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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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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9 01:03: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江上的母亲
     ——母亲失踪十年祭
                           作者:野夫


这是一篇萦怀于心而又一直不敢动笔的文章。 是心中绷得太紧以至于怕轻轻一抚就砉然断裂的弦丝。 却又恍若巨石在喉, 耿耿于无数个不眠之夜, 在黑暗中撕心裂肺, 似乎只须默默一念, 便足以砸碎我寄命尘世这一点点虚妄的自足。

又是江南飞霜的时节了, 秋水生凉, 寒气渐沉。整整十年了,身寄北国的我仍是不敢重回那一段冰冷的水域, 不敢也不欲去想像我投江失踪的母亲, 至今仍暴尸于哪一片月光下……



从母亲到晚年仍保持的决绝个性里,我相信她成为“右派”是一件必然的事。这样说并非基于纯粹的宿命观,而是指她诞生之初,血质里就被刻上了她父亲的烙印。她一生都在努力企图剪断她与那个“国军”将领的血缘联系,却终归徒劳无获。

我外祖母是江汉平原的大家闺秀,其父在民初留学扶桑八年,归国赴任甘肃省高法院长前,决定与天门望族刘家结为姻亲——那时的刘家三少爷[我外祖父]正成为黄埔八期的士官生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在可能存在过的短暂幸福之后,作为战祸频仍年代的军人之妻,外祖母便带着我的母亲步入了她的孤独一生。

抗战爆发,外祖父侍卫蒋公撤退西南。刘家太爷故世,大宅日见凋敝。该地区又是日寇国军和共军拉锯争夺之地,无论哪一部短暂占领,徒具虚名的刘宅便成了搜刮粮饷的目标。外祖母带着我少年的母亲东躲西藏,饱受乱离之苦。最后因怕女儿受辱,外婆只好托乡里客商将我母亲带到湘西伯父家避祸。母亲在那识尽炎凉,像一个女仆般做工求学。



日本投降当年,母亲独自踏上还乡寻母的艰难路程,当她找到捡棉花纺线度日的外婆时,劫后重逢的泪水湿透了她们的褴褛衣裳。次年,乡人传言外祖父衣锦还乡,授衔少将驻节武汉。母亲来到省城寻父,等待她的却是晴天霹雳——外祖父不信他的妻女还能侥幸存活,已经重新娶妻生子了。而且他隐瞒了婚史因此不敢相认。

悲愤的母亲闯进了他父亲的一场盛大酒会,一时舆论大哗,外祖父回乡逼迫外婆离婚,从此父女反目,我母亲坚决改名换姓以示恩断义绝。

天道往还,1948年,节节败退的外祖父奉命移师恩施,赴任途中被伏击,流弹洞穿了他壮年的胸脯——而最后为他扶柩理丧的竟是我终身寡居的外婆。

武汉次年易帜,“革大”招生,母亲投考,结业后竟又鬼使神差地被分往恩施剿匪土改——踏上了她父亲送命的路程。在这条充满险恶的山路上,她与我父亲邂逅相逢。一个平原遗弃的将门孤女,一个山中破落的土司遗孑,在那个伟大动荡的时代,偶然而又必然的结合了并从此扎根深山。



外婆早已原谅了她的丈夫,母亲却永远在仇恨她的父亲。她无法在现实中去惩罚他,便极力在精神上去满足一种虚构的报复——改名换姓,不承认有此父亲,甚至不允许外婆去原谅。

然而这种背叛只能停留在自我泄愤的地步,因为这个政党一向在意个人的血统以研究其阶级属性。在她报考革命大学那天起,她就要面对无数张表格。她总是试图说明她是她父亲那个阶级的弃婴,她和她母亲属于苦难平民。然而表格却限制了她的声辩,同时还作为一张早有预谋的标签贴上了她的面庞。

上个世纪流行一个充满杀机的词叫“历史不清”,母亲被这个语词压迫得痛不欲生。当任何一个批判她的人诘问——你是不是军阀女儿,她就仿佛陷入一个悖论。她比别人还恨她的父亲,却又偏被他们视为同一个敌人。她觉得这个父亲不仅在生前遗弃了她,还在死后长久地陷害着她,她完全无力跳出这一血缘的魔沼。

1957年的母亲正当而立之年,这个来自遥远省城的女人,试图把她的教养植入那个土家山寨。其直率和刚烈却往往好心换来敌意,她对党的意见和她的出身被联系一起时,只能戴上右派的高帽接受工人的监督改造。20年后终于彻底平反时,母亲已老去,所有曾经蒙受的屈辱和伤害不知向谁讨还。划处和平反都是一张纸,她深感前者重如泰山而后者却轻于鸿毛



