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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快餐时代的诗歌写作
到窥视科学的威胁
文/ 秋水
最近不断看到有些成熟诗人也把诗歌越写越短,越来越象警句了,他们以分节的方式将这些文字碎末(碎片可能都算不上)罗列在同一首诗里,实质上这些被串起来的诗句,只是诗人在一段时间内没有什么相关性的思想火苗。并不是说警句不可出现在诗里,甚至它有时正是一首诗的核心所在,诗人常因心中跳出的这些火苗而生发出写一首诗的欲望。但一首诗毕竟要在自身的体量、结构布局、语言综合表现力等方面具备基本的特征。
有人可能要问,顾城的《一代人》中只有“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么两句,又何故被那么多人认为是好诗呢?这首诗产生于“十年浩劫”结束不久,那时文化正处于不断复苏的过程中,文人被压抑的境遇得以释放。这两句话在心理意义及社会意义上是对那个时代的人的精神状态的高度概括,成了时代的代言人,这使它发出夺目的光彩。人们之所以给予它高度的赞扬并接纳它,是因为顾城在此之前已经写了很多优秀的诗歌,他已毋庸置疑是个杰出的诗人,人们是怀着人性的宽容及主观上的先入为主来看待这首“诗”的。有真正追求的诗人对此都应有所理解,并不受其影响保持自己对诗歌基本概念的清醒和独立。所以那些思想或灵感的碎片应找到属于它们自己的方式被阅读,而不能直接被称为“诗”。
回过来看开篇所述的那些诗人,关键是,我发现他们并非没有把这些灵光乍见所得的“警句”展开并演化成一首真正的诗歌的才情与能力,他们这么做只是过于浮躁,在他们心目中,诗歌带来的价值远低于写诗付出的成本,因此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创作,可又想出作品,就只能捕捉灵感草草了事。
外,当下信息传播途径的多元和便捷、传播速度的过快,使诗歌的总量及更新速度都呈现出空前的繁盛,这也给诗人们带来很大的写作压力。如今似乎已不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年代,慢工近乎于“等死”。阅读越来被视为一种商业性的市场运作,任何一个严肃的写作者,其写作速度都难以跟上被快速阅读的市场需求。在此状态下,若没有自我价值的认定标准,其写作必然被市场所裹挟,作品质量自是难保。这种情况不仅仅出现在诗歌写作方面,当下几乎每个受市场机制调节的行业都面临同样的境况。
众所周知,快餐一定不会有太高的质量水准,短平快式的写作自然难出好作品。就文字本身的价值而言,消费性的写作当然不值得提倡。只要是某种关系,其变化就一定和互动的各方都有关联,写作者和阅读者之间也一样,改善两者间供求关系的模式需要共同的改变和成长——将阅读慢下来,把快餐式的阅读改为细嚼慢咽的品味式阅读,给写作者充分的时间烹饪,自然会有大餐以飨读者。
当然,人的需求永远都会呈现出多元化,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去统一,总有人或一个人总有些时候,就是想吃吃快餐或简易食品,存在就是合理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适量的时间和思考是成就任何一种高质量作品(产品)的必要条件。
作家王蒙在《网络带来的白痴时代》一文中说,现在“一目十行的浏览代替着千辛万苦与虔敬忠实的阅读”“信息的数量与传播的速度代替着真实、确切、深刻、独创和严肃”“我们也十分珍惜网络上发人深省的片言只语与流光闪电,但是,令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的却是网络的水准远远不足以体现文化、科学、思想、智慧,以及品德的质量与高度。甚至网络信息的人云亦云与平均数性质正在损伤一个民族高端知识分子存在的意义与可能。”
科技本是为人类所用的工具,希望借发展科技以达到让生活更加美好是人类的初衷。但人类也早在爱因斯坦时代就发现科技如猛虎,近年来发生的核电泄漏事件,全球气候变暖,再到近在眼前的雾霾天气的恶性发展,科学自身所具有的不可预知性导致的不可控性正在威胁着人类的安全,科学强大的功利性也利诱并加剧了人类的惰性和贪婪。
最近又翻阅周国平先生翻译的尼采美学文选《悲剧的世界》,让人汗颜的是,这个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天才“疯子”,早已把科技将带来的恶果看透。他认为,科学精神实质上是功利主义,它旨在人类物质利益的增殖,浮在人生的表面,回避人生的根本问题。他还认为,科学精神是一种浅薄的乐观主义,科学精神恶性发展的后果,便是现代人丧失人生根基、灵魂空虚,无家可归,惶惶不可终日。尼采并不否认科学在人类实际事务中的作用,但他反对用科学来指导人生。
孔子言:过犹不及。这句话放在当下,显现了圣者先知般的人生智慧。而王蒙说,“越是触屏时代,越是要有清醒的眼光,要有对于真正高端、深邃、天才与创造性的文化果实苦苦的期待。”
2013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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