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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8 21: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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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2010年2月12日<<文艺报>>,发表时有删改,关于熊亮的"中国情韵系列",我以为是2009年出版的,王林兄告诉我不是,今年他的作品是<一园青菜成了精>,因为很喜欢他的"中国情韵系列",因此这篇初稿我未修改,正式发表时已改过.谢谢王林兄.
深刻的转向
——2009年儿童文学综述
李东华
少儿读物板块已是全国图书市场的重要一翼,而少儿文学部分已占据少儿读物市场的35%—46%,很多非专业少儿出版社纷纷前来淘金,如人民文学出版社今年专门成立了负责少儿出版的分社“天天出版社”。一些于上世纪90年代“倒下”的少儿文学期刊(如《巨人》杂志)今年又重新站了起来,而老牌的《儿童文学》杂志最惨淡的时候只发行几万册,今年已突破百万大关。出版和发表阵地的迅速扩展,发行码洋的全线飘红,郑渊洁、杨红樱等登上了作家富豪榜……这是2009年儿童文学呈现给公众的热闹的外表。儿童文学市场的走红是长期培育的结果,尤其是进入21世纪之后,面对市场化、网络化的时代新情势以及这个时代孩子们新的阅读期待,儿童文学创作进入了一个剧烈的转型期,在创作理念、审美追求和精神走向上都有了新的特征。2009年儿童文学的“井喷”状态不是偶然的,它凝聚着10余年来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探索突围的艰辛汗水,潜藏着他们感知时代新变化的敏锐、渴望进入世界儿童文学坐标的雄心和醇化锻压创作技艺的激情,积淀了更多理性的成功的艺术经验,获得了越来越明晰的方向感。当然,疯狂的“速度”也会导致偏离正常轨道的潜在危险,因而有评论家说2009年的儿童文学出版出现“大跃进”景象(杨佃青《儿童文学出版惊现“大跃进”乱象?》,虽为一家之言,也不失为一剂贴在狂热的儿童文学额头上的有益的清凉剂。
一、寻找自我:2009原创儿童文学的参照坐标
儿童文学的兴替演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不断寻找自我的历程,在新的社会文化语境下,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对“写什么”、“怎么写”、“写给谁”等等这些创作中的核心问题不能不进行新的探索和思考。“全媒体小说”、“分级阅读”、大规模译介域外作品和整理回顾本土经典……这些值得人关注的现象都显示出2009年儿童文学处于一种“四处张望”的姿态,试图在不同的参照坐标系下确立自我的原点,看准发展的方向,汲取前行的动能。
1、“向下看”——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的眼睛是朝下看的,他们努力想认清和把握自己立足的这个时代,渴望把根须深深扎进自己脚下的这片坚实的土地。电子传媒正深刻影响和改变着文学作品的传播方式,“全媒体”小说的出现就是对电子传媒阅读时代的一个积极的未雨绸缪的回应。所谓“全媒体出版”,即一方面以传统方式进行纸介质图书出版发行,另一方面以数字图书的形式,通过手机平台、互联网平台、数字图书馆、手持阅读器等终端数字设备,进行同步出版发行。今年,中国轻工业出版社推出了金曾豪的全媒体动物小说《义犬》,这部作品以图书、网络、手机同步发行的形式成为中国少儿图书出版的首部全媒体小说,它的面世或许标志着少儿图书出版新潮流的涌动。
2、“向外看”——“与20世纪80年代前后原创儿童文学的异常活跃而译介作品相对居于历史配角地位的状况相比,今天的儿童文学译介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更为重要的时代角色。首先,译介作品所引起的不胫而走的阅读时尚和流行口味常常令人瞠目结舌,哈利·波特旋风、冒险小虎队在小读者中的阅读流行,都制造了这个时代儿童阅读的神话和奇观。其次,那些优秀的引进作品,为我们提供了儿童文学的一个令人兴奋和神往的艺术参照系,丰富着我们对于儿童文学的艺术了解和审美经验。”(方卫平《近年来的外国儿童文学译介》)2009年儿童文学的译介和引进也不外乎经典和畅销书这两大类,但比起前些年显得更全、更新,就经典类作品而言不再是对一些耳熟能详的作家作品的重复出版,而是在强调经典性的同时也注重当代性,并把更广泛范围内的作家和作品纳入了视野。