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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国祥的阅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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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4 08:56: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原文地址:干国祥的阅读史作者:网吧弹
     我的阅读史
——答刘钢兄
    在教育在线上写下这个标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正如我在几天前写下的一个帖子里所交代的那样,“两年前的干国祥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师范生,他从来不知道有个写诗的叫海子,不知道他卧轨自杀也不知道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至于里尔克,卡夫卡,乃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后现代,解构或者建构,他都没有听说过,他只认识一个‘司机(斯基)’,就是苏霍姆林斯基。他只读过席慕蓉和泰戈尔、叶赛宁等人的诗,近十年来几乎没读过什么小说……”而这个坛子上颇有一些每个细胞里都浸透了书臭(音“秀”)的朋友,譬如范美忠,恐怕要有上百个较勤奋的教师,才可能有他一个人的读书量——至于“质”就更不好比,一本黑格尔的《小逻辑》,恐怕是比全部中国当代小说散文加在一起还要重一些的。
    所以一个读书无几的人要大言不惭在这里写下《我读过的书》的标题,不是无知,就是十足的狂妄。只是既然刘钢诸兄诚恳地要求我“务必将自己读过的并且认为有价值的书籍详细列列”,所以也就只好斗胆,冒论坛之大不韪,来整理一下这个头脑中虽然数量不多却芜杂零乱的书柜。

    大概在九岁那年,我拥有了第一本自己的书:《激战崔家庄》,黑白连环画,人民币九分。从那时起,购书就一直是我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件需要定期去满足它的本能。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件什么特别高尚的事,至少它并不比另外的孩子玩弹子和另外的男人玩纸牌更高尚。这可能只是我偶然的一次选择,先是我选择了它,后来便是它选择(改塑)了我。
    第一本真正进入生命的书是《水浒传》上集,是从文革抄四旧即将烧掉的书中偷出来的。我来来回回地大概看过数十遍,直到初一时借给一位同学而从此失去了它。反复地读,是因为对我而言在当时没有任何其他的一本书可以与它相比。在一大堆抓特务保卫羊群的连环画中,它显然突兀与厚实。刚开始读的时候是小学二三年级,手头也没有字典,自然只能是蒙着读。蒙着读,任书中带有许多我尚不能够理解与确定的信息,却坚持着读下去,这多半是我从这本书的阅读中开始养成的习惯。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的每一次阅读,都只是走近一本书,走近一个故事,但我不可能完全地把握这个故事,——哪怕我认识了其中所有的字。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习惯实在太重要了。相比于遇到拦路虎非得设法解决后才可以继续往下读的阅读神话,这种“好读书不求甚解”的阅读不仅是自由的,是培养了想象力的,而且它更培养了一种探求书中的意义而不纠缠于表面字词的阅读态度。
    然而,我进师范后开始知道,《水浒传》并非是真正的杰作。同时我已经明白,如果当时不是《激战崔家庄》而是《海的女儿》或《小王子》,不是《水浒传》而是《红楼梦》或者《约翰克利斯朵夫》,成为我的第一本书和童年最重要的书,那么我的一生将会彻底地改变。即使仍然会与现在同样清贫,但我的精神肯定会比现在要来得高贵一些。我身上颇带有几份说得好听一点是“侠”,说得难听一点是“流氓”和“强盗”的脾性,究其根源,除了当时整个社会处于文革的遗留症状中之外,那个一百零五个男强盗与三个女强盗的故事,还是对我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的。童年的阅读是一生精神的奠基,我用半册《水浒》打下了强盗的底。更可惜的是当时找不到下半册,所以终于来不及学会招安,学会把流氓与强盗身份转换成合法的官兵。这真是不幸之后的又一不幸!
