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丧失了欣赏余秋雨的能力? 张放(川大文学院教授) 无论是《天下学宫》,抑或《丛林边的那一家》,余秋雨在在提醒着我们,文化视角的重要性。他自己事实上也在做着示范,告诉人们,应该怎样站在一个或高或低,或远或近的角度,俯瞰,仰视中国文化,或高屋建瓴,或精雕细刻地谈论中国文化。无疑,余秋雨见多识广,而且高瞻远瞩。同时,他还有最棒的文字,将其所思所想,最生动地描述出来。他游刃有余又毫无斧凿痕迹地讲述着整个中国文化甚至整个世界文化带给他的真实感受与独特体验。笔端流淌出的文字,不仅仅给人以美感,更因其中极强的逻辑性,而使读者一步步地跟随,走向文章最后,并长长地舒口气,赞叹不已。当然,这种逻辑或多或少地染上“余秋雨式”逻辑色彩。但这种逻辑在其大文化容量基础上,产生巨大磁力,将余秋雨认为重要的全部细节、全部主干等,都转给了读者。使我们思考,让我们回味,令我们一步三叹,时时有顿开茅塞之感。 作为文化大家的余秋雨,首先不忘对年少者的耳提面命。在一套以青年为对象的世界文学名著丛书序言中,他这样写道,“世界文学名著是岁月和空间的凝炼,集中了智者对于人性和自然的最高感悟。阅读它们,能够使年轻人摆脱平庸和狭隘,发现自己的精神依托和人生可能。 同时,世界文学名著又是一种珍贵的美学成果,亲近它们也就能领会美的法则和魅力。美是一种超越功利、抑制物欲的圣洁理想,有幸在青少年时期充分接受过美的人,不管今后从事什么专业,大多会长久地保持对于丑陋和恶俗的防范。一个人的高雅素质,便与此有关。 ……有些学生好一点,静得下心来认真阅读,但是,茫茫书海使他们无所适从,他们吞嚼了大量无聊的东西,信息爆炸的时代使他们不幸成了爆炸的牺牲品。 为此,……我告诉他们:‘当你占有了一本书,这本书也占有了你。书有高下优劣,而你的生命不可重复。’我又说:‘你们的花苑还非常娇嫩,真不该让那么多野马来纵横践踏。’”多好的语言。这是一个过来人的肺腑之言,也是一个文化大家对年轻人在互联网上浏览大量无聊东西,表示的一种担心与忧虑。 接下来,他在《天下学宫》中写道,“每个时代,总有一些勇敢的年轻人试图叛离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这座过于悠久的学宫,出门远行,深入草莽旷野,漂泊异国他乡。但是,走了几十年,看起来从生态到心态都已经彻底异化,连说中国话也不太利索了,某一天在某一个天涯海角,依稀听到从哪个小木屋的窗口轻轻传出讲述孔子、唐诗或书法的声音,仍然会怆然停步,呆立半晌。至此才知,自己还是那座庞大无比的千年学宫的学生,只是逃了一阵学,未曾叛离得了。 ” 事实上,他是在用“余秋雨方式”,对几个胡说什么上学无用论的小孩子们的一种善意提醒与默默等待。 其实,我们阅读余秋雨的文字时,最大的感受是文化信息含量极大,人生感悟极其深刻,文字异乎寻常地优美。余秋雨在其博客最近也透露出来一些关于台湾知名学者或知名主持们的言论。其中谈到两个人,一个是名嘴主持陈文茜,另外一个是相当有些墨水,并几乎每天出现在最受台湾民众欢迎的电视辩论节目《2100全民开讲》中的胡忠信。他们是这样赞美余秋雨的:“……又一次证明,余秋雨先生是目前世界上能把华文写得最漂亮的作家。”(陈文茜语)“余秋雨先生的新书在台湾掀起又一次热潮是不奇怪的,因为余先生对人生和社会的感悟确实非同一般,我敬佩不已。”(胡忠信语) 我有幸有机会经常观看这些电视台的节目,陈文茜以其大胸闻名于台湾,但却不是一个有胸无脑的女人,相反,是一个评论问题时很喜欢使用男人最擅长的逻辑思维方式。而这一点是台湾李敖也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也常常在陈文茜大小姐的面前,自我感觉矮一点。而她在评论余秋雨时,竟然能这样不吝美好词句,令我感到非常有趣。而她与台湾最优秀女作家龙应台是朋友,在采访龙应台时,我也没有听到她这般慷慨地使用如此美好的词句。 胡忠信是2000年帮助陈水扁上台的一个重要文人。他当时写出了陈水扁的传记图书,给陈水扁平添了一种高尚政治家的色彩。但后来胡忠信却因看到陈的无能与腐败,与其彻底决裂。胡忠信每天上电视节目,评论时政时,总以博览五车的知识分子面目出现。他甚至对大陆十年动乱时的经典名句都背得滚瓜烂熟。而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听不到他崇拜什么人的胡忠信老哥,却也对余秋雨的作品给予如此高度评价。两人异口同声地赞美余秋雨,这实在值得大陆上的知识分子们仔细思考个中原因。是因为距离产生了美?是因为台湾知识分子对中国文化认同?还是余秋雨的确可以被称作中国文化大师? 可为什么中国大陆的众多知识分子,却几乎丧失了对余秋雨的欣赏能力呢?我们耳边听到的,是对他的一片挞伐声浪,是对他的一百个不服一千个不愤的嘈杂声音,惟独非常少地能听到对余秋雨发出像台湾知识分子说出的赞美之辞? 大陆甚至有人走得更远,对余秋雨主持的凤凰卫视《秋雨时分》节目也愤懑之至。其实,有这必要吗?说句大白话,如果不喜欢看他在电视上的“做作”,你大可不看啊。他不可能长得像超男那样帅气,更不可能像电视主持人那样玩派。