文革开始时,父亲作为矿长很快被打倒,母亲微薄的工资要维持全家的生活,那时她是小镇供销社可以双手打算盘的会计。外婆陪着失学的大姐重返平原插队务农,二姐当了矿工,父亲病危在武汉住院,十岁的我也肺结核穿孔而命若悬丝,我们家一分四处进入了生命中最艰危的岁月。攻击母亲的大字报依旧贴满门窗,频繁的抄家连缝纫机头也被拎走,母亲带着我忍辱负重地在小镇访医求药,她不能垮,她要拉扯着这个破碎的家一个不少地走进那渺茫的明天。

一次她带我到县城看病,回来时求熟人找了个便车,司机走出城后竟威逼我们从车厢下来,一生不低头的母亲为了我哀婉乞求,她看着扬尘而去的汽车悲愤难耐,又不愿让儿子看到一个母亲的窘迫和尴尬,只好将泪水默默吞下。她永远不理解人世间的恶竟至如此,人性何以被一个时代扭曲得如此不堪。

我小学毕业后,学校又以我有传染病为由不录我上初中,我开始了短暂的少年樵夫岁月。当我在夕阳下挑着柴火蹒跚而归时,多能远远看见下班后又来接我的母亲,那时她已见憔悴了,乱发在风中飘飞,有谁曾知她的高贵?两个姐姐都已失学,她再不能让我沉沦泥涂,她不得不去求文教站站长,终于使我得以入学。



母亲终于带着全家迎来了1978年。父亲升迁,她获平反,大姐招工,我考上大学,外婆又回到我们身边。这时的母亲总算有了笑颜,她相信善良总有好报。即使那些迫害过他们的人也来我家走动,她依旧不假辞色。

1983年外婆辞世,85年父母离休,87年父亲患癌,89年我辞去警职,随后入狱,母亲又开始了她的忧患余生。

父亲总想等到儿子重见天日,因此而不得不承受每年动一至二次手术的巨大痛苦。他身上的器官被一点点割去,只有那求生的意志仍在顽强茁生。真正苦的更是母亲,她不断拖着她的衰朽残年,陪父亲去省城求医。父亲在病床上辗转,六十多岁的母亲却在病床下铺一张席子陪护着艰难的日日夜夜。只要稍能走动,母亲就要扶着父亲来探监,三人每每在铁门话别的悲惨画面,连狱警往往也感动含泪。每一次挥手仿佛就是永诀,两个为共和国效命一生的佝偻老人,却不得不在最后的日子里,因我而去不断面对高墙电网的屈辱。

我们在不能见面的岁月里保持着频繁通信,母亲总是还要在父亲的厚厚笺纸外另外再写几页。我在那时陷入了巨大的矛盾——既希望父子今生相见,又想要动员父亲放弃生命。他的挣扎太苦了,连带我的母亲而入万劫深渊。



1995年我回到山中的家时,只有母亲还在空空的房里收拾着断线碎布。那时父亲刚刚离去半年,他在楼顶奇迹般地种植的一棵花椒树,正盛开着无数只眼睛一如死不瞑目的悬望。

母亲依然如往昔我的飘流归来一样,为我炒好酸菜鸡杂。拿出一大坛药酒说你喝吧,这是你爸为你泡的劳伤药。她怎知儿子的伤原在心深处,却冀望一副古老的药方来疗慰。

为了求生,我不得不匆匆又出山。临行之际,母亲异样地拉着我的手说,你在武汉安顿好后,就接我过去吧,家里太空了,一个人竟觉得害怕。我突然发现母亲已经衰老了,她一生的坚强无畏似乎荡然无存,竟至一下虚弱得像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我用朋友借的一点钱租了一所肮脏的房子,几件歪斜的家具也算撑起了一个家。母亲带着一个单开门的冰箱来了,我见上面许多修补的漆痕,心中无限酸楚——这就是两老一生节俭唯一值钱点的遗产了,无常的灾难耗尽了他们的一切,我又怎生才能报答。

母亲在阴暗的房里一点一点拆她的毛衣,漂洗那些弯曲的毛线,然后又一针一针为我编织出一条毛裤。她说这过去的纯羊毛,现在不好买了,你穿着会暖和些。

她拿出一大本装订好的信纸给我,说这是她这些年来写的她的家族的回忆,我看见密密麻麻的几十万字,几乎页页漫漶着泪痕。她的手颤颤巍巍,哽咽着说这就算是留给你们三姊弟的纪念了。

向来给我作饭的母亲突然不做了,每天要等着我回去做才吃。她又说这房子白天好阴冷,她感到恐惧。我带母亲到居委会去打麻将,她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她说她和那些老人没有话说。我知道清高的母亲一生不苟时俗,向来也不会娱乐。