    大概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红小兵改称了少先队员;连环画中也开始颇有些西方的东西。当时少先队报上的小狮子爱尔莎的故事,是我每个星期期盼的盛餐。而印象更为深刻,给我无穷遐想的,是《鲁滨逊漂流记》。此生热爱动植物,并最终选择流浪,一定可以从遥远的童年找到合适的理由的。
    大概就在那个时候到初中一二年级,开始阅读《三侠五义》、《隋唐演义》、《封神榜》、《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等书。印象最深的一本是“三言两拍”的选本《元明清白话》,虽然对有关色情与封建糜烂生活作了大手术,但毕竟剩下了一些带色的段子,弥散着那些远去的朝代的特殊的气息。这些对身心渐渐发育的我颇有神秘的吸收力,况且它里面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特殊的英雄,似乎都只是我的左邻右舍,我可以随时随地地回到那个奢靡繁华的年代,而远离这个我并不喜欢的“幸福的社会主义”。我大概是从初一开始就被这些腐朽的书启了蒙,所以一生没有入团,想来也不会再有招安入党的机会了。
    中学旁边就是乡政府的图书馆,开始读到《福尔摩斯探案集》、《基度山伯爵》、《三个火枪手》、《茶花女》等作品。但总体上来说,我并不是一个有明确阅读目的和有外显的阅读状态的人。虽然我以几乎不学习的态度考上师范后,家乡也有一些关于我平时勤于自读的传说,但这只是一种后加的附会。那时候我特别会跟朋友们疯玩,同时也特别忧郁,喜欢一个人长时间地独处,但就是极少读书(现在想来,当时并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读书,因为那只不过是和现在的孩子喜欢看电视一样,是在寻求一种快乐罢了)。
    现在流行一种读经或者读经典的说法,我除了从教育学的角度提出过一点点批评外,并没有对这个问题作过深究。因为童年到底读什么书好,仅从我个人的经验,是得不出任何可以安排他人一生的结论的。我自己想来,当初读的都是故事性的读物,情节与人物是让我在没有任何督促下快乐地阅读的最主要原因。当然,后来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读来更爽的小说与传记。只可惜我很早地就过了读小说的阶段,后来除了金庸的武侠小说外,就再也没有一本小说,像当初那样扑上来把我攫住,让我无法罢休,只能废寝忘食地把它读完的。
    小说(以及与小说相似的神话、童话、历史故事)中有着人类全部的思维结构、文化结构与文明结构,而且这个结构虽然不是明示的,却也没有像哲学一样高度抽象化与符号化,它是以暗示的形式告诉你,让你掌握,消化,但也许你一生都不会显性地明白它。譬如,蕴含于《西游记》中的反叛与服从,成长与磨难,信念与力量,自由与团队……可能你一直不自觉地用孙悟空或者猪八戒的方式来处理你的生活,但却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导师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未读金庸之前,从同学那里接触到几本武侠,读得我索然无味,相信了当时社会上的一种谬论:读武侠是有害无益的。后来进师范,读到金庸,又后来读到古龙,这才恍然明白,世人论书,多半是瞎子发论,聋子附和,而少有用自己的心去读去议的。当时我认为,金庸是仅次于鲁迅与曹雪芹的大师。这样的论断自然引得周围一片嗤笑,因为这两个人的作品,在当时基本上列入庸俗文学和流行文学之列,学校里还专门开过讲座进行批判,一道受批的还有琼瑶,一个我认为价值不大但害处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严重的“青春小说”作家。
    近二十年过去,金庸的地位自然已经是今非昔比,甚至有越出小说家的范围向文化界扩张的迹象,但似乎只有范美忠那里,我听到了相同的结论。而我之所以说金庸的作品可以列入杰作的行列,是因为我把金庸小说视为一个民族的童话与神话。童话人物与神话人物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原型,而我们除了可怜的没有半点血肉的精卫与夸父之外,便只有西天取经的四个和尚可以取用。神话与童话原型的匮乏也就是一个民族丰富性的匮乏,然而,东方不败,东邪西毒,萧峰,小龙女,老顽童,楚留香、小李飞刀……我们终于拥有了一个足够丰富的形象库,可以为后人提供源源不断的阐释(也就是填充使其丰富)的原型。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应该在孩提的时候,让他们阅读金庸。
