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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女神、干草堆、软垂的钟:解读时间去哪儿 2014年04月16日
一切艺术都与时间相关,但不是一切艺术都能表现时间的质地,那些我们今天在其中读出了岁月流转的作品,才是关于艺术的时间线索。
时间在艺术中贯穿,既是作品本身,也是创作方法。 时间都去哪儿了?艺术家记录得清清楚楚。
毕加索的3万多幅作品固然可以完美呈现他的一生,最浪掷浮生的艺术家,比如劳德累克,他的时间也比常人更有质感——香艳又粗糙,敏感又疼痛。
中国画中也蕴含了时间,郭熙在《林泉高致》中写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洛神赋图卷》更是以时间为轴,讲述了一个连贯的故事。
时间雕琢了艺术,艺术也以它的笔触描摹着时间。大多数古典绘画选取的是时间中清晰确定的一帧,印象派则将模糊未定的过程也融入其中,等到了当代艺术这里,作品随时间一起流逝了,只有那个办法引人入胜。
从波提切利的时序女神到特纳变化万端的自然光线,从弗雷德里希的生死预言到麦布利基的奔驰赛马,时间在艺术中贯穿,既是作品本身,也是创作方法。
当我们谈及时间的艺术,我们谈论的绝不仅仅是陀飞轮、万年历和三问。表盘里的日升月落是艺术,小彩旗旋转舞蹈也是;巴洛克绘画中暗示死亡的骷髅是艺术,谢德庆耗尽生命的行为也是。
一切艺术都与时间相关,但不是一切艺术都能表现时间的质地,那些我们今天在其中读出了岁月流转的作品,才是关于艺术的时间线索。
在关于希腊神话的绘画中,时序女神总是手持植物和鲜花的端庄少女形象。
15世纪,林堡兄弟(The Limbourg Brothers)保罗、让和赫曼创作了最美的星座和日升月落,在《为贝里公爵所作的时序祈祷书》中,三兄弟所画的插图为每个月配上季节性的故事和风景,在恬静的乡村风光和优雅的贵族生活之上是蓝色的苍穹,描绘着与月份相应的天宫图。
如果说林堡兄弟所画的是具象的时间交替,波提切利的时间就是拟人化、浪漫化的了。在《春》(1482)中,他将两个时间发生的故事并置于同一幅画中:右侧,西风正欲拥抱花神,而花神在他的热情追逐之下开出繁花;左侧,美惠三女神携手起舞,她们的秀发飘向相反方向,可以看出与花神处于不同时间。
而在《维纳斯的诞生》(1445—1510),波提切利让时间显露出真面目——为维纳斯披上鲜花长袍的女神即是希腊神话中司四季、时辰的时序女神(Horae)。
在希腊神话中,时序女神最初是主神宙斯和法律女神忒弥斯的三个女儿欧诺弥亚、狄刻和厄瑞涅;为与四季一致,时序女神随后增加到4个;发展到后期,每个小时都有一个女神掌管,时序女神的队伍壮大到了12个。
在关于希腊神话的绘画中,时序女神总是手持植物和鲜花的端庄少女形象。“她们带来并赋予成熟,她们来来去去,维持世界的自然和生活中的周期性规律。”
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陶盘上有时序女神的形象;公元前540—530年,庞贝古城附近的坎巴尼亚城出土的《采花的少女》也是时序女神;19世纪,法国画家爱德华·约翰·波因特(Edward John Poynter)也画过时序女神。
普桑的时间亦有形,是战车,是镜子。他笔下翩翩起舞的不是女神是凡人,他描绘的时间有悠扬的旋律,令人忘情随之起舞。与此同时,阿波罗乘坐长着翅膀的“时间”战车掠过天空,紧随其后的是手持“时间之镜”的天使。
时间飞逝而过,你却浑然不觉,太不幸了。
将莫奈关于同一处风景的数十幅写生并置,时间就显形了。
随着古典时代的过去,时间不再被美化成曼妙少女,它残酷的一面成了最能触动艺术家创作的主题,也成为协助艺术家创作的好帮手。
从巴洛克时代开始,表现时间开始出现一些约定俗成的道具,比如骷髅代表死亡。拉图尔在《忏悔的抹大拉的玛利亚》(1635)中就使用了劝世静物画中最常出现的骷髅,看上去,它促使了抹大拉的悔恨和反省。
而在维米尔那里,时序女神可能化身成了照相机的暗箱。她的存在让倒牛奶的女仆看起来好像真的在倒牛奶,并给《代尔夫特的风景》(1661)的前景增加了很多肉眼无法捕捉的精妙细节。
戈雅则选择不绕弯子,在他那里,时间直接指向一场法国人对西班牙人的残忍屠杀。《1808年5月3日》(1814),这个时间发生的恐怖景象永载史册。
德国画家弗雷德里希虽然并没有提及任何武器或暴力,却画出了绝望和宿命感。在《生命的阶段》(1835)中,他用五艘处于不同航程的船来表现五个不同生命阶段的人。他的画将生与死相提并论,令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正如德国的冬天。
麦布利基是个与时间赛跑的艺术家,1872年,他以24架摄影机成功拍摄了《奔驰的马》。对比他捕捉到的影像,人们这才发现过去数百年来没有一匹马的跑姿是画对了的。
莫奈的做法与所有人都不同,他在不同时间重复观察、描绘同一对象,从1880年开始,基于时间流逝的重复绘画占据了他很多时间。将他关于同一处风景的数十幅写生并置,时间就显形了。1883年,他开始画吉维尔尼花园的睡莲池和日本桥;1890—1891年,他画了25幅《干草堆》;1891年,他画了三组《白杨树》系列;1892—1894年,他画了30多次《鲁昂大教堂》;1899—1904年,他在伦敦色沃伊旅馆的一个阳台上画了浓雾下的泰晤士河11次。
莫奈的杰作不仅是对光线的记录,在日后也成了气象专家的珍贵资料,因为莫奈一直坚持只画他亲眼所见的,而不是已经知道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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