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们就进入近代科学了。在讲近代人文之前我们提到近代科学在哪一方面是不同于希腊科学的,在哪一方面又是相同的。我知道近代科学有两个传统,一个是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第二个是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knowledge is power),这个翻译还不够准确,我们知道“power”还指权力。这句话意味着掌握了知识的人同时就拥有权力。我们来讲一下这个传统是怎么回事。“我思故我在”代表了科学的笛卡儿形象,或者说笛卡儿传统,按我的看法,笛卡儿传统实际上是希腊传统的一个自然延续。刚才我们提到希腊人一个天才的发明就是演绎几何学。它就是从一个前提,按照一些绝对的程序推演出更多命题。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讲的实际上是近代科学的一种理性奠基活动,他们试图把整个近代科学的全部思路和线索通过一种理想奠基活动还原到“我”那儿去。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和“唯人主义”是有关联的。首先它继承了希腊人的演绎传统,第二它强调了“人”。这样一种理性传统事实上成了近代科学发展的主线,并为许多科学家所津津乐道。科学最喜欢的就是数学上的发现在物理学上的验证。因为这是演绎科学的最大成功之处。我们知道海王星的发现就不是“看”出来的,而是两个年轻的科学家“算出来”的。比如说非欧几何,在它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任何用途,但是后来广义相对论用上了。再比如说椭圆,希腊人很早就研究了椭圆,当时看不出有什么用途,但是开普勒发现,行星的轨道就是椭圆的。所有的这些都反映了希腊人非功利的演绎科学的巨大力量。有一个故事,是关于爱因斯坦的。我们知道爱因斯坦的广义相比论中有一个预言,就是光线经过引力场的时候会偏转,在那之前人们一般认为光是沿直线传播的。为了验证他的这个预言,科学家就想了一个办法:在日全食的时候观察太阳附近的星空,看能不能找到太阳后面的恒星,如果能看到太阳正后方的恒星,则说明光线经过太阳的引力场的时候确实偏转了,后来英国的科学家爱丁顿率领一个考察队观察到在日全食的时候看到了太阳正后方的星座。这个事件当时轰动了全世界,爱因斯坦从此名声更大了。当这个消息的电报发到爱因斯坦那里的时候,他的学生问他:“老师,老师你么看待这件事情?”爱因斯坦说:我早就知道这是对的。学生又问:“假如他们没看到这个现象怎么办呢?”爱因斯坦说那它还是正确的。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呢?我们知道,近代科学有两个传统:一个是数学传统,另一个是实验传统。实验传统是一种外部的证实,数学传统是一种内在的完备。爱因斯坦也强调,科学理论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内在的完备,另一方面是外在的证实,但是爱因斯坦本人却似乎更强调内在的完备。许多科学家都认为科学最美的部分是演绎。所以说在近代科学中希腊的基因还起着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