    然而阅读金庸毕竟只不过需要一两个星期,长长的三年中,我都读了什么?这几乎是一个我自己也解不开的谜。因为几次回忆,脑袋中竟然都空空如也。
    师范岁月是我此生最黄金的季节,如果可以,我愿意人生就在那里长驻。那三年,我曾经化过相当长的时间阅读唐诗宋词,以至于当时唐诗宋词的修养,自以为已经在那些老师之上(偶尔他们也作报告讲座,抄袭一些全国任何一家新华书店里都可以找到的观点)。但三年中更多的时间化在音乐、美术和爱情的启蒙上。这时候,我已经离小说渐远,《杰克"伦敦》、《红与黑》、《巴黎圣母院》、《复活》等,都是语文老师怕我误入歧途而推荐给我的,但当时它们在我心中的重量,已经抵不上一首唐诗,一首钢琴曲了。
    师范最后一年,因为恋爱的原因人生受挫,于是开始了陶渊明、嵇康和佛经等另类文化的阅读,其实这种另类文化的种已经在阅读唐诗与金庸的武侠时有所埋伏,譬如《射雕英雄传》,我最喜欢的便不是郭靖和黄蓉,而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式的世外高人,后来知道,这其实是魏晋人物的武侠版复活。
    如果人生到此时告一段落,对我此生影响最大的阅读是这些书:
    《基度山伯爵》、《水浒传》(上集)、《鲁滨逊漂流记》、《元明清白话》(三言两拍)、“金庸小说”、“唐诗宋词”。

    而同样重要的许多事情没有在这里记下,姑且简略地补上几笔:我投入在种花、绘画上的时间精力,恐怕比阅读还要多一些;音乐与恋爱,是非常重要的经历;大概在小学四五年级到初一二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给身边的比我小的孩子讲故事,信口编造故事,是我童年最重要的精神生活。
    离开师范那年,我18周岁。到一个山村中学教初二语文。身边有两位大学出来的姑娘,我们几乎生活在一起,很多时间形影不离。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已经确定无疑的恋爱,就像姐妹不可能妨碍兄弟的恋爱一样。
    从这时候起,我的灵魂已经开始需要完全的独立。即使去女友家,手中也不放下某本书,当时握得最多的是龙榆生编的《唐宋词选》,此书终于读得韦编三绝,连封面封二都给磨擦得所剩无几,不得不一再修补。同时经常读的还有《人间词话》、《赵鑫珊哲理散文选》、《七里香》(席慕蓉诗选)等书。径由赵鑫珊,我走入了尼采、雅斯贝尔斯、萨特等哲人;径由席慕蓉,我走入泰戈尔、叶赛宁、惠特曼、纪伯伦等诗人;径由诗与哲,我走入了诸子百家,《论语》、《大学》、《中庸》、《庄子》、《老子》是我比较喜爱的几本,其中郭象注的《庄子》几乎用去了我整整一年的时间。那一年,我下放到一所山村小学,晚上便一个人关上校门读书。在邻居猪舍的猪叫声中,开始了与庄子一道御风而行的逍遥游。
    这时候,我仍然不为任何外在的目的而阅读(在许多读书无几的师范同学都拥有了大学本科文凭之后,我至今仍然只有专科的文凭),而仅仅只是因为我孤独,需要有能够对话的人,需要找到一件令我满意的能够度过时间的事。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机,没有纸牌。而有了这些之后,我便丢下书,去看电视,玩牌,打游戏,不亦乐乎,且是个中高手。
    我的一生在25岁上有了重大的转折。这一年我结了婚,而且生病住了院,这两件事是一道完成的(于是我此生也就永远地欠妻子一笔债,再也还不清)。更重要的是,从这一年开始,我决定做一个真正的教师了,即:我不再把教师当成换取工资的工作,而是当成足以寄托此生的事业。
    如果在这里也清算一下我的阅读的话,这前面的阅读实在太贫乏而且散漫。诸如种花养鱼写情书作报告的书也不少,而影响最大的是与禅有关的一些书。我这个人属于不读名著的怪类,越是名著我越可能读不下去,倒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书,我倒可能会读得很上瘾。那些书现在是连书名也记不得了,且大多连尸骸也找不到。如果那段时间还有什么书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话,那就是《庄子》、《人间词话》、《瞧这个人》(尼采)、《禅与西方世界》(弗洛姆)、《禅与艺术》(铃木大拙)、《吉檀迦利》(泰戈尔)、《叶赛宁诗选》、《草叶集》(惠特曼)、《野草》(鲁迅)、《圣经》、《希腊神话故事》,等。

