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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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味道                                                                         薛勇

    希望这不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日常，我们议论一个人有没有“味道”，恐怕不单是说男人身上特有的烟草汗味，也不是指女人的发香、体香以及脂粉香。一个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韵味，跟本人修养气质的高雅或低俗相关。有的男人，虽非裤脚挺括鞋子铮亮，却偏偏能从不修篇幅的率意随形中，透析出那么一股子阳光照在大树上的气息；有的女士不施粉黛，就那么发式随意素面朝天着，却俨然一个大家闺秀向你款款走来，甚至还让懂得审美的你，充分领略到她内在的蕙质兰心。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味道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却能切实感受得到。可惜，在如今工业时代里的商品社会中，有滋有味的人和事物实在太少了，少到凤毛麟角，少到混在熙熙攘攘中不可分辩。看来，只能从类似非物质的东西当中，才能找到那种可以激活我们生活的味道了-----比如说，散文。
    那么，散文有没有味道呢？回答是有，而且肯定有。
    作为看稿人，当我点开每位作者的电子文件，直接感受到的首先却不是作品中具象的篇章、段落、语句、字词等有形的东西。在我这里，伟大的汉字，其形、声、义等等暂时被模糊被抽象得有些“形而上”了----实在是不敬。而它们所传达出来的信息，首先是五味杂陈的感觉。前《人民文学》主编韩作荣谈挑选稿件，说好稿子用鼻子一闻就闻出来了，当然这只是个说法，实际是指选稿时要重视其韵味。我虽不敏，自认还不算冬烘先生，况且自己作文时字句上也不甚讲究。所以，我不会为字、词、句、段有些欠妥，就轻率地毙掉任何有内涵的稿件。住往是一篇文章在手，先看整体上能不能立得住，也就是说里面是否真有“干货”；然后，再看表达得有没有意味。有内容有意味但表达上存在欠缺的文章，宁肯花功夫也要帮他改出来（但愿不至于费力不讨好）。而对那些花拳绣腿、大话连篇、空洞说教、不知所云、缺少同情等“大作”，虽非深恶痛绝，也不免会敬而远之。值得欣喜的是，《华夏散文》收到的多数稿件，尚能围绕一个精神主题，写清楚一件事或一个人。而能否发表，则要在前面所说的“味道”上见高低了，自然是有内容并有“味道”者占先。
    这里所说的味道，并不全都是口吐莲花的妙语华章，同时也允许朴素的写法和冷静的叙述有它的天地。因为，再普通的生活事件，其本身也暗藏玄机哲理；而再好的文笔和想象，必然不会大于客观世界-----除非是宗教或玄学。同时，艺术上不是还有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机巧么？文中有意思的锁扣，有时倒不如不去打开，让读者自己闻出味道来才更好。
    再说，味道属于审美范畴，而艺术审美是可以见仁见智的，既可以浓如美酒，也可以淡若山泉。所谓“香远益清”一语，是古人用来形容香气淡雅的花卉的，如梅兰竹菊等。人们甚至尊它们为“花中四君子”。可见，淡雅更是一种难得的风韵。而非同一般的东西，往往都是有价值的宝贝。有大师说过，散文是“思”与“诗”的艺术，乍听之下，似有些阳春白雪。我等常人，可以简单理解为“生活气息、文质品味”。窃以为，生活中饱含着哲思，如果写作者能用有文气、可品咂的笔力把她表现出来，并对读者产生了耐久的感染力，便达成了我们所思所求的目标。
    想来，这大约算是我们所说的那种散文的“味道”罢。
    另外，作为刊物执编，基本道德不允许我在“味道”上有个人偏好。我曾跟本刊出品人李剑锋老师表态，说要将个人喜好放在一边，眼里能容得下各种风格的文章。更何况，泱泱华夏，偌大中国，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众口难调。要照顾所有作者和读者的口味，不是一个“出以公心”就能做好的。但，原则和底线总该是有的：那就是将心比心，想想自己初涉写作时的艰辛，就能理解广大作者的不易。古人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是感觉到了，相信大家都有同感。
                                                                           写于20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