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美国教师课程执行力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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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纸”：美国教师课程执行力一瞥

李海林

引起我关注美国教师课程执行力的是在Towson High School听的一堂课，10年级(在美国是高中二年级，算年限的话应该相当于中国的高一)的历史课，任课教师是Darryl Smith先生。走进教室，没有说几句话，Smith先生就给学生每人发了一页纸，也给了我这个观课者一份。我拿过来一看，除了标明课程名称、时间之外，主标题是“Greek Civilization”(希腊文明)，内容如下：
目标：学生通过阅读剧本，从原始材料中分析古希腊价值，弄清楚古希腊社会为文化发展有何贡献。
导入：
☆“人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在古希腊的意义？
☆还有哪些重要价值对古希腊非常重要？
信息交换：
阅读剧本《在雅典成长》，回答问题：
☆哪个价值相对其他价值更重要？为什么？
☆人文主义是怎样成为古希腊社会最重要的价值的？
作业：
阅读“The Growth of Sparta”(p.126-128)
这些问题都比较有难度，这堂课能完成教学任务吗？虽然我预先知道，这是所谓GT(Gifted)班课程，即为资优生准备的课程，但即使是如此，这些问题本身也太抽象。Smith先生并没有对这张纸多说什么，紧接着就又发了一张纸。我看了一下，页眉上印有“Resource Sheet”(直译为“资源纸”)的字样，也有一个标题：“希腊的人文主义”。在一个框里面有一句话：“阅读材料并回答问题：‘人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隐含着希腊社会什么样的价值观？希腊还有什么价值观也非常重要？”然后就是一大段文字。我看了看页底一小段注明，上面写的是“翻印于Willian Fleming的《艺术与观念》第33-34页”，还注明了这本书的版权信息。教师给了大约5分钟让学生阅读这段话，我观察学生，发现有学生开始在教师先发下来的那张纸上写字，回答老师的问题。晚上回到宿舍后，我利用辞典把这则材料译出来看了一下，才明白借助这则材料，学生要回答那个框里的两个问题，确实是比较容易的，因为这则材料已经将这些问题的直接答案包含在自己的论述中了。教师并没有让学生展开讨论，只是让学生将自己的答案写在第一张纸上，就开始下一步的教学环节：仍然是给学生发材料，这次是两个戏剧片断。我接过来一看，还不短，页眉上也印有“Resource sheet”,标题是“在雅典长大”，第3页底仍然注明资料来源。然后让学生读第一则材料，然后就是讨论，然后再读第二则材料，然后又是讨论。这两次讨论比较充分，花费的时间比较多。讨论的结果都写在教师发给学生的第一张纸上。然后，下课。
坐上教室里，我一时无法对这堂课作出判断，只是有许多疑问。晚上回到宿舍后，请教同事，才明白这两个戏剧片断的内容。第一个片断不长，是描述雅典城里一位有身份的人家里发生的一个情景：他的夫人刚给他生了个儿子，亲戚朋友邻居都来祝贺，骄傲的父亲叫人把婴儿抱出来给大家看看，所有的人都劝他孩子才出生一天，不要让他着凉，夫人也劝他，这么多人，不要吓着孩子。但父亲坚持让人把出生才一天的婴儿抱出来。孩子大哭。但大家还是给予了赞美，有人赞扬孩子声音像夜莺，今后可是歌唱家，有人赞扬孩子的拳头有力量，今后可以参加奥运会比赛，有人赞扬他聪明，因为他有一个聪明的父亲，有人赞扬他的勇敢和沉静，预言他今后会成为一个最受欢迎的演讲家。最后父亲说：“当他长大后，这个男孩应该告诉大家，怎样成为著名的公民。艺术的恩惠，爱与美，爱的哲学，运动等等这些男人的事务在围着他的摇蓝。他必将配得上你们给他的称号，必将按着你们的愿望成长。”
