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领导力的萌芽和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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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领导力的萌芽和形成

——基于三个城市26 名高中学生干部的深度访谈结果

【摘要】本文以积极的青少年发展理论为基础， 对三所城市五所学校的26 名高中学生干部进行深度访谈，将所得文本资料进行定性分析， 以此对处于变迁中的青少年领导力形成的过程进行系统性的研究， 并通过描写中国青少年领导力形成的轨迹探讨青年领导力发展的一般规律。

【关键词】青少年； 领导力； 学生干部； 青少年发展理论

一、框架和假设

从积极的青少年发展理论的角度考察，无论在学术界，还是在政府的青少年事务相关领域，过去二十年间，领导力均被视为青少年能力的核心部分，且对青少年其余重要能力的形成构成重要的贡献。正如部分学者所论证和解释的，一个人早期所展现的领导力可以追溯至初中或高中学习阶段（Gardner， J. W. <1987>；Josephine A. van Linden 和Carl I. Fertman <1998>）。这个结论有力地证明了，在青少年发展的合适阶段投入相应的领导力发展资源，可以有效避免资源投入的盲目性和低效率问题。我们也曾经实验性地观察了北京部分大学和院系学生干部的情形。与我们观察相符的是，大学院系或学生会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领袖在高中阶段就已担任过学生干部。本文的目的之一就是通过观察中国青少年领导力形成的轨面，我们做此研究也是基于以下现实：在当今中国，无论是在学术研究还是在政府政策领域，均缺乏对处于变迁阶段的青少年领导力形成过程的相关意识和系统性的实践。

尽管在企业管理领域有很多关于领导力的理论，但有关青年领导力发展的理论仍不多见。Josephine A. Van Linden和Carl I. Fertman（1998）作为相关研究的先驱已经概括出了青年领导力发展过程的三个阶段：意识阶段、人际交互作用阶段及技能掌握阶段。尽管对于该理论的经验性证明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但其理论解释对于理解青年领导力形成过程的内在规律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而且有助于我们更准确、更充分地认识到，大多数青年领袖其领导能力的形成萌芽于青少年早期阶段。Josephine A. van Linden和Carl I. Fertman的著作论述了青少年领导力形成的两个重要来源：青少年自身对领导能力的自我培养；来自家庭、工作场所和社区以至社会的外部成年人，通过与青少年的合作，对青少年提供的社会支持。关于青少年领导能力发展的这个理论视角与Peter L. Benson所领导的研究中心的发现是相一致的。我们的研究是在Josephine A. van Linden & Carl I. Fertman的关于青少年领导力发展阶段的理论框架下展开的，同时也参考了Peter L. Benson的“能力构建”（asset building）理论。

本研究提出下列假设：（1）早期的领导经验使青年领袖在青年后期或成年早期有更多机会和更大潜力去获得领导职务；（2）早期学生干部职务的获得对于青年或成年阶段掌握管理和领导技能十分必要；（3）作为中学学生干部，在社会科层制序列中，缺乏制度性的规定，因而需要中学学生干部寻找其他领导资源，并采取讨论或协商的领导方式，这些领导方式很可能在学生的早期领导经验中增加一定的民主因素；（4）考虑到中学阶段的青少年领袖在个人性格、领导技巧等方面尚不成熟，家庭、学校和社区提供的社会支持将有助于促进青少年领导力的形成。

二、研究方法

2007年4月初到2007年7月末，课题组对中国江苏如皋、河南安阳、郑州三个城市5所学校的高二和高三年级26名学生干部进行深度访谈，并对文本采取定性分析方法进行研究，分析过程由逐字整理访谈录音、开发编码书、依据编码书对访谈文本进行内容分析等几个关键阶段构成。被访者的年龄介于16到20岁之间，其中26个被访者男女各半。调查的学校包括三所重点中学和两所普通中学。

访谈话题包括：访谈对象在初中，甚至小学阶段的领导经验；促使学生加深领导意识，帮助其掌握基本的领导技能的关键事件；获得现任职务的过程；来自家庭、学校教师和其他重要人物的社会支持。深度访谈以一对一的方式展开，在安阳实验中学由于课程时间限制，我们只能以小组方式进行座谈。

所有访谈都是先录音然后逐字整理。本研究组的两名成员独立填写编码，参照的编码书由本文作者开发。首先两个编码者根据26名被访者的录音材料填写编码，然后求和平均，得出编码者之间的信度（Inter-coder reliability）为61.5%（N=26）。