    决心投身教育的第一件事是和妻子一道到绍兴背了一筐教育书籍回来。这些书后来大都没有阅读,因为大多写得很烂,只不过是西方落后教育理论的曲解与稀释。第一本走进灵魂的教育类书籍是魏书生的《班主任工作艺术》。这本书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这种巨大就像是童年阅读《水浒传》上集一样,这是历史的错位,但错位之后业已成为不可修改的历史。此书让我进入了成功教师的行列,也许比这成功更重要的是通过此书,我找到了苏霍姆林斯基,这一影响微弱而深远,但对一生而言,它比魏书生式的巨大冲击还要重要。
    迄今为止对我影响最大的教育著作仍然是苏氏的《给教师的建议》,这是中国人从他所有作品中集装起来的苏氏教育思想合集。后来《后现代课程观》、《课程与教师》等教育著作也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但都是饱食人按时到豪华饭店进餐,虽然味美,却只是快乐而非狂欢;只有在饥饿的时刻吃到洁净美味的食品时的那种狂欢,才能形容阅读此书所带来的最大的快乐。
    这样从95年起,我陆陆续续地读了许多教育著作,可惜真的没有多少是经典。这倒培养了我一种特殊的阅读方式:批判性阅读。以前在阅读泰戈尔和尼采等人的著作时,我喜欢作注释性阅读,将另外相关的东西记在旁边,或者将自己的感受写在旁边。而那些质地疏松的教育书籍经不起注经式的阅读,我就改用批判性阅读,或赞其偶然的精到,或批其逻辑的荒谬,或提供反例向自己提出疑问……这时候,我基本上已经从麻将纸牌中走出来,学生是我最大的快乐,妻女是我安定生活的保证,阅读是我精神的娱乐之地。对学生而言,我是一个优秀的教师,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导师式的教师;就作者而言,我是一个顽固但认真的读者。
    我的阅读时间仍然是极少的,因为我将极大多数时间用在与学生共同生活上。我精心批阅每一本周记,许多批语的长度超过了原文,——我们有约定,一次周记至少在一页以上。当然,我的学生喜欢写周记,一次写三五页,没过半学期就将周记簿写完的人不在少数。这消耗了我大量的时间但也给了我最大的快乐,我喜欢倾听,对话,帮助信任我的人度过精神的危机。这让我感觉自己没有白白来此世一遭。
    后来做了教导主任,便不再享受批阅周记的快乐,但依然更多时间地陪伴着他们成长,组建文学社,组织辩论赛,用每个学年创建一本精美文集的方法来吸引学生进行文学创作。从那时起,我开始阅读流行于学生中的电视和文学作品,那一年,我购买了《灌蓝高手》的影碟,阅读了韩寒的《零下一度》和《三重门》。前几天和李玉龙主编到成都新教育书店,我如数家珍地说出了郭敬明、张悦然、安妮宝贝和几米的作品,让他非常吃惊。这些书都相当不错,它们带着名著所没有的当下的、青春的气息,这种气息固然很难沉淀下来成为经典,但是你若想理解当下,理解生活于一定时代与潮流中的学生,你就应该怀着欣赏而非敌视的眼光来阅读它们。
    即便到2003年我远离家乡进入万里国际中学,我也并没有正儿八经地阅读过任何一本语文教育著作。或者可以这样说,到今天为止,我仍然没有阅读过。李海林的《言语教学论》,王荣生的《语文课程论基础》,李维鼎的《语文课程初论》,王尚文的《语文教学对话论》和《语感论》,这些是老早就放在桌上的,但都只读过一章半节。从事语文教学而不愿意读语文学专著,这确实让我自己一直感到纳闷,从这里我可以看出我的阅读一直是服从趣味的。
    从2003年1月7日上网以来,我经历了大半年的读网的岁月。网络没有名著,但所有的声音蜂拥而至,这是一个多声道的对话场,这是一个没有权威的自由王国。我开始接触一些陌生的名词:现代性,后现代,结构主义,解构,阐释学,新批评,现象学,分析哲学……
    我不会再轻易地、盲目地进入阅读了,我必然用批判的方式向任何一个名词提问,在对话中确定自己的趣味与禀赋,确定可能的阅读。
但是私立学校的生活几乎榨干了所有课余时间,阅读成为一件太奢侈的事。直到遇到范美忠,遇到郭初阳和阿啃,我才知道,生活必须由自己来拯救,而阅读已经成为我再向前走的惟一动力。
    2004年是疯狂购书的一年,如果我说这一年购书费用达四五千元的话,恐怕也不会是夸张。但购书并不是阅读,这一年有哪些书进入了我的灵魂中?