第二个片断是讲孩子长大了，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别针，想要买给自己的母亲。但是很贵，孩子买不起，问父亲怎么办。父亲说：“不要害怕承认贫穷。这不是令人羞耻的事情。我们要与贫穷作斗争。嗯,你打算怎样去反对你的贫穷?”孩子回答，他将参加运动会，参加投掷铁饼和标枪的比赛，他问他父亲：“如果我赢了，你可以给一点钱给我奖励吗？”，父亲说当然可以。孩子说：“其实昨天我已经参加过比赛了，我赢了。”父亲说：“哦，我被你骗了。不过没关系，也许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奥运会上的胜利者和一个胸针。”
我最大的疑问，还不在学生读了这两个片断后能不能回答老师发给学生第一张纸上的那两个问题，这是由学生之前的水平决定的。我最大的疑问是，老师在教什么？他复印这两则材料给学生想达到什么教学目的？教材呢？在教材之外有必要再给学生复印材料吗？带着这些疑问，我找来他们学校的世界历史教材，发现整整有36章，有1000多页。讲古希腊的是第5章，名字叫“The Legacy of Greece”(希腊遗产)。小标题有6个，分别是：1.赫拉斯：国土；2.米诺斯文明和迈锡尼人；3.荷马、赫斯奥德和英雄史诗；4.城邦；5.抒情诗时代；6.古典时期。在这些标题之下，还有三级标题，我一一译出看过，都找不到“古希腊的价值”或“古希腊的人文主义”这样的表述或类似的表述。第5章有个前言，我在这个前言中看到了有关这一章教学内容的指引：
1．地理因素在哪些方面有助于城市联邦的演变？
2．米诺斯文明和迈锡尼人的影响是怎样引导了英雄史诗和观念的发展？
3．希腊人是如何发展民主和暴政这样的这样最基本最持久的政治形式？
4．什么带来希腊智慧的胜利？它的效果是什么？
5．希腊为什么会最终失败？它是怎样失败的？
前言特别强调：“这些问题指示着本章的主题。”。那么，这5个要解决的问题，与Smith老师这堂课给学生教的“古希腊的价值”和“古希腊的人文主义”这两个内容，是如何对应起来的呢？往深里追究，这两个内容又是以何种方式、从哪里产生出来的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第二周的一个下午，再次来到Towson High School，当面向Smith老师请教。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内，我与Smith还有过几次邮件联系，就以上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下面是我与Smith先生的对话：
○你的教学目标是根据什么来确立的？
●我是根据我自己一年的总的教学设计来确定这堂课的教学目标的。每年，州和联邦都会提供一个通用指标清单,应包含哪些方面,教师然后拿出他们的课程计划。有一些教师遵循这些标准,有些人不需要。例如,我知道我需要教古代希腊,但我自己决定我要怎么教，使用什么资源。
○如果我们想看你在9月19日教的古希腊文明这一个主题的教材相关部分，我们要看教材的哪一页或哪一段呢？
●我不按照教科书来教——我只是把教材当作一种资源和工具来使用。我将指定学生阅读教科书的某些部分,我将使用教材上的一些地图,但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它。我基于我自己的知识(我有个历史学士学位和一个国际关系/政治科学硕士学位)、课程以及其通过我研究得来的资源决定我使用什么工具来教学。有时老师会得到来自其他老师的灵感,但是一个高级中学的教师更应该是独立自主的。在初中老师们常常更喜欢一起来计划他们的课堂,每个人都使用相同的资源。我的目的是在我的各方面的教学进行创新,我喜欢用阅读、短的视频、演讲、讲义,和很多学生互动例如小组活动来教学。例如,我在上周星期二我的GT世界历史课上创造性地使用短剧阅读,它们描绘了斯巴达人或古代希腊雅典人的价值观。这使得学生可以描绘它们而不是简单的阅读它们。周一我到学校后会发邮件给你古希腊史开始的页面,但同样,我只选择其中一部分给我的学生阅读,这样他们在开始上我的课之前有了一些背景信息。他们经常会依据康乃尔大学阅读材料和我给他们的课记笔记。
