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张旭 王建民 知道张旭这个名字,最早是在小学,学了他一首名叫《山中留客》的诗,诗曰:“山光物态弄春晖,莫为轻阴便拟归。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诗写得很轻松,可见心态宁和。然而我后来见到他的草书,顿时惊呆,那个诗人张旭真的是草圣张旭吗? 张旭和李白,都是“饮中八仙”,但李白酒醉,绣口华章,而张旭杯停,落纸云烟。不喝酒时的张旭,也写写诗,二十八个字的《桃花 溪》,人称抵得上一篇《桃花源记》;喝过酒就作狂草,“挥笔而大叫,以头濡水墨中而书之”。活脱脱一个颠子!说实话,他那《古诗四帖》,还能叫字吗?分明是一个酒徒的狂蹈、高嚣、发泄、撒泼,真正是痛快淋漓,痛快淋漓啊! 爱迪生曾将对待艺术的人分成三类:用艺术赚饭吃,把艺术当消遣,视艺术如生命。唯有后者,能创造出新,能名垂后世。张旭当属此类。做过长史的张旭,大概不需要靠卖字为生,若写写字自娱,又何必以头濡墨,大呼小叫?他是用一生对世情的感悟,对自然的参化,寓于连绵的线条,从而将骨髓深处另藏的一个“我”,展露得元气酣畅,撼人心魄! 在张旭的笔下,汉字已成为一种纯艺术的符号,“书为心画”的艺术境界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尺幅之内,焉尽兴致万千!故其常书粉壁,浩浩乎如江河奔下,锵锵乎如雷电袭来,此刻,他就是山川日月,他就是天地一切。 有一段时间,我被借调到机关当文秘,繁杂枯燥的公文将我的自由精神全部笼罩,心情因此分外郁闷,回到家仍心难平静,草书便成了最好的喧泄。就在那时,我走近了张旭,每番对着他狂涂乱抹,在掷笔一卧后换得一丝慰藉和安宁。熬了半年,我在众人的不解中毅然回校重操教业,那是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活呀! 感谢张旭,他让我明白:在艺术里,才能找回一个鲜活生动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