如新蕾出版社推出的“国际获奖小说系列”和湖南少儿社的“全球儿童文学典藏书系”,里面大部分作品都是首次引进。“全球儿童文学典藏书系”更把目光投向了小语种国家,今年他们翻译出版了挪威作家拉格纳尔的《半夜飙车》等作品。畅销书进入中国读者手中的速度几乎与国外出版同步,引进美国畅销小说《暮光之城》(斯蒂芬妮.梅尔著)的接力出版社这样宣称:“让你与全球流行的阅读前沿无限接近。”最值得关注的是,除了引进文学作品,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界今年还首次(自1949年之后)系统译介引进了国外研究成果《当代外国儿童文学理论译丛》(方卫平主编,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和《当代西方儿童文学新论译丛》(王泉根主编,安徽少儿社出版),作者均为西方当代长期致力于儿童文学理论研究的专家学者,这两套丛书带来了西方儿童文学学者和专家的新观念、新思维、新方法,必将影响和促进我国儿童文学创作和话语更新。通过最新的经典性的西方儿童文学作品来把握世界儿童文学走向,并从中获得精神资源和艺术滋养,从而提升我国原创儿童文学的艺术品格,寻找新的艺术生长点,并最终能够在世界儿童文学中占有一席之地,应该是当下儿童文学界最迫切的一种愿望。事实上,图画书和幻想文学的兴起和成长都是直接来源于对西方儿童文学的借鉴。
3、“向后看”——2009年正值新中国成立60周年,因此,对60年间本土儿童文学创作的回顾与庆典成为今年重要一景。比较重要的如中少社推出的《共和国儿童文学金奖文库》和《幼儿文学60年典藏》、外研社的《中国儿童文学60周年典藏》、晨光社的《盛世辉煌——中国儿童文学大奖最精品书系》等等。其实对于本土经典作品大规模的回顾与整理并不自今年始,但的确是这几年儿童文学出版界乐此不疲的事情,尤以湖北少儿社推出的“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为顶峰。这样“扎堆”的出版现象应该不是偶然的,它反映出在令人眩晕的斑驳繁复的多元的创作态势下,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想抓住一种经过时间和读者检验过的形成共识的艺术原则和价值标准,频频的回望其实是为了看清和坚定未来的路,而对经典的反复温习也是抵御商业化带来的喧嚣浮躁的有力武器。
4、“向内看”——最近几年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基本以孩子喜欢不喜欢作为检验一部作品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因而他们把相当的精力用在研究儿童的内心世界,把握他们的阅读心理和审美期待上,而参与阅读推广活动是最近几年儿童文学作家们比较青睐的一种形式。今年,一些出版社和阅读推广人开始尝试“分级阅读”。分级阅读起源于发达国家,在香港、台湾地区发展了十几年。少年儿童在不同的成长时期,阅读性质和阅读能力是完全不同的,分级阅读就是要按照少儿儿童不同年龄段的智力和心理发育程度为儿童提供科学的阅读计划。这预示着儿童文学作家们在今后的创作中会更加细致,为“儿童”这个宽泛概念下的每一个亚群体,提供更为到位的有针对性的作品。
二、深耕细作:2009原创儿童文学的创作特征
由于有了比较明晰的定位,2009年的原创儿童文学比起最初面对市场化、网络化时的焦躁和迷惘,多了一份从容和淡定。每位作家和出版社都在努力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主打方向,在最适合自己立足的地方深挖一口井。因而2009年的原创儿童文学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精耕细作”,是“细化”,是对“深度”的追求。同往年比较流行“校园”题材相比,今年更偏重于“动物小说”和“冒险小说”,艺术格调也就从校园题材的幽默、轻松、滑稽、搞笑转向了硬朗、阳刚、深沉和惊险。一些新的艺术形式如图画书、类型化小说等都有上佳表现,短篇小说、童话和诗歌也是精彩纷呈,长篇创作数量众多,也有不少优秀之作。