○教材第117页讲到第5章学生要掌握5个方面的问题(我具体列出教材提到的5个问题)，您在9月19日星期一上的那堂课(即我们第一次来听的您那堂课)主要是解决哪一个问题的？
●我不跟着课本走。课本只是我用来给学生阅读的一个附属的资源和一些供讨论的资料。我不会为专门使用它的具体的某一单元。我根据课程指南来整体设计我的课，我没有看这些引领性的问题，我不使用它们。我根据州和郡的课程指南来确定我的教学目标，开始我的工作。
○第5章The Legacy of Greece需要多少节课才能教完？
●我想我要用6-7个课时来教古希腊这一节，但是我要重申，我不是跟着课本来安排课时的。
○您在上封回信中提到“我基于我自己的知识、课程以及其通过我研究得来的资源决定我使用什么工具来教学”，我理解，教学用到的材料、教学方法等是您自己设计的，但教学目标、教学内容的范围，还是从教材出发来确定的。不知我这样理解是不是符合您的意思。
●我想这里有一些混淆和误解。我有一本郡里关于课程的书作为我的教学指南，我不用课本来作我的教学指南。
○您每一次备课时，都要确定每节课的教学目标和教学内容，主要是参照您在上封信中提到的“课程指南”？还是主要参考教材？
●我的课都是从课程指南出发的，课本不对我起任何重要影响。
○每个学生都参加AYP(Adequate Yearly Progress适度年度发展)测试吗？那么这个“AYP”是根据上面提到的“课程指南”来出题的呢？还是根据教材来出题的？
●我们一些科目有州里的HAS(high school assessment,高中评估考试)，我的世界历史(GT)有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有一个世界历史(AP)，这是不同的类型的课，他们的考试是由州各郡里出题。我的考试是我出题，我在有些问题上使用课本上的内容，但更多时候是自己出题。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问Smith先生教材在他的教学设计的课堂教学中起什么作用，是因为我有点大惑不解，在我的理解中，我们的教师教学的时候，首先要看的就是教材，在这里，Smith先生竟说他基本不用教材。事实上我在美国的课堂里观察，也确实极少看见学生在看教材，更没有看到老师在用教材。虽然我也确实在每一间教室都看见了教材，只不过统统摆在矮柜里，有一次我随手从里面拿出一本，却发现我的手上粘了一手的灰尘。美国的环境保护做得好，这是我在美国第一次于室内看到灰尘，这说明它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现在我才明白了美国的教材为什么是循环使用的，因为它基本不用。
那么，问题来了，美国的教师可以说自己是根据“教学指南”(我将另文介绍这个“教学指南”)来设计教学的，但学生呢？学生根据什么来学习的呢？我曾专门问过一些教师：“美国教材都摆放在教室里，那学生回家里怎么读教材呢？”老师回答这些教材都有电子版，放在网上，学生要看可以到网上打开。但接着教师们都会说：“他们都不会看的!”在任何情况下，学生学习都是需要有所依凭的，在国内我们提倡“用教材来教”，现在美国教师“基本不用教材”，学生也“都不会看的”，那么，学生是“用什么来学”的呢？
在美国听了差不多100多堂课(包括有些是“走班巡课”)，我发现几乎每一堂课老师都会当堂发给学生一张或几张“纸”。我每堂课都专门找老师索取这样的“纸”，晚上则回到宿舍研究。慢慢我明白了这张纸可是个有大作用、大功能的东西。
第一，它是给学生用的。凡是学生用不着的，都不会用这张纸的形式发给学生。在这么多堂课里，我还没有看到不用这张纸的教学，也没有看到不用这张纸的学生。每个学生很认真地对待这张纸，用完这张纸，都像宝贝一样把它夹在一个夹子里。把它夹在里面做什么用呢？它当然是有用的。我曾专门问过一些美国教师，他们告诉我，老师两个星期要检查一次这样的夹子，看看有没有新内容。所学的这门课结束的时候要给学生一个分数，以决定是否难学生相应的学分，这个夹子里的内容要占到这个分数的20%，有的学校甚至占到50%。美国课堂里主要是学生在活动，这样的课堂教学形态，都靠这张纸了。如果没有这张纸，实际上至少就我看到的这100多堂课是无法“活动化”的。有了这张纸，学生有活可干了：“用”这张纸上做一些活动，“在”这张纸上做一些活动，“为”这张纸做一些活动。“用”、“在”、“为”三个词，具体描述了这张纸在学生活动中的作用。