没有一本教育书。
    因为长期的批判性阅读,已经让我养成了与任何作者展开血肉撕杀的习惯。《后现代课程观》批注满后丢失了,购买新的又给批注得密密麻麻。另外《课程与教师》,《教育的目的》,《民主主义教育》,都成为我汲取教育灵感的源泉。但是,他们更多的只是在知性的层面给予我启发,深刻地打动我的,是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们,荣格,弗洛姆,马斯洛,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巴尔特……这些人的著作有些我读了很多,有些还只是浅尝一二,但他们的天才式的思维,总能让我从矛盾重重中发现灵魂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线,却撕裂了整个存在的黑暗。
    我不会任自己这样沉醉于任何一个大师的声音中太久的,因为我不想成为谁的信徒,我只想把他们作为我的朋友。同时我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我不是哲学家,我只是一个热爱教育的人,以前是教师,现在是编辑。
    所以,在阅读的同时,我开始用批评和阐释的方法来解读我面前的文本。或者说,我开始用他们理解世界与人性的方法,来理解语文与教育。
    这就是《丑小鸭》、《斑羚飞渡》、《一场青春的宿命》、《假如兔子并未中途睡觉》等课堂与文章的来由。现在,没有孩子围在我的身边听我信口开河地编造故事了,我开始用全新的方式讲述老外婆讲过的故事。

    那么,我读过什么书?有什么书我认为是非读不可的呢?
    没有!正如我曾经在一个帖里所说的:
    任何一本书,都可以被另外至少十本书替代。即使伟大如《圣经》,孔子、柏拉图和苏格拉底们也并没有阅读过。
    最好的阅读是基于个体的传统结构的阅读。一本恰好有百分之三十难懂的书,也许是最好的书;超过百分之五十,恐怕就读不下去了;没有一处障碍的阅读,只能算是消耗时间的消遣罢了。
    兄想要获得的,其实不是一个书目,而是一个知识结构的问题。知识结构来自阅读,但又不是简单的阅读所能完成的。一个语文教师的认知结构问题,我个人的看法已经在《成为课程开发者》一文中有了简单的表述,也可以再用另外的表述法表述之:
    他应该具备一定的独立解读文本的能力,也就是说,他应该掌握一些阐释学和结构主义、文学新批评的方法。有关的理论书不少,不必全读,不必一定要读哪一本,网上一搜就是。但是要紧的是他自己切实地试着去解读经典的文本(包括小说、诗歌、童话、神话、重大历史事件等),在实践中习得默会知识。
    他应该是一个人本主义、人道主义者。这方面的文章更多,比文章好的是追随历史上伟大的人本学者与人道主义者,从他们的故事中体会其精要(如哈维尔,马丁路德"金,耶稣,史怀泽等)。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在生活中也是一个人本与人道主义者,或者说他是一个人本与人道的实践者。
    他应该是一个博学者,能够对更多的领域进行思考。同时更重要的是思考要成为他的生存方式。试图读几本书而拥有智慧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努力用整个生命去体验所面对的世界,但醒悟既晚,所得也就有限。
    比书更重要的,是人,是心,是灵魂。

    还是列一个书单吧,只是这个基于我个体经验的书单,它绝无普遍性与仿效性:
    所有著名的童话;
    《希腊神话》,《罗马神话》,《中国神话》;
    《圣经》及相关阐释作品;
    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小说;
    鲁迅小说与《野草》;
    四大名著;
    西方和日本的读得下去(自己觉得有味道的)小说名著,建议先读古典经典,再读现代经典;
    泰戈尔、海子、穆旦、里尔克、纪伯伦、惠特曼、波德莱尔等人的诗歌(先读自己喜欢的,不喜欢就放下);
    沈从文散文(小说);
    《庄子》、《论语》、《大学》、《中庸》、《孙子》等读得下去的诸子作品;
    所有喜欢的唐诗宋诗,《人间词话》;
    西方哲学名家中选择与自己趣味相近的一至三个,深读之(西方哲学味道全不相同,如叔本华本质是诗人,黑格尔是解剖学家);
    《给教师的建议》、《后现代课程观》、《理解课程》、《课程与教师》、《民主主义与教育》、《教育的目的》等教育名著;
    了解结构主义、新批评、后现代,可以读一些西方人编著的综述性著作;
    《甘地传》,《苏东坡传》,《史怀泽传》,《李白传》,《马丁路德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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