我那时和几个朋友凑了点钱编书想卖,每天回去母亲就要问有钱赚吗,我说生意没有这么快,她就又感叹物价涨了,城里生活太贵,然后说她要病了就是我们的拖累,她真想找我的父亲去。我每天在这个冷漠的世界疲于奔命,我求朋友的妻子给她免费的药,她心脏开始不适,我说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陪我住了十几天后,母亲要求到大姐那里去住。大姐在同城的另一个区,在长江的边上有一套狭窄的居室。大姐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想也许能给母亲多一些欢乐和安慰,就让大姐来接走了她。

我依旧在人海挣扎,在没有电话的时代也疏于问候。根本在于我忽略了母亲的所有暗示,我不知道那时她去意已决,她已在暗自料理后事,在与我们姐弟委婉话别。

1995年的深秋午后,大姐打电话给我朋友找到我说,母亲早上出门现在未回,他们四处找也未能找到,大姐的语气有些惊恐。我还说,不会有事的,你们再找找吧。傍晚大姐在电话那端痛哭——她找到母亲的遗书了。

我带着几个弟兄赶去,大姐交给我从被褥里翻出的母亲的两封信和一串钥匙,匙链上还挂着父亲当年给她的一个韭叶金戒指,我的心顿时如沉冰海。

母亲平静地写道——我知道我病了,我梦见我的母亲在叫我,我把你们的父亲送走了,又把平儿等回来了,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我要找你们父亲去了。。。。。。请你们原谅我,我到长江上去了,不要找我,你们也找不到的。你们三姊妹要互相帮助,父母没能力给你们留下什么,我再不走还要拖累你们。。。。。。



我们连夜沿江寻找,多么希望母亲还徘徊在生死边上,给我们最后一线机会。

我们去公安局报案,他们说人失踪一月后再去备个案即可。我们去民政局求助,他们说没有寻人的职责。我们去电视台,他们说上级不允许播寻人启示,走失的太多了。我们自己复印招贴满街去贴,城管的跟着就撕,逮着还要罚款。整个国家没有一个救助机构可为我们分忧,我的母亲就这样走失在她的祖国。

码头工人见多识广,他们说武汉下游的阳逻镇是长江的回水处,水上死者都会在那里漂浮回旋,你可以去那找到你的母亲。

我只身来到那个码头赁居,先找当地派出所求助。他们客气地说,你看这墙上挂着多少寻人启示,我们根本顾不过来,这里每天都有浮尸。以前我们还每具100元请农民捞起来埋上,我们登记个特征。现在经费包干,我们也没闲钱管了,你自己租条小舟去找吧。

我只好请了个胆大的渔民每天划着他的扁舟,陪我在此江湾逡巡。江面上果然每天都有浮尸,我都得靠近查看是否我的母亲。有的被浪花卷到了沙滩上,在阳光下发胀腐烂,堆满了苍蝇,远远就散发出恶臭。我生怕错过我的母亲,总要一一去翻看。许多天了,渔民也厌了,码头工人感于我的孝情,劝我别找了,根据他们的经验,武汉下水的这时早该在此出现了,要没见到,一定是被沿江的船锚挂在水底了,又或者被漩流带出了江湾,那就永远找不到了。我最后还是又沿岸上溯找回武汉,母亲终于仍是一去无迹。而两个姐姐则同时找遍了所有的亲友寺庙,我们终于彻底绝望。

十一

整整十年过去了,秋水长天,物换星移,我们姐弟的隐痛和歉疚却从未平复。我们在一起相聚时,基本也尽量回避这个话题,谁都知道心上的创口还在暗夜渗血。

两个平民姐姐多少还有些迷信,早几年听说哪个神人,总要去花钱请教母亲的下落,并按所谓的高人指点去再做徒劳的追寻。又或者听某位故旧传言,在某处曾见疑似母亲的老人,便又要去打听,然后牵出万千余痛。只有我相信母亲真的去了,她一生的刚烈决绝,一生对我们的挚爱,在那个艰难勉强的时刻,她绝对会选择尊严而从容的赴死。她要用她的自沉来唤起我重新上路,来给我一个无牵无挂的未来。

一个68岁的老人,在经历了她坎坷备尽的生涯后,毅然地走向了深秋的长江。那时水冷如刀,朝阳似血,真难以想象我柔肠寸断的老母,是怎样一步几回头地走向那亘古奔流的大河的,她最后的回眸可曾老泪纵横,可曾还在为她穷愁潦倒的儿女忧心如焚。她把她的神圣母爱撒满那生生不息的浩荡之水,然后再将自己的苍老骨肉委为鱼食,这需要怎样一种勇毅和慈悲啊。她艰难的一跃轰然划破默默秋江,那惨烈的涟漪却至今荡漾在我的心头。