第二，它也是教师用的，教师用这张纸教学生开展一系列活动。老师靠这张纸告诉学生教学的目标，靠这张纸大致规定了教学程序。有意思的是，美国的课堂教学程序都非常简单，一般也就一两个教学环节，没有国内课堂起承转合的那一套，很实在、实用。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与这张纸有关，因为老师和学生都是围绕这张纸开展教与学的活动，不可能把这张纸写得很复杂。老师还靠这张纸把学生拢在一起。我在《对美国课堂教学形态的沉思》一文中说过，美国的课堂学生确实是比较自由的，我们有深切的体会，但学生还是聚拢在一起，就共同的学习内容在活动，学生的注意力还是都聚集在一起的。自由是在活动的方式，但学习的内容并没有完全“自由”，也全靠这张纸了。最后，美国的老师还靠这张纸在保证着他们课堂的基本教学质量。有了这张纸，一些最重要、最基本的内容都落实了，都以物质的、可见的形式保存下来。而且这个形式是经过学生亲自加工过的，是他“用”过的，上面有过他加工的成果，他加工的痕迹的。
第三，这张纸也有不同的类型，有的就是学生要做的练习。不是要回家做的那种，是要当堂做的。要课堂里，老师和学生一起做练习。不是我们在国内常常可以看的先学生做，然后再老师来评阅和讲解的那种，是老师与学生一步一步来做。老师把同样的这张纸放在投影机下，用自己的笔与学生边讨论边做，学生在自己的这张纸上与老师、同学边讨论边做，老师讲完了，做完了，学生也讨论完，做完了。有的不是练习，而是给学生看的材料,像Smith那堂课发给学生的后面几张纸。这样的纸并不是学生看完就扔的，我看到学生在上面有划划勾勾，红的绿的，然后也小心地夹入那个大夹子里。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东西，都属于对学生过程性评价要用到的东西，不可或缺的。有一次一堂课教学生如何写进入大学的申请书，我发现发给学生竟是厚厚的一叠，因为这堂课就是教学生如何用这些材料写申请书。第三种类型是学生开展某项活动的设计，即学生先做什么，再做什么的安排和要求。这一类的“纸”往往也包含了一些学生开展活动时要用到的短小的材料。例如我曾看到一堂课是“自然科学”，讲的内容大概是土壤，但老师设计了一个“刑事调查”活动，让学生根据对土壤的物理观察和化验来破案。这个过程是非常复杂的，但老师的教学目的并不是教学生学习如何破案，而是教学生学习“自然科学”，于是就需要对学生的活动进行引导，在一些细节上提出严格的要求，并且要提供一些与学习目标关系不大的材料，以免让学生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方面。
认真研究了“这张纸”后，我感觉到，这张纸决不是“一张纸”这么简单。我甚至认为，它为我们理解美国课堂教学的奥秘提供了一个全息样本和简便的线索，值得我们认真研究。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来研究它，它反映了美国教学的许多方面。但它能最直接地反映的是什么呢？我认为，就是美国教师的课程执行力。
关于美国教师课程执行力的情况，在国内的时候尚没有见到有关文献做具体的介绍。来美国之后，我很快感觉到美国教师在课程方面的权力明显比国内的教师大。我们知道，美国的教育管理是松散型的，过去我们觉得这是美国人自由的天性，到美国后听教授们介绍美国的教育理念，美国的学校制度，到中学去参观访问，我发现并不完全是这样。美国的教育管理是该管的管得死死的，没有余地，不该管的，那就真不管。不管的又都是有理由的，并非是不知道这个东西要管。以课程管理和教学管理来说，美国教师的权力比较大，首先是美国的教育制度和学校的管理对教师的信任，是社会、学校明确地、有意识地向教师赋权的结果。其次也是美国教师的课程执行力比较强，是值得信赖的，是不管比管好，所以才少管或者不管的。
