已。实际管理(包括政治、法律、经济)也是科学。甚至在同等条件下,管理的重要性还胜过技术,因为技术治物而管理治人,人治不好,上天的技术也会沉
萧一湘作于1996年6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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