1995年的冬天,我为母亲砌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边上同时安埋下外婆的骨殖和父亲的灰烬,然后我只身踏上了漫游的不归路。

1996年我责编了第一本书稿《垮掉的一代》,看到金斯堡纪念他母亲的长诗《祈祷》,他不断回旋的一个主题就是他母亲最后的遗书——

钥匙在窗台上,

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

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

钥匙就在那阳光里……。

读到此时,我在北京紫竹院初春的月夜下大放悲声,仿佛沉积了一个世纪的泪水陡然奔泻,我似乎也看见了我母亲在阳光下为我留下的那把钥匙……
(文章来自《读者》2011年第12期)

寻母启示(真实的故事)

作词:野夫
作曲:林崇
编曲:林崇

在深秋的早晨
她悄悄地走岀了家
平静地换上破旧的衣服和鞋袜
她把短信和钥匙在枕头中放下
她说要到长江去找我的爸爸

岁月的霜雪
早已飞上她的黑发
苦难的过去在她腮边留有伤疤
她会说山里方言却不会讲普通话
被生活压弯的身躯还不到一米五八

好心的朋友
你们可曾看见过她
可曾看见过一个孤独老人在江边玩耍
她不是个疯子
你们千万不要害怕
假如遇见求求你们帮我留下她

善良的朋友
你们能否给她杯茶
能否借一个屋檐让她洗净满脸的尘沙
她是个好人
是我丢失十年的妈妈
十年风雨不知她以哪里为家

妈妈回来吧
儿子在找您已行尽天涯
妈妈回来吧
儿子为找您已翻遍浪花
朋友啊朋友
帮帮我吧
人间需要多一份温暖和牵挂
再别让我们的妈妈走失在自己的国家



醉眼看野夫
郝海宁


《孟子·告子下》: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野夫(笔名),郑世平,1962年生于湖北恩施,土家族。当值不惑之年,其阅历非常人可攀。人生做好一件事足以,然野夫君生就坎坷,桀骜中暗藏骨勇,散作中富含深思。称我“哥子”、邀我“逮酒”的博友李绍贵在《老野大事年表》中有详细记载。本文撷取几个片段,粗略梳理,兼作补遗。寥作评价,借以叙事。
以此作为朋友的一份牵挂。
 
江湖侠士
自幼家境由盛到衰,文革始末《童年的恐惧与仇恨》,以及日后《残忍教育》,自是酿成桀骜性格的罪魁。交朋识友江湖义气,两肋插刀身不由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呼百应成就霸气。《戏说左右》里:“按下其他的不表,这儿先说说“二龙”――龙文采和杀手龙。某日他来告诉我,他在那里被人欺负了,东西还被某人偷了,我便带着几个诗社的哥们扑上门去,把他说的那人暴打一顿。”直到在京城谋事,也曾有不少当年酒肉朋友造访,“清江社区”论坛里,还时常有伙伴回忆起“老野的二三事”,想必少年时期,便也尽得贺家真功,打架结社,两把菜刀成名。有次雅聚赠我诗句:“真君子利人利己,大丈夫多友多敌”,或许正是身同感受脱口而成。
 
剥枣社员
根据李绍贵《老野大事年表》记载,1982年8月8日,由野夫等发起,一批在恩施师专(湖北民院前身)就过学的文学青年组建“剥枣诗社”,——取诗经“八月剥枣”之意。发展社员50余名,断续出刊50余册。家乡诗风日盛,当与诗社启蒙不无关系。
 
中学教员
受其大家闺秀出身的外婆影响,也为中学时因早恋受到惩处立下的誓言,更为了心中那点自尊和硬气,本立志进武汉大学的野夫,尽管只有16岁,却不如愿地考入了华师恩施分院,与梦中的学府失之交臂。正是在这一时期,野夫遇到了对其影响颇多、年龄大他一倍的学兄——李如波,《别梦依稀咒逝川——悼故友如波》里,念之情至,哭之甚切。毕业后自然得从事专长,先利川教育局,而后便执教鞭,为日后再进武大做了铺垫。
 
武大学子
野夫在武大的生活,在其作品《湖山一梦系平生》、《闲话易中天》、《大德无言——记老校长刘道玉》中可见一斑。因为刘校长的教改而圆就了野夫的武大之梦,成了作家班的插班生;因而与易中天结缘而谊兼师友,以此为做书商而铺就开篇之作,兼或成就了老易学术随笔的鼎鼎名气,另或为走出版谋生之路积聚了人脉和源源不断的素材。当然,学术上的功力以及日后的文学成就,也是这一时期的积淀。
 