所谓教师的课程执行力，具体是由课程的创设能力、课程教学化的能力和评价学生的能力组成的。关于课程创设能力，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涉及学校的课程体系，在这篇短文中一时难以介绍清楚。对国内的大多数教师来说，也不是当务之急。我主要从后面两个方面来论述，一个是如何实现课程教学化的情况，一是评价学生的情况。课程是在教学过程中实现的，这里有个教学化的问题，即如何将课程动起来，过程化起来，对老师来说它应该有一个具体的工作方式，对学生来应该有一个具体的学习方式。在现代教学论的论域里，评价有诊断性评价、过程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不管是哪一种评价，都不仅仅是一种测量，不是站在教学外对教学的观察与衡量，而应该是教学的一个环节，是与教学浑然融为一体的。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有研究者指出“评价即教学”(在英国，甚至出现一种所谓“教学性评价”的理论与实验)。最后，不管是课程的教学化还是评价的教学化，都有一个具体的操作方式的问题要解决。这个操作方式要能让老师们普遍使用，必须简便有效(简便有效这4个字，是任何课程与教学问题解决的前提条件和不二法则)。这4个字，美国教师做到了。他们做得很聪明：实在、明了、方便，教师好做，学生好学，更重要的是，有效。这个办法是个啥样子呢？再简单不过，就是“一张纸”。
这张纸实在是太不平凡了!从老师这个角度来说，靠这张纸。教师把自己的教学意图，教学内容设计和教学方法设计，要用到的资源等等，都以“学生活动设计”这样一个形式包含在里面了。这里有对课程的理解，有对学生期望，有对学生可能反应的预测，有对学生学习心理的预期，也有自己坚守的教学理念。从学生这个角度来说，这张纸回答了四个最关键的问题：学生学什么？学生用什么学？学生怎么学？学生学得怎么样的？这四个问题，都用这张纸回答了，而且回答得最实在，最具体，最简便。这张纸包含两个转换，一是实现从课程到教学的转换，二是实现从教学到学习的转换。有经验的教师都知道，这是很难的。里面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那么，这张纸叫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总要有一个名称吧。我到每一所学校听课，都要问老师和校长，这张纸叫什么。几乎每一个老师和校长都异口同声地说，没有什么统一的称呼。总结下来，我发现有的老师叫“DITTO”(我们几个同事一起研究猜它可能是“Digital Copy”的简称)；因为它常常是复印给学生的，因此也就叫“Copies”；有的则叫“Worksheet”(直译是“任务单”)，往往是第三种类型；也有的叫“Handouts”，直译是“递给学生”。这张纸上常常是没有任何名称标志的；有标志的时候，则标的也不一样，有的标“Activity supporting materials”(可译为“活动支持材料”),有的标“Resource Sheet”，有的标“Unit Study Guide”(可译为“学习指引”)。让我吃惊地是，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或校长像我一样对这张纸叫什么感兴趣。也许是他们认为这张纸很平常，不值得为它专门给个称呼，也许是他们觉得我们的老师人人都知道它是什么，因此不需要专门叫它什么，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张纸并没有引起他们研究的兴趣。我与校长们交流的时候，发现校长们对老师们用这张纸教学似乎态度也不大积极，虽然没有反对。美国教育研究界似乎也还没有研究到这张纸，我听了这么多教授和专家的课，也看了一些材料，甚至还上网用英文查了一回，竟发现没有什么人在关注“这张纸”。而照我看来，也许这确实是我们切入美国课堂教学研究的一个很好的视角；也许，中国的课堂教学缺的正是“这张纸”，以及这张纸背后的东西。
(感谢Smith先生允诺使用他的课例和耐心回答我的问题，感谢杨冲女士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