1、更加贴近当下孩子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关心他们的心灵成长。曹文轩一贯把目光盯向辽远的过去和遥远的乡村,写下了各式各样的乡村少年,语言在优美之中略带忧郁。今年他却把目光收了回来,打量着生活在他身边的一个都市孩子的成长。长篇小说《我的儿子皮卡》(21世纪出版社)系列以轻快、诙谐的语言写出了一个父亲眼中的小男孩的成长历程。而张之路的中篇小说《弯弯》(21世纪出版社)写的也是个生活在我们周围的邻家小女孩,里面有很多细节让我们重返童年,重新审视那些被忽视的心灵,进而思考一些和教育和人性相关的更具深度的话题,不过这些更深层次的思考以及作者对于同情、爱、勇气等等一些永恒主题的执着坚守,都是深埋于一种洒脱幽默、亲切轻松而又温馨细腻的叙述之中。秦文君的长篇小说《云裳》(春风文艺出版社)、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之《小英雄和芭蕾公主》(接力出版社)都关注了汶川地震中的孩子们。徐玲的长篇小说《流动的花朵》(希望出版社)和陆梅的长篇小说《当着落叶纷飞》(接力出版社)则描绘了农民工子弟的生存状态,写出了一些艰辛、弱小但倔强、顽强的孩子形象。此类小说回到了日常生活的现场,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因而受到小读者的欢迎。
2、艺术主题和风格日趋丰富、深化。很多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不为商业化所左右,专心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创作,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并共同组成了绚丽多姿的艺术格局。
图画书本是舶来品,在中国引起关注本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可谓处于草创期,但熊亮创作的“中国情韵系列”图画书(《纸马》、《荷花回来了》、《京剧猫.长坂坡》、《京剧猫.武松打虎》、《我的小马》,中国连环画出版社)确是具有经典品格的作品。在他的笔下,有对童年回忆的留恋与追索,有对都市文明不断侵占自然的遗憾与惆怅,有对传统文化民间故事的重新讲述与思考。熊亮的作品让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图画书也能反映厚重的人文思考与关怀,并且在西方图画书的重重包围之中,他的作品勇敢并成功地传达了中国情怀,留下深刻鲜明的民族印记。
湖北少儿社推出的高洪波的童谣儿歌集《会写字的梧桐叶》具有童真的稚拙美;董宏猷的长篇小说《“好大胆”与“好小胆”》幽默、诙谐;张秋生的幼儿童话集《有肉汁味的雨点》小巧、精致、诗意浓郁;常新港的《狂奔穿越黑夜》是一本成长小说;沈石溪的动物小说《雪豹也有后爸》让我们再次领略了他作为“动物小说大王”的魅力;王宜振的诗集《21世纪校园先锋诗》则把“超现实主义”的诗歌技巧引入了儿童诗的创作中。
薛涛的长篇小说《满山打鬼子》(春风文艺社)和殷健灵的《1937少年夏之秋》(贵州人民出版社)以新的视角回望了抗日战争和战争中的儿童;三三的长篇小说《我童年的秘密》(江苏少儿社)对童年进行了不动生色的深度挖掘;安武林的幼儿童话《核桃鼠和他的伙伴们》(少年儿童出版社)稚态可掬;汤素兰的长篇童话《奇迹花园》(湖南少儿社)想象力丰富;金波的中篇童话《蓝雪花》温馨、优美;吕丽娜的短篇童话《未完成的世界》试图在单纯的文字和故事里去思考深邃的人生问题;俞愉的短篇幻想小说《伊莎贝拉跟我走》构思巧妙……儿童诗的收获则有明天出版社推出的最美的童诗——萧萍的《狂欢节,女王一岁了》、张晓楠的《和田鼠一起回家》、王立春的《写给老菜园子的信》。
此外,还有程玮、彭懿、李国伟、谢倩霓、李志伟、伍美珍、郁雨君、萧袤、李姗、郝东军、彭绪洛、汤萍、余雷、毛芦芦……都有新作面世,这是个看似没有结尾而又挂一漏万的名单,每个人发出的声音都汇入了这个和而不同的艺术的大合唱之中。
3、人物形象硬朗阳刚,再现英雄情结。和前几年比较流行的“搞笑鬼”、“淘气包”的比较“软性”的儿童形象不同,2009年的原创儿童文学中的艺术形象往往比较硬朗、阳刚,这让人想起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儿童文坛曾经兴起“寻找小小男子汉”的创作潮流,今年的儿童文学有“复古”的倾向。这些小说多以“成长”为主题,如翌平的长篇小说《少年摔跤王》(浙江少儿社)和曾小春的短篇小说《哑树》,写尽了小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所遭受的命运的磨难和砥砺,张扬了一种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而动物小说的题材本身就决定了它的艺术格调的粗犷和野性。