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春

管季超.

                         醉 春
                                                                                           文/怡晨
  
          清明那天，雨滴纷飞，寒气袭人。田埂边，山脚下，鞭炮脆响，烟气飘渺，份份缅怀，丝丝感恩，在压抑的雨雾里随风荡漾，妆成了春日里的一道别样风景，似醉如梦。
  
          说来也怪，就在第二天，雨过天晴，早晨推门而出，漫天而下的春雾朦胧了整个乡村。一轮红日在远山尽头若隐若现，好似一张暖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簇簇山花、片片小草，山峦间静静伫立的苍松翠柏，田间一垄一垄的油菜花，青砖黛瓦的屋檐下，早起的麻雀的几声鸣叫声惊扰了山村原本的静谧，质朴撩心的醉春画卷让人迷恋。

            吃罢早饭，雾气早已散尽。匆匆地穿过一排竹林，信步迈越了一座小山梁。放眼一看，一阵清新袭来，刚刚冒出的茶叶尖娇嫩柔弱，惹人怜爱。或许是山间的气温偏低的缘故，山外的油菜花几近凋零，而山谷的油菜花却是开得正艳，美若金菊。田地里，青绿的麦叶间刚刚抽出的麦穗竞相疯长，满是希望。最为惹眼的还是山间肆意怒放的杜鹃花，恰如朵朵红云点缀在林里的层层泼绿之中。微闭双眼，河水潺潺，山鸟啾啾，早开的兰草花香气沁心，心随花飞，一番醉意。

          “快点，快点，这里还有好多呀！……”，一阵叫喊声打碎了原本安逸的好梦。循声望去，不远处，四五位孩童拿着镰刀，提着小篓，跪在田埂上，在青草间细细地寻找着一丛丛嫩嫩的野生韭菜，“哇，好大一颗，比菜园里的大蒜一样大！”，“在哪找到的？”，“拿我看看！”阵阵欢呼，阵阵赞叹。不由得哑然一笑，竟然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每每放学归来，信手挥舞着泛黄空瘪的书包，在麦苗和油菜花间奔跑，嘴里还发出“哈哈”的欢笑声，争抢着跑向山脚边寻觅着野生韭菜的影子，洗净、剁碎、洒上一小勺盐，把干净的墨水瓶装得满满的，盖上盖，悄无声息地藏在枕头边、抽屉角。不出两三天，在去学校的路上，几个小伙伴争相地从书包里摸出一瓶韭菜来，信手抓出一点塞进嘴里，抢夺中互相尝起味来，慢慢咀嚼几下，一阵刺鼻的韭菜味顷刻飘散开来。他的存放的时间还没到，生了；你的盐放多了，咸了；还是我的最好。一路争辩，慌乱中不是踩歪了麦苗，就是撞落了油菜花。上课后，走进教室的老师，轻轻一闻，四下一看，指着那几个低头佯装整理书包的伙伴们呵斥道：“一群馋猫！”。

          春天里，河边的柳叶绿了，河里的小鱼小虾也醒了。逢上星期六，伙伴们把早饭饭碗一放，提上小桶，拿起做饭用的筲箕，一溜烟地往小河里跑，到了河边，急急地脱下鞋，早已忘记了春日河水的冰冷，在长长的河段上摆开了捕捞的架势。“嗨，尽是青苔！”，“哇，好肥几条泥鳅。”，“要是把我的鱼桶弄歪了，你赔鱼！”，叽叽喳喳的叫喊声像是炸开了锅，在鹅卵石旁、河沙上来回走动的小脚，竟然把偌长的一串河水就搅混了。“苕货，再不回来，我拿什么做饭？”，到了晌午，听到了湾头大人们的阵阵催叫声，伙伴们才遗憾地提着筲箕，捎上或多或少的鱼虾蹦跳着往回走。要是遇到一个大晴天，大一点的伙伴向母亲要上一些米饭、面粑，提上篾篓直奔水库，把米饭、面粑放在篾篓底部，随手从山上拽下几根带叶的树枝，虚虚实实地铺在篾篓上，系上绳子沉到水库水底，逍遥地上山采花，说笑唱跳，等着鱼虾自投罗网，轻松而惬意。

            时近黄昏，山村间炊烟升起，餐桌上，一碗野生的竹笋清香四溢，一盘小鱼小虾额外诱人，主人笑着从神龛上拿出一瓶浑酒，满上一杯，轻咪一口，眼睛一闭，叹上一阵酒气，一番陶醉。

            不知是春天撩醉了人们，还是醇酒迷醉了春天！但是，不必考究，无须追问！