尽管他有些“做作”,但有一点却是勿庸质疑:他不帅气,却比帅气者更多内容,他不玩派,却比玩派者更有内涵。而我们知识分子需要的,不正是这“更多内容”与“更有内涵”的中国知识分子吗?其实我看,进一万步说,如果论帅,余秋雨倒也十足算个“老帅哥”呢。 说穿了,中国大陆的知识分子阶层,真是非常不宽容,却十分衷情于彼此倾轧,相互拆台。有人便习惯地以找到余秋雨的错误而洋洋得意。这一点,颇似很多大学老师们最喜欢玩的那一套,将某个名人的错误拿到已经是崇拜到惊恐万状的学生们面前,好生炫耀一番,来表示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和自命不凡。 如果真要批评余秋雨的话,我以为,最好也应该像个君子一样,在同级别上进行针砭与抨击。而不能“无病呻吟”,那只会使批评者变得更加苍白与无力。比如,余秋雨在某个问题上,很明显阅读了不下十种甚至二十种书,并在深入思考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得出自己的思考结论,这时,批评者也应该以阅读同样多甚至一倍以上的书籍,并花几乎同样长的时间思考后得出论证,说明余秋雨的错误与问题。否则,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批评者无论从对中国文化抑或整个世界文化的把握上,都非常明显地与余秋雨不能同日而语。而缺少基本文化支撑的批评论点,就会被人怡笑大方,最后遭到遗忘。我写到这里,忽然想到,有些批评者很像文化革命时的一些参与者。毛泽东用几年时间思考如何开始一场文化革命,而参与者们却用几次讨论会,就认定自己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场革命的真正意义。这既显得突兀与慌张,荒谬中也见草率。 事实上,中国大陆很多知识分子,已经丧失了欣赏余秋雨的基本能力,或者说,丧失了对美的欣赏的基本能力。 但是,余秋雨将极有可能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大师。我感到庆幸,因为我与一个有着超凡思考能力的余秋雨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他正用着我每天使用着的语言,讲述着他对文化的独特理解与深刻感受。我也感到庆幸,余秋雨一如英国披头士一样,一直比其同时代者先走一步,可能这一步有时太大,令很多人追赶时倍感吃力,也可能有时过小,又使得一些人立马产生自我感觉超过了余秋雨。 我更感到庆幸,在今天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一个余秋雨,他有些喋喋不休甚至有些耳提面命,在我们中间思考着文化问题,提问着在很多人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疑问的问题,并引领着众文化人朝可能更沼泽更泥泞,但也可能更晴朗更光明的地带前行。余秋雨将成为中国知识分子中的脊梁,中国社会的脊梁。 我还感到庆幸,在博客里一片揭密皇帝如何荒淫无度的荒唐内容中,还能读到《天下学宫》和《丛林边的那一家》的美文,这不啻一抹清凉,一束丽光。 在数个庆幸之后,我还深深知道,他是一个甘愿戴上中国文化枷锁的先行者,是一个在挣脱羁绊与获取自由之间,感受即刻得到飞翔的快感,并用最美丽文字表述快感的文化大家。 较之《文化苦旅》,现在的他更豁达,文字也更优美与自信。(人似乎也更具大家风范,参见《文化苦旅》封底照片与现在的照片相比,呵呵,开个玩笑。)也因此,我们极有可能读到另一本《文化苦旅》,另一篇《天下学宫》。也正因此,纵然可以不看他电视中的“做作”动作,但我们却不能不希望读到他的新的博文,新的著作。而我总是带着饕餮的贪婪相,像猪狗舔食美味一样,一点不剩地将其作品完全吞到肚子里面,并希冀自己更增添些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基因。 余秋雨将极有可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特征或者符号。我们没有理由无端地批评余秋雨,如果我们的知识水平还不能与其齐肩的话。我们更没有理由无端地抨击余秋雨,如果我们的见识还不能与其一样宽阔。我们应该拥有的,是台湾胡忠信的冷静评判,与陈文茜的大胸有脑的评语。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具有一种欣赏余秋雨的能力。混乱的文化滥象之中,我们需要文化大师的话语,因为那是一抹清凉,一束丽光。 最让我感到庆幸的还有一点,我差一点给忘了,余秋雨所做出的一切思考,都首先在其博客里发表,而这是免费的。您如果认为我其他的庆幸都属于扯蛋的话,这一点,我相信,您一定赞同。免费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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