牧铃的动物小说《荒野之王》和《丛林守护神》悬念迭出,惊心动魄,让那些久困于课本、试卷却远离大自然的心灵,再次感受一种久违了的来自荒野的气息,它充满阳刚之美、野性的力量和粗犷的节奏。让人体会到被艰难的生存环境扭曲了的心灵重回忠诚和勇敢时所呈露的悲悯和爱。同时它也为我们平凡、琐碎、日复一日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子,让我们看到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4、儿童文学理论的新收获。2009年也是儿童文学理论获得丰收的一年。今年出版的儿童文学理论评论著作有著名评论家束沛德的《为儿童文学鼓与呼》(21世纪出版社)、王泉根的《新世纪儿童文学新观察》(明天出版社)、谭旭东的《童年再现与儿童文学重构》(黑龙江少儿社)、李学斌的《沉潜的水滴》(接力出版社)等等。另外,湖北少儿社出版了《中国儿童文学60年(1949-2009)》,全书分为60年儿童文学发展思潮、理论观念、作家原创、文体建设、系统工程、历史纪程、图书辑目、国家大奖等八个板块,全方位、多维度地梳理和探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年间的儿童文学。本书既是研究60年儿童文学的史论式专题学术著作,精选了上百位评论家的研究成果,集中了多方面的理论观念与智慧,同时也是考察60年儿童文学的重要文献,所辑1949年至2009年间的大事记、图书目录等具有十分珍贵的史料价值。
我觉得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由王泉根主编的《儿童文学教程》(首都示范大学出版社)一书,这本书虽然是一本小学教师教育本科段教材,但它对儿童文学的分类问题进行了全新的革新与设计:韵文体(儿歌、儿童诗歌)、幻想体(童话、寓言、幻想文学)、叙事体(儿童故事、童年小说、少年小说、成长小说、动物小说)、散文体(儿童散文、儿童报告文学、儿童传记文学)、多媒体(图画书、卡通〈文学与美术结合〉、儿童影视〈文学与银屏结合〉、儿童戏剧〈文学与舞台结合〉、网络儿童小说〈文学与网络结合〉)、科学体(科幻小说、科学童话、科学诗)。相对于传统的分类法常常出现重叠和含混的缺陷以及“难以包容今日世界儿童文学实际上已有的多种多样的文体,难以体现儿童文学文体与其他艺术门类结合的交叉性、互融性特征”,这本教材中关于儿童文学的分类更具科学性、合理性以及更能充分呈现新世纪儿童文学文体的丰富性与交叉性。这是对儿童文学理论的一次切切实实的贡献。
三、泥沙俱下:2009原创儿童文学的发展隐忧
虽然2009年的儿童文学已经取得了骄人的市场业绩,但这并不是说它可以高枕无忧,相反,在高速度的行进中,在商业化的磨蚀下,儿童文学依旧缺乏理性的沉思和艺术的沉淀。
长篇小说作为儿童文学诸多门类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体裁,出版数量很多,但优秀作品很少。由于“校园”、“魔幻”等题材比较受市场欢迎,因此此类题材的作品重复出版现象严重,而且由于作家出手太快,来不及进行深入打磨,所以艺术质量也不高,形成了题材狭窄,文学性下降的创作倾向。无论是在思想和形式的探索方面长篇小说都不及短篇小说,重复老套的生活内容,单调粗糙的艺术技巧,浅显平庸的思想内容,可以说,当下的一些长篇小说既不能贡献思想,也不能贡献技巧和生活,有长篇之名而无长篇之实,和上世纪90年代相比,长篇小说创作呈丘陵状态,。
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是,在金钱的诱惑下,一些出版社出版的作品突破了“通俗”的底线而走向了“低俗”,如南方一家少儿社出版的给小学生读的漫画书里竟然出现了用竹竿挑着短裤“钓MM”的恶俗情节,但书的封底居然打出“漫友文化精品系列”的字样,把成人世界恶俗不堪的东西赤裸裸地摆在还没有多少分辨能力的孩子面前,这样的作品尽管只是极少数,但却特别需要警惕,因为如果把童年和孩子当成了赚钱的工具,那将是一场灾难。因此,倡导为孩子们提供绿色的阅读空间是每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儿童文学创作正处于一个黄金的时代,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理应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收获更多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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