本编码书包括19个核心变量：（1）性别，（2）年龄，（3）年级，（4）现任职务，（5）小学阶段职务，（6）初中阶段职务，（7）获得现任职务的方式和有利条件，（8）现任职务的功能，（9）现任职务的效用，（10）关键事件，（11）领导力类型，（12）领导力类型的成因，（13）领导力的来源，（14）人际沟通，（15）早期领导经验，（16）父母支持，（17）老师支持，（18）其他重要他人支持，（19）信息支持。

三、主要发现

本研究发现以下7个关于青年领导力的关键主题：

1．早期经验：获得学生领导职务的关键因素之一

在26名被访者中，53.8%的学生干部都承认，他们获得现任职务的一个重要优势，来自中学，甚至小学阶段的早期领导经验和背景。除了竞争现任职务过程中采取的民主原则，被选举者有没有这种早期的领导经验，是其他学生投票选择的一个重要标准。除此之外，老师作为最后投票结果的裁判，也认为早期领导经验和背景是避免不合适任命的重要参照标准。

这个发现也进一步证明了领导能力的培养可以追溯到青少年或青少年早期，但同时也和一些理论观点有所不同：积极的青少年发展理论强调，所有青年和儿童都可以发现和培养领导素质。我们的调查材料表明：缺乏早期领导经验和背景的学生，可能在其发展的较晚阶段，丧失或被剥夺获取领导职务的机会。学校制度上的安排或其他制度体系需要达到这样一个目标：使所有儿童和青年发现和培养领导潜质，这个目标是青年发展政策和实践应该重视的。

你们老师为什么推荐你呀，你哪些方面比较突出？

首先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吧，然后，那个，应该我觉得还是有一定能力。

哪些能力，比如说？

和人交际的能力，然后处理问题的能力。

你觉得是这些方面让你胜出的？

是。

你在初中和小学的时候有没有担任什么职务？

小学的时候比较多，小学一直就是班长，还担任过学习委员，大概有一年时间当学习委员，其他时间都是班长。初中，然后初一、初二的时候没有担任班干部，当时觉得会影响学习，然后初三的时候当的那个化学课代表。

（韩某，女，16岁，学校学生会纪律部委员）

你在小学初中的时候做过中队长班长，这对你进入高中竞选班长，是经验？

对，就是经验，大家刚开学的时候，能够认同我，选我，就是看重我这个背景。开始我当班长只是临时的，等到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再进行选举。

（许某，男，19岁，高三班长，高三年级学生会副主席）

刚上高一的时候，我们是通过竞选的方式进团委，我当时是一名普通的团委委员，然后就是到下半学期的时候，开始进入这个职位，然后老师把我安排在组织部部长这个位置上。

（李某某，女，17岁，学校团委组织部部长）

我在小学时任的是班长，初中时学生会体系没有高中这么完备，整个学校一个学生会，我初二时是学生会副主席，主席都是初三的同学担任，初三时我就成为学生会主席，所以也就有这个胆量进行竞选……之所以能成为学生会主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我有一个特长，就是演讲、朗诵方面比较擅长，从小就经常参加有关比赛。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是去如皋文化宫，参加全市的故事大王比赛。而现在学生会主席的产生一般都是用竞选的方式，我们中学时比较简单，就是自己准备一个演讲稿，介绍你自己，说出自己对学生会工作有什么想法，学校老师进行打分，所以说，在演讲方面的能力是帮了个大忙……小学时有一件印象比较深的事情，那时候大概小学五年级，看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正大综艺》之类，看的特别起劲。于是我们三个好朋友，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决定策划个活动，叫“快乐学习一小时”。我们班几个孩子就去找校长，借大礼堂来搞这个活动。但现在想来，尽管没想象中的好，但作为一个小学生，去找校长搞个活动，还是有点成就感。

（陆某，女，19岁，高三年级学生会主席，班级团支部书记）

2．人际交往：在青年领袖的能力培养过程中十分重要

除了早期领导背景和经验，根据相关统计结果，获得现任职务的优势，也包括“人际交往”（27%）、“学习成绩”（23%），以及教师的特别支持（23%）。大多数被访者都指出，获得现任职务主要是想为将来的学习和工作生涯，学习和掌握人际交往的技能。在评价现任职务对将来的效用时，65.4%的被访者指出，获得现任职务将有益于处理以后工作中的人际关系，53.8%的被访者认为，获得现任职务有益于在社会中和其他人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尽管其他被访者也指出了其他效用，如“促进学习”（42.3%），“ 为未来从事更高职务做准备”（42.3%），“有利于办事有条理和计划”（26.9%），更有效利用时间（26.9%）， 但大多数访谈对象压倒性地认为，竞争现任职务的益处是人际交往。至于现任职务的功能，几乎一半的被访者（46.2%）承认，职务的基础功能是与普通学生协商和沟通。