人民警察
武大毕业或许自命不凡,独步天涯,选中刚刚建省的海南,投身警界,去追寻《革命时期的浪漫》。因恰逢非常时期,处于同情抑或自己心中未竟的事业,不久便厌烦了本以反感的机器零件职能,向心于来自同窗难友的召唤,捎带实施了一段爱情攻坚,便擅自脱去警服,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场历史洪流,也为自己的牢狱之灾埋下祸患。“漆园子”后来评论道“野夫那个疯子辞职之后骑一辆摩托车从海南岛一直骑到武汉,说要回来革命,那时真好玩啊,辛亥革命是在武汉引爆的,这个家伙后来不过是引爆了一个热水瓶!”实在是热血沸腾的弄潮青年。
 
狱中囚犯
服刑期间,能有武大校长刘道玉、学长易中天及外省朋友专程探监,博士李斯抱儿匿酒前往奉食,便知深交厚谊。偿有当年行侠仗义,估计坐监少受皮肉折磨。募得监舍图书室,也省去不少寂寞;得以当上监头做个管理,为日后打理公司积累了些许经验。有次告诉我谗酒之时,在狱中如何酿制,绘声绘色大快朵颐,我还很纳闷,哪敢犯人如此放肆,原来如此。后来介绍给我的朋友里,不少是他的狱友兄弟,大多其设计策划文字能力非常了得。
 
民营书商
京城的紫竹院为最早的书商汇聚之地,凭野夫在文化圈的人脉关系和独到嗅觉,更有易中天、祝勇等人助阵,不久便奠定了“书界大腕”名气。而后担任北京五谷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再后进入成诚文化图书有限公司,再后创建北京传世汉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从紫竹院到气象大院,地坛公园再到鼓楼大街,健翔桥到北四环,都留下了其创业的痕迹,一批批精品图书也得以与读者见面。“进佛门六根不净,入商海狼性不足”,年初新作《闲话王朔》,便是浪迹于京城游历于商海的一些支言片语。
 
印萍居士
早年混迹江湖,没少招惹是非。佛门清净,也为躲那场学潮之难,便由其大伯找人介绍给北京广济寺。皆因六根不净、尘缘未尽,只好先当居士,行了三皈依礼,赐法号印萍。野夫涉猎广泛,经书并未少读,虔诚之心犹存。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赠与我的书法便是佛道箴言:“佛心便是我心,心田便是福田”,“地狱不空,我不为佛,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好酒之徒
巴山自有的苞谷酿造之术,也练就了不少喜好“逮酒”之徒,少时打架结社更免不了酒肉之俗。“人身天地仄,只有酒乡宽”,与野夫相识,最幸之事当与酒酣耳热谈天参道之时。喝至尽兴,或高歌巴谣一曲,绝对正经原生态;或信手涂鸦,耍一点颇为有趣的画功——有次为我速写,生生把条领带画成个粗长显眼的JB,令我喷饭!“食盅汤记”、“老锅鸡崽”,还有充满野味山珍的小店酒肆,没少光顾。至于麻翻之类的糗事,在此不表也罢。
 
清江孝子
一曲《寻母启示》,不知令多少游子潸然泪下。《江上的母亲——母亲失踪十年祭》,更是让人看后恸哭不能自抑。那亘古奔流的大河,生生不息的浩荡之水,其母艰难一跃轰然划破的默默秋江,那惨烈的涟漪,怎不让他月夜之下大放悲声。《地主之殇——土改与毁家纪事》里,毁家之辱、失母之痛,让出身巴东而浪迹南北的这条汉子更加懂得“家”的含义,即便是功未成名未就,也不忘返乡完成父亲的遗愿,将一天坑盖上,并于其上勒石志墓。此等孝子,堪比王祥卧冰求鱼,又如当今捐肝救母。
 
恩施善人
青少之坎坷经历,热心人的帮助,使野夫常存感恩之心。即便是在生意落魄或囊中羞涩之时,不忘资助几个从湖北大山里考入北大、清华的苦孩子,其中有北大山鹰队的队长。在《戏说左右》中提到的“二龙”之一的龙某,便是他当初担任中学教员时靠五六十元的工资,受朋友之托接济并兼任诗歌启蒙,后终圆诗人之梦,并成为万贯家财的房地产商。北京初就不久,经人介绍一山东籍李某,靠游荡街头卖盗版A片度日,收至麾下做工,屡经调教,现自立门户,小有所成。湖南籍文某,追随野夫做点看库发货闲杂差事,偶有劣迹惹怒野夫,便行家规,直打的喊爹叫娘跪地求饶方可罢事,情同义子。类似例子,不胜枚举。
 
