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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渊冲 从心所欲不逾矩 返璞归真妙义现
许渊冲 从心所欲不逾矩,这句孔夫子的话,是许渊冲萃取其70多年翻译事业的理论核心,也是95岁高龄的他鲜明个性的写照。
走进小河边的简朴小屋,许老正端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咖啡色千鸟纹西装,铅蓝色方格围巾,让人感受到他对来访者的郑重。谈到他的“三美三化三之”翻译理论,许渊冲的话匣子正式打开。“这些都只是枝干。最重要的是‘从心所欲不逾矩’。”晓畅明了的这句话却为许渊冲招致旷日持久的“论战”。长久以来,我们奉行强调“字对字”的西方翻译理论。许渊冲不以为然,“这个理论适用于英语、法语等西方语言的互译。我主张并实践的,是在合理范围内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中国翻译有自己的学派且更高一筹,但我们的重视还不够。”在翻译中国古典文学时,许渊冲的主张尤其妙义自现。
谈到诗词翻译,各种案例许渊冲信手拈来。被诸多译作环绕的小屋,响起他的英式英语,字正腔圆,一丝不苟,这让我溜了号,想象青年许渊冲师从吴宓的西南联大岁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许渊冲译做“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无论是否懂英文,从字面上便可“看”到诗歌的韵律,“你看是不是意美、音美、形美!”
“听说您正在翻译莎士比亚—”
“朱生豪、曹禺翻译得不错。他们‘不逾矩’,我是在此基础上胜过他们,我也等着被别人超越—真理只可接近,不可达到。” 许渊冲起身,从里外两层的书架拣选出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全集》之一,而后拿来他刚完成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译稿。“你看这句……”此时的阳光正透过白色纱帘落在他弓着的腰背上,照着那专心翻查某段落的清瘦但泛着光泽的手,也让他手中泛黄的出版于1984年的朱译剧本看起来恍若隔世。
在这窗前,许渊冲刚译完7部莎剧,“一天译一页,再多眼睛就受不了。”书桌上摊开的《北大校友忆往录》,是他为另一份工作做的功课:撰写回忆录《梦与真》,年底要交稿。
译一页、写一页,中午骑车转一圈,晚上看看电视,夜里11点接着工作,这是许渊冲的一天,也是他退休30多年来的每一天。他最在意的,是中国翻译界接纳他的翻译理论,不再做西方理论的学徒;他正焦虑的,是自己这一生翻译事业与理论的继承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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