他们也强调，其权力的基础主要在于和其他学生的日常交流和讨论，以及这种交流所积累的人际关系。几乎70%的被访者承认，他们的领导力通常来自于和同辈学生的交流。正是依靠平时与普通同学的关系，这些学生干部才得以顺利动员相关学生参与学校分配或组织的重要活动。

竞选的，学生投票……和别的同学接触、交流比较多，同学比较喜欢吧……通过老师和同学之间的沟通，老师布置什么工作通过班长来下达，学校有些工作一般都是由班长做代表。

（张某某，男，17岁，高二班长）

我们面临的最大、最严峻的问题，也就是人和人的关系。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协调是挺麻烦的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就是这个说这个有理，那个说那个有理，当他们之间产生矛盾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让他们互换角度、互换位置去为对方考虑。我们组织部因为都是女生，互相也比较理解，但是这个也是比较不好办的问题，肯定很多时候震不住人家，就是在管理的时候，在协调的各方面，可能会有大男孩，他不听你……反正这个问题吧，我主张以理服人，也就是说，你所说的必须能说服别人。

（李某某，女，17岁，学校团委组织部部长）

3．关键事件：一个激发领导潜力和丰富其工作技能的平台

大多数被访者都承认，在其担任职务期间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如为需要帮助的同学募捐、体育活动、英语竞赛、军训、文化节等，是激发领导潜力和丰富工作技能的平台。正是这些关键事件使这些学生干部掌握了如何动员学生，改善工作计划，处理突发事件，与同辈协商，以及如何与其他年龄阶层进行有效交流。学生干部在这些事件中所扮演的领导角色，使之有机会丰富领导经验，完善自我，以及全方面提高各种能力。

至于关键事件的收益，38.5%的被访者认为加强和改善了说服他人的技巧，30.8%的学生干部意识到与他人平等协商的重要性。

最近我们打算搞一次同学会，我是召集人，这个活动大家都比较积极，但是在认识上不同，有些人认为吃吃饭唱唱歌就行了，但我认为这个同学会能够使大家在以后有回忆的东西，所以我在和几个班委商量的时候，第一条就是统一认识，希望办得更细致点，不怕麻烦；其次我们还有详细的策划，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讨论两次了活动框架，具体的活动形式和内容，以及班委分工。总之，我们这次的活动比较细致，也花了很多心思，大家也比较配合，应该会很成功吧……通过这些事件，我开始意识到如何与他人友好相处，特别是这些不同类型的学生。有些同学的想法很简单，所以我也不能用很复杂的交流方式。

（许某，男，19岁，高三年级学生会副主席）

高一时，我们发动全校同学为一名家庭贫困而身患重病的同学捐款，以学生会的名义发起倡议，并让宣传部的同学利用各种方式和手段进行宣传，如画海报什么的。由于这是一个全校性的大的活动，我作为高一的学生会主席，主要负责高一的宣传、统筹、收钱什么的，最后全校同学共捐款20000多元。而且我还代表高一全体同学和学校领导去南京医院看望这位同学，并把捐款送给他。

（陆某，女，19岁，高三年级学生会主席）

关于关键事件的其他收益，学生干部还提到“事先周密的计划”（26.9%）、“应急状况的处理技巧”（23%）、“爱心的养成”（19.2%）、“自己有主见的必要”（19.2%）、“ 责任意识”（15.4%）、“性格改变”（11.5%）。

……主要是锻炼克服紧张。我在做学生会主席以前， 做事比较鲁莽， 就是比较冲动。

（黄某某，女，17岁，校学生会主席）

不仅是这些关键事件让学生干部收益很多，其他一些较难处理的事件也磨练了他们的耐心，同时提高了在处理下属的误解和不合作态度方面的技能。几乎26.9%的被访者认为，在处理人际关系和组织活动中产生的困难主要归因于无效果的沟通。

4．衡量得失：与被领导者的主要谈判技巧

大多数被访者都认为，领导者在和被领导者协商和讨论中最常用的是“衡量得失”的方法。这种人际交往中常用的交流策略似乎和交易型领导所采用的“处罚和奖励”的典型策略很相似，但考虑到相对于社会中其他工作职位，学生干部的制度性依据有限，提供给“处罚和奖励”的资源也非常有限，因此“衡量得失”的策略有其独特的效用和特色。“衡量得失”的方法通常用于解释“与集体的冲突”，也就是说，当普通学生违反班级纪律、组织规则和集体意志的时候，这些学生干部通常会分析这样的行为对集体造成的危害，而且明确说明，这样的行为最终对学生自身也会造成损失。23%的学生干部认为，这种技巧是他们在人际协商中最常用的技巧。