二等情人
好酒之人与色不分,性情中人也免不了风花龌龊之事,加之书圈自有爱好,相比那些连排之职,也只能算得个“上士“(上床之士)。野夫曾自誉:“一品男人,二等情人,三流丈夫”。一品男人自是儒雅善交以及巴山男子朴素豪放的品格。“老野是大哥,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思想.老野是文人,不是因为文章,是因为性情.老野是异类,不是因为怪异,是因为超前.”二龙这话总结的极是。作为二等情人,凭其当年练就的鼓瑟口舌及坐以论道的硬功,身边自然不乏美女靓丽,《漱玉》旧交。身边诗人编辑也同此爱好,均具《钓鱼之术》;《酷客李斯》自办公司,皆因招了几个PLMM,惹得同道趋之若骛,哪还有心思打理,营生渐荒,没多久便关门大吉。(此处略去500字)有次宿其家中,谈起骚女木子,我调侃说怎么不与之切磋交流一番,野夫以“朋友知道会笑话”作罢。有次我在博客里提到野夫,评其“上身酒量不大,下身工夫不浅”,老兄以“的确如此“点头算作默认。同乡的网友将其授予“西门大官人奖”,想必也不为过。三流丈夫,碍于隐私,按下不表。
 
浪漫诗人
早在八十年代,由野夫等人发起一批师专文学青年组建“剥枣诗社”,发展社员50余名,断续出刊50余期。自此便与诗歌结缘,以至后期“先锋诗人”、“莽汉诗派”及“第三代诗人”里都有野夫的身影。《诗歌月刊》和当代汉语诗歌研究中心授予“第三代诗人杰出贡献奖”,被追认为“第三代诗歌12位烈士”之一,授奖辞是:“野夫的诗作里常常弥漫陆游的孤愤,饱含着久违的文以载道的气魄,他的诗篇常常振聋发聩。诗名80年代就在民间如雷贯耳,其一直保持隐士状态,诗作示世甚少。”其诗圈朋友徐敬亚、默默、多多、李亚伟、万夏、于坚、杨黎等多有成就。时与“军旅诗人”之称的马合省等有业务合作。年届40岁时于6月1日在京郊一宾馆组织40位同龄人庆祝生日,名曰“四十岁的儿童节”,直喝得昏天地暗,抱坛拗哭,赤身露体,酒肉横飞。有次在望京万夏的公寓还看到出版的专辑挂历,直笑得弯腰不起!
2003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野夫诗集》。目前,野夫正在整理以前的散作,有望结集出版。
 
忧郁作家
小学五年级写作文《我的理想》,表达了要当一名作家的理想。书读千篇便有感悟,诗词歌赋偶有脱出。进入武大写作班后,得名师文库之精髓,练就文字驾驭基础。先诗文,散发郁闷彷徨之舒畅;而随笔,排遣报国无门情牵师友之迷茫,家境亲属之悲怆;后杂章,或闲聊砸砖抒情斗志,或模拟历代文豪沉思惆怅,或序言题跋导读文评;再思索社会弊端超前思维编剧时世哲理文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或许野夫已经把当今的社会变成了自己偶尔犯瘾的讲堂,延续着前辈鲁迅的遗风,续写着那篇管窥周作人晚期思想的毕业论文,渗透着介于释、道、庄、禅之间的哲学思想。读野夫的文章,需要定力,愤世嫉俗,憋足秽物,一旦排解,便觉舒畅。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能有一本集子,可以成为我今后借以参透人生的精神食粮。
 
责任编辑
初入出版,根据推测应当是受易中天等人影响。1996年,在海南出版社当编辑、责编第一本书稿《垮掉的一代》。此后,“丹尼尔·斯蒂尔”系列、“变化中的中国人”系列不断。古籍中《四库家藏》、《二十六史》、《四库全书总目》、《国学基本经典》等,译著里《西学基本经典》、《拉里·弗林特自传》、《最后的熊猫》、《野兽之美》、《精子的战争》,畅销书《水晶头骨之迷》、《中国的男人女人》等,其策划责编的书目不下500种,几年时间成就如此艰巨工程,没有出版大家的鼎力相助和勤奋,以及自身的厚积薄发,恐怕一般的混饭编辑很难做到。即便当今世人瞩目的北京奥运,几年前野夫责编的《地球人的欢乐节》,便是历届奥运的回顾画册;曾与黄岩合作的“鸟巢”行动行为艺术,便也客串了一把行为艺术家角色。
 
