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的散文：那童心世界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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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的散文：那童心世界的边疆吴双英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06月15日   16 版）

《红辣椒书系——涂满阳光的村事》，谢宗玉/著，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2015年11月第一版，25.00元

    “但孩子在他世界里，是好像鱼之在水，游泳自如，忘其所以的，成人却有如人的凫水一样，虽然也觉到水的柔滑和清凉，不过总不免吃力，为难，非上陆不可。”——鲁迅
　　最近，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红辣椒书系》，包含邓湘子的《牛说话》，牧铃的《空山》，毛云尔的《一只叫做柚子的狗》，周静的《一千朵盛开的花蕾》和谢宗玉的《涂满阳光的村事》等儿童文学原创精品。在这套书中，《涂满阳光的村事》是唯一的散文作品，也是一本洋溢着童年的快乐和欢欣的美文集。
　　散文，作为向内的抒情文学，审视、窥探自身情感和心灵，表现心灵世界，倾吐主观情感，裸露自我魂灵，沟通人心，陶冶性灵。谢宗玉的散文描写童年趣事，瑶村生活，写动物植物，花草树木，写雨写雪，写晴写阴，通过生活的运动，表现自己的情感，抒写自己的生活态度和生命主张，阳光、率性、真挚、动人。可以说，他继承了很多散文大家的衣钵，将抒情散文形式短小、观察细腻、内蕴丰厚等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同时，谢宗玉在乡村叙事题材抒写方面抵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谢宗玉的散文，不仅语言美，结构美，情思美，还具有童稚之美，语言不是一般的鲜活明丽透亮。比如“叫天子”一文：“是在初夏，雨季过去了阳光布网一样，丝丝缕缕，把整个村庄周围的山坡全罩进去了。生活在四月的瑶村，就像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似的，再加上那满眼的新绿，再加上那熏人的暖风，人就算在梦里，心情也是明亮的。”这样的语言，在谢宗玉的散文中，比比皆是。我们读朱自清的散文，读萧红的散文，总是会体会到同样的语言的美妙。
　　在结构上，作者也是独具匠心，比如写苍耳子，写漫山遍野的苍耳子，“苍耳子长在瑶村的山野里”“苍耳子长在安仁的山野里”“苍耳子长在湖南的山野里”，通过有节奏的排列，组成一组递进关系。这平凡的野生植物，成为孩子们童年的玩具，成为沟通男生女生情谊、构筑童年回忆的重要元素。“快乐，其实源于多么简单的事物啊”。作者的一句感叹，道尽了对童年的无比回想。作家美妙的情思，不仅来源于童年的生活，透明敞亮的童心，还有长期栖居在内心的诗意、诗情、诗性。
　　不难理解，为什么谢宗玉的散文有多篇入选中小学生读本，有二十多篇被选入中考高考试卷或模拟试卷的现代文阅读，四十多篇入选各种版本的中国年度优秀作品选。他的作品，是适合做范文来读的。
　　谢宗玉的散文，不仅文笔优美，而且描写细腻，观察入微，极具情致。作家的观察之细，一是体现在选材上。作品所选之材，均来自作者从小生活的瑶村，写的是生活在这个小村庄中的“我”及相邻伙伴们的趣事，所写篇目，也大多以一花、一树、一虫、一事入题，以小见大，表现童年的无忧无虑，以及相邻们简单纯朴的生活情状。
　　作家的观察之细，也体现在细节的观察上。比如“豆娘”一文，作家写道：“幼时的我，常一个人去西园，一呆就是半天。很多时候我是在看豆娘。北面的院墙如一道黛青色的幔帐，三五只花白色的豆娘就这样在黛青色的背景下款款的飞，散漫的飞，无声无息的飞。它们翅膀振动的频率极慢，我几乎可以数的清。有时我还真的一下一下的数，我想计算它们从东边飞到西边，需要振动翅膀多少次。”文中，作家总是以近景、以特写的方式，来呈现自然中动植物的细节，蓬勃的生命之气迎面而来，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散文创作，贵在写真性情，而写真性情，首先要观察生活，写生活之真。只有仔细观察了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真物，真景，才构成散文创作的基础层面，才能搭建散文的情感，心灵的大厦。
　　作家仔细观察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也触动着自己的情感，并着意抒情。如将豌豆和夭折的孩子联系起来，“披着一身伤心的绿”。万物有灵，作家对自然界的万物万物都赋予了自己的情感，表现着自己的悲悯情怀和对生命的敬畏。
　　最为可贵的，在于谢宗玉将个人的生命体验融入其创作之中。比如“棕树”一文，开篇即写：“每一棵树都很瘦，每一棵棕树都站得很直。”这是以树写人，以树写己。“南方的植物都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姿态存活，样子多是蔓蔓枝枝，松松垮垮的。风雨旱雪都可以改变他们生长的样式。”这是写南方人的群像。“而现在，城里的生活，让我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被包扎的感觉……一不小心，我就过成了瑶村棕树一样的生活了。”
　　谢宗玉的散文质朴、天然，不事雕琢，生命感受独特，有一种超然淡泊的生命态度，颇具古典情怀。以生命的个体存在去体验、感悟生存途中紧密相伴随的孤独、焦虑、忧患等，以求得和求真、向善、慕美的人性的相通。谢宗玉的散文，开掘了艺术散文新的维度，是抚慰当下浮躁世风的清新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