当然，根据一些被访者的叙述，这种人际交往策略有时也会失效。那时，他们通常会寻求成人的帮助，19.2%的被访者表示会请教师做最后决策。这种情况显示，学生领袖掌握的沟通和协商策略是非常有限的。

你要是做那些事情尽量让学生都能接受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就是说找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学生都能接受的方法，他肯定会听的。

（黄某某，女，17岁，校学生会主席）

不同意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善于服从老师的意见，当然我有一定的保留，这毕竟是一个集体的活动，不能因为各自的不同的意见，来破坏这个集体的平衡。

（李某某，女，17岁，学校团委组织部部长）

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处得比较好的同学，有时候他人不自觉的时候也会讲话，这时我就说他们几句，当然就会产生一些矛盾。当着同学们的面吵架当然不是一个高中生所为，所以那时一般我说几句之后他就不会再讲话，毕竟上课讲话是他理亏吧，那之后他也就会几天不和我讲话。这时我就会找机会主动上去搭讪，问一下是不是上次管他是他来火了他也就会说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毕竟让我面子上过不去。我就会说身为班干部毕竟要为班级纪律做出严格的规范，这是班主任交给我的职责。然后我就会再说一些道理，他也就听了，认错了，然后我们就和好了。

（周某某，男，19岁，高三班级纪律委员）

5．民主原则：获得现任职务的过程

61.5%的被访学生干部承认，他们是通过“选举”的方式担任现职务的，而23%的被访者认为他们获得现职务是通过民主选举和老师决策相结合的方式。只有三名学生干部承认，他们获得现职务是通过老师的任命，或者上届学生干部的推荐。很明显，民主的原则几乎渗透在学生干部产生的整个过程之中。

那你觉得你本人做一个学生会主席，是学校选的，学校指定的，还是班上选的？先由大家进行选拔，最后再决定一下吧。

（黄某某，女，17岁，校学生会主席）

当然，像在我们班里，班主任先提出要竞选班委，然后学生自觉上台演讲，演讲后由班级成员无记名投票，根据票数的多少来选择班干部，然后进行就职演说。

（周某某，男，19岁，高三班级纪律委员）

高一下学期成绩全班第一，同学鼓励我去参选，我自己也想锻炼一下。

（贾某，女，19岁，高三副班长）

6．竞选领导职务的动机：为接下来的社会化打基础

调查之前，研究者认为，这些学生干部竞争现任职务，应该不约而同是为将来自己的公共服务生涯增加领导经验。访谈和编码统计结果显示，这些学生竞选和获得现任职务的动机是多元的。42.3%的被访者认为，现任职务对他们将来在社会上获得更高职务有帮助；几乎一半的学生干部认为，他们现任职务和相关工作经验，具有为今后社会化做准备的功能，特别在加强人际交往技能方面。这个事实表明，领导力，特别是更有效的人际交往能力，应该视为青少年发展的基本需求。

挺支持吧，可以锻炼你以后的组织能力，不管干什么事情有个经验吧？

（张某某，男，17岁，高二班长）

比方说，管理能力，就比别人要锻炼得多一点。

（黄某某，女，17岁，校学生会主席）

嗯，更多的是在一些为人处世方面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世，将来你到社会上面，跟别人相处的过程中，你怎么样更好的协调你的人际关系、亲疏冷热，然后哪些人是你应该跟你推心置腹的，然后哪些人是点到为止的。

（李某某，女，17岁，学校团委组织部部长）

担任学生会主席对你自己的能力有多大的促进作用？

促进作用是潜移默化的，可以增加我们的自信，开阔我们的眼界，增强我们的工作能力，社交能力，处理危机的能力，即使是面对再大的场面，去一些较大的城市也没有恐惧感。我觉得成绩和能力一样重要。

（陆某，女，19岁，高三年级学生会主席，班级团支部书记）

7．社会支持：家庭、学校，但不包括社区

本研究发现了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大多数被访者都指出，他们从父母那里获得领导意识的启蒙和强化，从教师那里获得很多有形和无形的帮助，但从社区获得的帮助很小。46.2%的被访者提到了父母观念上的支持，如意识到培养多种能力的必要性；23%的学生承认，父母使他们意识到现任职务是其将来事业发展的基础。一半被访者指出，当他们寻求答案时，老师会告诉他们如何处理复杂的事件。与此形成对比的是，26人中只有4 人分别从祖父母，邻居和亲戚那里获得过帮助。