制片编剧
前几年书市不景气,好多书圈朋友或歇业或转行或云游他乡,野夫便去了地处现代文学馆的北京成诚影视公司从事编剧创作。时值筹拍海岩作品改编的电影《玉观音》,许鞍华导演,岸西编剧,演员阵容有赵薇、柳云龙、谢霆锋、孙海英、陈建斌等人加盟,担任片中制片策划的野夫邀我去云南边陲探营,与名导名演员来个“零距离”,因在职场身不由己,没能成行,至今遗憾。由野夫担任总策划的500集记录片《关注末代匠人——正在消失的职业》,只有耳闻未见播映。目前,隐居在大理的野夫仍继续着他的剧本创作,一部崭新题材的30集剧本估计早已脱稿,期待尽早面世。
 
客座教授
根据绍贵记载,野夫除做了诸如出版协会会员等闲职之外,还谋得了“四川乐山师范学院客座教授”一职,不明就里,出于何等考虑,不便多语。
 
天涯隐士
2006年底,辞别一干朋友,分手N任女友,喝下含泪的壮行酒,独自驾驶两厢“富康”,直奔云南大理隐居。2007年2月7日,返京后在“望京607黄友会”饯行宴上,再次谋面,我送一台IBM手提,甚为喜欢;春节致短信赋词问候,可惜已删。那里,或许是野夫的又一个驿站,或许是网友所言的“文学修道院”。在那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歌词刚刚唱罢,又有多少割舍不下的情怀等待情牵?一部剧本完稿,还有多少尚未拟就的鸿篇,我不得而知。年底之前,我会去造访,再向朋友一一述说答案。
 
书院导师
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深谷弥合,高山夷平,歧路化坦途,曲径成通衢,上帝的光华再现,普天下生灵共谒。”野夫也有梦,那就是让自己“活得更有梦想、更有尊严、更有力量”,他梦想着有那么一天,等自己有了一定的积攒,自做导师,并邀请学界挚友,组建一个“文化书院”,免费吸收一帮贫穷且有慧根的子弟,传授几尽失传的古语文系,资助一些渴望得到帮助的有为青年,使他们得到这个社会应当奉于他们的饭碗,不再为衣食而忧、为尘世所累。果如此,我也希望如绍贵所盼:少喝酒,少抽烟,保住胃,护好肝,一路走好,把心中的梦实现。
 
野夫君曾赠我两句话“碧草丛中藏猛士,白云深处有逸贤”。
  
  最后,我以鲁迅先生的话作结: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完)



  

作家野夫简介


  野夫本名郑世平,1962年出生于湖北恩施。中国自由作家,发表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小说,论文,剧本等约一百多万字。2006年获“第三代诗人回顾展”之“杰出贡献奖”,2009年获“2009当代汉语贡献奖”。  
  野夫出生于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利川县边远村庄。1978年考进湖北民族学院中文系开始诗歌创作。1982年组织诗歌社团“剥枣诗社”,开始使用“野夫”作为笔名,近年偶尔也在网上自称“土家野夫”。1985年担任湖北省青年诗歌学会常务理事。根据作家章诒和描述:野夫在“十六岁写下血书:不考上武大此生誓不为人。他在鄂西土生土长,视武汉大学为教育圣地”。1986年插班考进武汉大学中文系,组建湖北省“后现代诗人沙龙”,出版诗集《狼之夜哭》。在武汉大学学习期间,曾受业于易中天受到赏赐,成为亦师亦友入室弟子。  
  根据北京当代汉语研究所2009年5月9日公告:“野夫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作家。在古体/当代诗歌、散文、小说等领域均有建树。”“野夫的文章,承接古风,呼应民国,延续20世纪80年代,经过了20世纪90年代的磨洗,在21世纪的今天愈发珍贵。”“在汉语、文体、历史与情感之间,找到了最稳固的平衡点。”部份野夫作品无法在中国公开发表,流传于网络,或由海外出版商出版。作家章诒和在为野夫散文集《江上的母亲》书所作序言自称为野夫的粉丝。  
  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发生前,野夫在四川德阳市罗江县做农村调查,准备写一本《大地生民——中国基层政权运作现状的观察与忧思》关于乡土社会的问题的书。部份文章《治小县若统大国》、《废墟上的民主梦》、《余震绵延的大地》已经在海南《天涯》杂志上发表,前两篇并列2008年中国散文学会评选的优秀散文奖第四名。地震发生后,就在当地参与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工作,为罗江县募集到约200万现金,成立罗江县精神重建基金会。野夫还培训当地农民自编、自演、自导拍摄电视短剧介绍灾区的真实境况,并将影片拿到县电视台播出,在2008年杭州国际传媒大会上得到抗震救灾纪实片一等奖。  
  野夫有《别梦依稀咒逝川》、《地主之殇》、《组织后的命运》、《江上的母亲》、《革命时期的浪漫》、《生于末世运偏消》、《尘世挽歌》等作品传世。

洒脱独立的土家野夫
    ——野夫其人及新作《父亲的战争》

谭琼辉

初识野夫是在几年前的清江论坛,只知其诗歌、散文写得好,一直未见其人。直到近日在新浪、搜狐等几大门户网站看见一部由野夫写成的书名为《父亲的战争》的大著作时,才与其联系上,恰好他在应邀回乡参加利川首届中国龙船调艺术节的路上,于是相约20日在州城见面。

野夫本名郑世平,1962年出生于利川,是地道的恩施土家人。初次见面,他便送我一本刚出版的长篇小说《父亲的战争》,因为之前曾了解《父亲的战争》是写他父亲的往事,而且是发生在利川的真实的事,所以颇感兴趣,闲聊之时更了解到该书已经被搬上荧屏,马上在省台热播!

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父亲的战争》制作非常精美,封面磅礴大气,很是抓人眼球,故事的精彩更是不用说了。这是一部以剿匪为主题的小说,但在野夫看来,“剿匪,本身不算一场战争……但对于许多参与者来说,却是他们一生的战争。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取得功名,经历死亡,感受仇恨、友谊和爱,并结下影响平生的各种因缘。”

编辑在推荐该书时也写道:“作者在创作这部心血之作前,曾与身患绝症的父亲闲聊,得知他平生惭愧的一件往事——在剿匪时招降了一名匪首,却在日后按上级指令将之秘密处决。这在改朝换代的大革命时代,原本只是一件寻常小事,但它却是个人生命中耿耿于怀的大事。父亲的真实故事激起了作者对清匪反霸这一运动的兴趣,在大量了解那一段历史和家族史之后,作者创作了《父亲的战争》,并同时推出了这部具有深刻反省的残酷历史小说。”

或者可以说,这部作品是在写父辈,也是在写土家民族和土家儿女。

还有学者就此书评论说:“即使当代众多涉及过死亡的作家,也多只是为我们呈现了伤痕、复仇、炫耀等等自我心理,远未能将历史、现实的中国人尊之以礼。正是缺乏这种自尊和尊重他人的品质,缺乏对中国社会的忠实记录,中国作家们提供的文学答卷多是不及格的。在这方面,野夫是一个少有的例外。”

当然,这些评论是很高的了,但对这部作品,野夫心里仍然有一个遗憾。他虽然在小说中将“利川”改成了谐音“梨川”,“文沙场”则是文斗、沙溪和长顺的合称,但小说中很多地名也都是恩施各地的真实地名,为的就是希望影视剧能在家乡拍摄,但最后拍摄的场地却被制作方选在了湖南凤凰。

“小说中的人物关勇波就是以我父亲为原型,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也是对我父辈以及那个时代的一次纪念。”

野夫感慨父辈的传奇经历,而他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也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他从湖北民族学院中文系毕业后,1982年组织成立鄂西第一个民间诗歌社团“剥枣诗社”,并与省作协联合在利川组织召开两次全省性的“清江民族诗会”,1985年担任湖北省青年诗歌学会常务理事。1986年考进武汉大学中文系作家班,组建湖北省“后现代诗人沙龙”,出版诗集《狼之夜哭》。上世纪90年代开始在北京创办图书公司,成为全国民营书业十大策划人,2006年获“第三代诗人回顾展”之“杰出贡献奖”,2009年获“2009当代汉语贡献奖”。今年6月成为香港《亚洲周刊》封面人物并被连续报道两次。

野夫其实是一个洒脱的人,常年在外漂泊,北京、大理、海南等地是他常去的地方,但每到一处都无法呆久,不仅为了寻找灵感和素材,更因为自己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在漂泊之余,他还创作出了《别梦依稀咒逝川》、《江上的母亲》等多篇用思想浸泡出来的文章,其意义和影响广泛而深远。

做了几年出版,野夫又进入了编剧的行当,先是担当了电影《玉观音》的制片策划,纪录片《关注末代匠人——正在消失的职业》总制片人等,接着又亲自担当《父亲的战争》编剧。

野夫是从清江边走出去的少数民族作家,他的文字中有很多都是写故乡的,其间充满了对故乡这片热土深厚的情感。这次回归乡土,也是野夫这辈子第一次在自己的家乡做宣传,他说:“我取得的小小成绩只代表过去,最希望看到的还是恩施本土文学的长远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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