我的父母一般都是尊重我的看法的，他们会提一些建议，我想进学生会就是跟我妈说了一声。她只是说，如果真的进了学生会之后要好好工作，就这之类的，没有别的什么的。

……对我影响比较深的，我觉得让我从理性的方面认识，就是高中的这个老师……在我告诉他我有这个想法之后，他会很详细、很明确的告诉我参加这个工作的利弊呀，然后会经常给我们介绍一些出色的学生干部。

（韩某，女，16岁，学校学生会纪律部委员）

实际上家里对我担任学生干部一直是比较支持的，然后跟老师之间的沟通也没多大的问题。其实我觉得比较麻烦的事情就是我们班的同学，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很有个性的同学，个人想法和意见会很多，能够做到统一意见和想法，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管理起来不是很轻松。

社会上有什么支持？

没有。基本上没有。只是学校和家庭。高中阶段很少和社会接触。

（许某，男，19岁，高三班长，高三年级学生会副主席）

你父母亲支持你做这个学生工作吗？

非常支持，因为当时我刚刚在这的时候，听到很多同学，他们在说跟父母间的代沟问题，觉得这个在我们家里面基本上不存在，我的父母非常支持我。因为我从在小学的时候对班干部没有什么理念、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就非常支持我，是他们让我去学校参加一些班干部的竞选，然后增加一些你的生活的阅历。而且从小学到现在，几乎是所有的集体活动没有拉下过。他们非常支持我参加集体活动，因为我妈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你还是一个社会人。她说你应该参加。

（李某某，女，17岁，学校团委组织部部长）

高一军训，我得了一个优秀标兵，在军训里表现比较突出，然后老师就对我说你这次在军训里表现比较突出，看得出你比较具有领导才能，希望你能在这次竞选班干部时有所表现。

（周某某，男，19岁，高三班级纪律委员）

班主任老师对我帮助很大，我们老师比较年轻，和我比较处得来，在我竞选的时候提醒我要好好的准备，毕竟他在学校好几年了，对情况比较了解，而且之后有些事情他也会提醒我，比如说有一阵子一些同学不愿意佩戴胸卡，老师就让我以学生会的名义，跟大家说一下，鼓励大家佩戴胸卡。

（陆某，女，19岁，高三年级学生会主席，班级团支部书记）

正如对这些学生干部的访谈所证实的，这些学生每个月都要从早忙到晚，很少有机会参与社区的社会活动。高考制度使得所有学生和教师的精力都集中在高考上。这种教育制度导致学校与社会相脱节。这种情形在五所学校中都明显存在。

四、局限和讨论

本研究采用的定性分析方法对于本主题研究的一些结论具有局限性。由于各方面的限制，本研究未能探讨普通学生对青年学生干部的评估，相关的教师以及家长、社区工作人员、亲戚和邻居也未能参与我们的访谈。这些不足导致我们对青少年领导力及其发展轨迹无法获得整体透视。将所有这些对象都纳入分析的目标，有待于后期的研究，而这种补充，对于进一步探索非常重要。不仅如此，本研究所采用的定性分析法，需要与定量的问卷测量结果相互印证。

本文第一部分提出的四个假设在我们的研究结果中得到证实。但是，关于这四个假设，这里仍需作一些说明。因为我们的被访者来自正规高中，因此不能证实我们的一些结论——来自父母的强烈意识，来自教师的方法支持，以及缺乏来自社区的支持等，是否适用于中国所有的高中。事实上，一些职业技术高中或专业高中有更多机会参与到社区组织的活动中。这些学校的学生干部有可能从社区获得更多的帮助。这个假设需要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加以证实。即使我们提出了以上结论，但是在有代表性的抽样调查之前，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这些结论符合中国所有青少年的状况。

参考文献：

[1]Gardner，J. W.（1987）：Leadership Development：Leadership Papers，Washington DC.：Independent Sector.

[2]Josephine A. van Linden & Carl I. Fertman（1998）：Youth Leadership：A Guide to Understanding Leadership Development in Adolescents，San Francisco：Jossey-Bass Inc.，Publishers.

[3]Richard M. Lerner & Peter L. Benson（2003）：Developmental Assets and Asset-Building Communities，Kluwer Academic/Plenum Publishers.

基金项目：中直机关事务管理局重大课题“中外青年观比较研究”（2007-2008）；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年发展研究院与法国国民青年教育学院合作课题：“青年领导力的形成机制研究”（2007-2008）。

卢德平：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年发展研究院

（原载《中国青年研究》2008年第5期，中国青年研究杂志社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